“哦,卻是巧了…”
王玄眼中來了一絲興趣,“永安有巨型玄銅礦和龍穴新城,想要蓋過風頭可不容易,他們有什麼發現?”
莫雲天沉聲道:“一座月銀礦、一片地脈血碳,還有一座上古龍象墓。”
“龍象墓?”
祁隆愕然道:“我常年四處挖寶,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未聽過這種東西,難不成很珍貴?”
莫雲天嘆道:“豈止是珍貴。”
“天材地寶紛繁複雜,書院之中有夫子擅於此道,將其做了簡單歸類列入雜學《中土博物志》,在下也曾仔細研讀。僅就靈礦而言,大致可分爲四類。”
“第一類金屬靈礦最爲常見,乃滄海桑田地勢變化形成,如玄銅、月銀、赤金,那自九天墜落的隕晶也屬此類…”
“第二類乃非金屬靈礦、如月光鹽、朱顏丹砂、地脈血碳,也算常見…”
“第三類乃天地靈炁凝結,如庚金晶、地火晶、地煞元晶…”
“這第四類,則是生靈遺骸受靈炁侵蝕而成,成型苛刻,相對稀少,大人所見坎元山那山魈手中精鋼骷髏便屬此類。”
“龍象乃上古蠻荒巨獸,中土罕見,唯有地下偶然挖出的骸骨化石,但大多已靈韻盡散,而蕭家卻找到了一座龍象墓,正好處於龍脈穴竅之中,受地炁滋養孕育,已成靈物,且那龍脈穴竅也可建立新城。”
王玄眼神微動,從旁邊拿出幷州地圖緩緩攤開,“他們在何處發現?”
這幅圖還是蕭家贈送的《大魏幷州山水圖》,構圖精美,連一些細微之處也很是嚴謹。
莫雲天將手指向幷州與懷州交界處高聳山脊,“就在此地,城中早已傳遍。”
“九龍嶺?”
祁隆眼角一抽,“這可不是寧封府軍領地,蕭家顯然早知道寶地,只是藏着掖着現在才放出。”
“千年世家底蘊豐厚,曉得寶地也不奇怪。”
王玄看着手中《大魏幷州山水圖》,眼中若有所思,“敕封山神之術,無非是護佑山川,使道路清寧,讓我奇怪的是,蕭家爲何捨得如此代價…”
正說着,忽有軍士來報:
“大人,幷州王有請。”
……
幷州王府位於城南隆德坊。
這裡原本是大魏藩王居所,戰亂時多處焚燬,大燕立朝後將其修繕,成爲皇族宗產。
王府地勢較高,隱於古桐密林之間,沿車馬牙道向而上,扭頭便可盡覽康元半城繁華。
大門金釘朱戶,兩側石獅法器震懾邪祟,進入府內更是雕龍畫棟,紅牆綠瓦,盡顯皇族氣派。
積雪壓枝,又添一絲滄桑。
王玄還是第一次來,忍不住暗中打量。
這裡自然不是莫家可比,不僅處處彰顯富貴底蘊,還隱約能感受到靈炁涌動,殺機暗藏。
途中經過一處馬場,四周雪松環繞,裡面一羣肌肉虯結的半大小子摔滾翻打,看似嬉戲卻招招狠辣,其中一名面容俊秀的黃袍少年以一敵衆,拳掌之間竟有狂風呼嘯。
“那位是王爺世子。”
帶路的內侍微笑道:“王大人,咱們走吧,王爺正在後園等你。”
“有勞公公。”
王玄微微點頭,闊步跟隨。
他只是覺得那世子功法有趣。
傳聞大燕皇族獨孤家不僅奪了大魏李家底蘊,本身還有混元一炁帝君傳承,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世子修得就是《混元煉形煉神術》,單論真炁之悠長威猛,在衆多傳承中堪稱第一。
若能弄來融入鍛體術…
王玄心中浮想聯翩,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轉回廊,過玄關,來到一片園林之中。
此時尚在正月,園內卻已處處花團錦簇,既有積雪假山映寒梅,亦有蒼松翠竹蝶紛飛。
王玄也不在意,就連他那府中後院都能佈置陣法,皇族園林弄出這番景象,更是輕而易舉。
遠處臨湖閣樓之間,隱有鑼鼓聲傳來,伴着陣陣喊殺聲,王玄步入樓內,立刻看到幾人在表演皮影戲。
而在後方主位上,白虎皮爲墊,幷州王一身常服,手中茶杯輕晃,前方桌上擺滿了瓜果糕點。
看到王玄進來,幷州王獨孤勝也不多話,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看戲。
王玄也不是拘謹之人,面色平靜坐下後,自有內侍奉上茶水。
皮影戲演的是《三軍鎮河妖》,幾名藝人手段高超,凡俗若見必驚爲天人,但在王玄看來,卻不覺得稀奇,無非是法術版的動畫片而已。
半晌,隨着龍嘯悲鳴,聲光影散去,幾名藝人恭敬拱手退下。
“這齣戲本王最愛看。”
幷州王獨孤勝突然開口道:“兵聖麾下四靈元帥楊虯和鎮海元帥袁蛟兵分兩路,其間智計百出,硬生生將九曲天河滌盪一清,爲南征掃平道路,可惜傷亡也不小。”
“王校尉你家學淵源,又傳承了四靈元帥衣鉢,如果是你,會如何破河妖大軍?”
王玄沉思了一下,“戰場形勢多變,且處於其中,一葉障目不見山,換做卑職,也只能隨機應變。”
幷州王先是一愣,隨即嘴角露出笑容,“這話我問過不少年輕人,皆是賣力表現,你倒是實誠。”
“兵戰兇危,勝敗無常。”
王玄沉聲道:“這一戰只是小勢,兵聖李援廟算於戰前,先是命人散佈謠言,動搖南方諸國人心,九曲天河一戰,皆爲吸引目光,使得南方諸國將最後希望放在此戰上。”
“而李援又率軍從海上秘密南下,於南國腹地突然現身,繃斷最後一根弦,以寡敵衆,侵略如火,奠定勝局,九曲天河一戰輸贏已不重要。”
“哈哈哈…好!”
幷州王撫須開懷一笑,隨即幽幽嘆道:“天時地利人心齊聚,方可匯成大勢,府軍開荒改制,便是爲聚攏大勢,畢竟南晉國力雄厚,若打成一片焦土,百戶不存一,即便人族一統,也元氣大傷。”
“將來攻伐南晉,打得就是人心啊…”
王玄微微拱手:“王爺高見。”
“紙上談兵而已。”
幷州王淡然一笑,隨即正色道:“五色銅一事,幫了太子大忙,本王素來獎賞分明,你想要什麼?”
王玄若有所思,“王爺,《名將譜》在下難以登頂?”
“果然是個精明的。”
幷州王幽幽嘆了口氣,“本來此事毫無懸念,太子甚至還計劃在你拔得頭籌後,連帶五色銅之功,爲你弄個虎賁將軍之職,誰料皇上卻突然來了這麼一下。”
“黃家秘藏之事你應該知曉,那封神臺實則是個下品,只可敕封山神河伯三十餘人,如若雞肋,皇上便與太一教商議,將這名額賜下,作爲獎勵。”
王玄沉默了一下:“恕卑職直言,這三十名額若勾連成片,打通兩州地界,效果更好。”
幷州王一聲冷哼,“問題是該給誰呢?若不想重蹈大魏覆轍,社稷重器地袛之位,便不能作爲交易籌碼,索性作爲獎賞,省得一堆人惦記。”
原來如此…王玄恍然大悟。
封神術事關社稷,大魏玄天道便是妥協,當做交易籌碼,有一就有二,到後來誰都擋不住,所以燕皇哪怕扔了,也不開這道口子。
幷州王獨孤勝無奈搖頭道:“蕭家也不知發了什麼瘋,既拋出龍象墓,又讓畢方邊軍悍卒入府軍,蕭劍秋還將自己的六儀神火楯賜給了蕭仲謀。”
“《名將譜》一事,本王能幫你造勢,卻礙於皇命不得插手,你爭不過旳。放心,明年還有機會,作爲補償,你有何要求儘管提,本王替太子答應。”
原來中間有這層關竅…
王玄雖然心中失望,但到嘴的好處卻不會放過,心中一動,“卑職想要煉體之寶,凝練吞賊煞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