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不懂規矩嗎?”良二娃感覺有人進入偏廳。頭也不擡的怒道,別看他只是小山民出身,卻精於計算,運道又好。以言獸材料起家,後又買了不少的鋪子,知道自己不善經營,因此親自選了不少的掌櫃。
聶無雙饒有興趣的看着良二娃理事,他雖出生世家,可在家裡並不被人重視,更不知如何理事,見良二娃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再看到那掌櫃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便知自己這次找對人了。
“你手下有多少人爲你作事?”聶無又開口問道。良二娃擡起頭,一臉的怒容,正想教訓一下這不知規矩的掌櫃,卻見是聶無雙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嚇得連忙起身行禮。
聶無雙一擡手,良二娃便再也拜不下去。
兩人聊取片刻,等知道聶無雙想讓他招集人手,處理食肉草,沒有絲毫猶豫。便應了下來,此事不難。容鎮雖小,卻距離山脈不遠,懂得提純困獸絲的凡人並不少,只要出得起銀子,倒不是難事。
之前聶仙師離開的時候,可是送了他不少的好東西,他親自挑選了一部分材料,帶到農鎮,果然賣了極高的價格。回到容鎮之後,又買了不少的鋪面。單論銀錢,現在整個容鎮中,再沒一戶比得上良府。
既然是仙師吩咐下來的事,良二娃自是不敢怠慢,馬上安排所有的掌櫃,招收工匠,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放。這事便是讓他傾家蕩產也無二話。只要與仙師扯上關係,以後無人敢動良家一根毫毛。
工人無法馬上招集到,可場地卻並不難找,原本良家便有不少的庫房,在四名掌櫃合力之下,不過半天,便清空了數十個倉庫,聶無雙在裡面轉了一圈,幾十個大型倉庫,便塞得滿滿,看看乾坤戒。微微搖頭。凡人就是凡人,與修士無法相比,乾坤戒中的食肉草葉,不過清出三分之一,而良家的庫房,已經滿了。
不得已之下,良二娃再次派出人手,在容鎮裡到處以高價租用倉庫,可這容鎮,不過是三方小鎮,本就沒有多少空間,最後還是聶無雙實在看不下去,在鎮外取山挖窖,不過半日,便將餘下的食肉草葉放入其中,反正這東西在魔域神州,是常見之物,倒也不必擔心會丟失,比這好的東西多得是。
交待完提純之事,聶無雙回到那間靜室,房間雖小。卻儘夠用了。這畫陣之法,與祭煉陣器不同,不需太大空間。
先放出羅東,再弄醒三足金烏,許是睡得時間太長,三足金烏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聶無雙取出一枚水蓮子,放到三足金烏面前,小金烏左看右看,最後一口天下。過了片刻,金烏的翎羽越來越亮,原本好奇四下打量的金烏,忽然閉上了眼睛,全身的羽毛金色大漲,滿室金光。
那金光耀眼奪目,直過了一日一夜,方慢慢退去,小金烏鳴叫一聲,展開雙翅,翎羽根根豎起,四周的空氣爲之一窒,滋滋之聲不絕於耳。聶無雙下意識的拍開護體陣法,一陣陣盪漾的波紋,等到護體陣法平靜下來,聶無雙驚得目瞪口呆。
整個房間已經變得千瘡百孔,外面的光線透進靜屋,以青石建築的青磚瓦房,變了模樣。小金烏卻一頭撲了上來,向聶無雙的懷中不停的拱着,這是它要吃食時的習慣。
看着它興奮的樣子。聶無雙猶豫片刻,隨手佈下一個厚土之陣,之後取出一枚水蓮子。小金烏一口一枚,片刻間吃了十餘枚,卻還是一副討要的樣子,聶無雙對水蓮子的藥性瞭解不多,不敢給它多吃,硬着心腸拒絕。
小金烏倒是懂事,見聶無雙不給,蹲在他身邊,閉上眼睛,開始消化體內的水蓮子。
觀察了半日,見小金烏若無其事,這才放下心來,取出之前獵取的衆多材料,鋪平了一張獸紙,調合畫液。
用靈力裹了獸骨筆,開始作畫。
繪畫不難,聶無雙即非畫師,也非畫匠,何況這畫陣重在於意,而非形,。將自己心中所想,通過骨筆,現於獸紙之上,畫的好壞並無關係,只要能達到自己的要求,方是正經。
羅東站在一邊觀看,聶無雙聚精會神的繪畫,並沒有注意到羅東的反應,傀儡的腦袋從他開始下筆之後,就不停的搖來晃去。
晝夜交替,轉眼間。二十餘日過去,染料用盡,畫紙繪滿,一副猛虎下山圖出現在眼前。看着氣勢洶洶的猛虎,聶無雙極爲滿意,雖說自己並不善畫,可用靈力來作畫,卻要容易得多,只要心中所想,便可輕易通過獸骨筆呈現出來。更多的精力,卻是要將畫陣之道,融於畫中,這纔是最難的。
“它……”羅東張嘴說道。沒等他說完,聶無雙回頭笑道:“羅兄,你觀這幅畫如何?氣勢可足?”
“小貓很漂亮。”羅東很認真的說道。
聶無雙爲之氣結:“這是下山猛虎,你不認得虎嗎?虎和貓是不同的。”聶無雙心中有氣,卻不得不解釋一番,羅東失去了記憶,能記得貓已然不錯了,看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虎。
“畫的象虎,實際不如貓。”羅東說完,轉身走出靜室,十幾息後,爪中提着一隻小獸,面目兇惡,一看便知是看門護院的畜生。
那小獸平日裡仗着主人之力,倒是兇惡的很,可在羅東手中,早已經嚇的瑟瑟發抖,全無半點威風。
“放你的小貓出來一試便知。”羅東指着地上的畫說道。
別看這幅畫繪製的時間不長,可聶無雙早已經吸取了第一次繪製的教訓,在繪製之前,想了又想,將每一步都思索再三,此次定能成功,可羅東居然用凡人看家的畜生相試,實在是可惡。
聶無雙雙手結印。靈訣打在畫陣之上,那猛虎從畫中跳出,仰天長嘯,氣勢無雙。可聶無雙卻皺了皺眉頭,這猛虎的氣勢倒是夠足,可虎從風方是正理,這靜屋極小,卻根本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那聲虎嘯,有聲無形啊。
也不知羅東使了什麼手段,那隻畜生衝了上來,一口咬住猛虎的頭爪,那隻猛虎虎眼圓睜,仰天長嘯……
畜生咬它的脖子,它仰天長嘯……
再咬,仰天長嘯……
一時之間,聶無雙覺得哭笑不得,這還不如之前的那隻巨蟒呢,這老虎畫的果然象,可它只會仰天長嘯,連只凡人的護院畜生都不如。
要知道,繪製一幅畫陣,所用的材料都是極好的,那畜生咬來咬去,也奈何不得畫中猛虎,可猛虎也奈何不得一隻畜生……
“果然不如貓。”聶無雙嘆了口氣說道。
“你畫陣之法有問題,而且問題非常多。”羅東一把將畜生扔出靜室之外,盤坐在聶無雙面前。小金烏剛纔只是擡了擡眼皮,無論是畫中猛虎,還是凡人的畜生,都象是沒看見一般,繼續打它的瞌睡。
“錯在何處?你又如何得知?”聶無雙問道,目光中迸射出一絲期望的光芒。
羅東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爲何知道,好象天生便知道一般。你錯的地方不在少數,這畫陣重在陣,而非畫,你心意全在畫中,又如何入得了陣?”
聶無雙點點頭,果然如此。並非他懂得畫陣中的訣竅,而是終於明白,羅東並非失去所有的記憶,而是一部分,而這部分,正是羅東的經歷。他記不得自己是誰,更不認識聶無雙,也不知過去的所有經歷,可其它的事情,卻記得不少,例如這畫陣之法。
長風居士讓他看過的玉簡典籍不在少數,裡面自然有畫陣之法的訣竅,其中許多,都是長風居士千年來總結出來的關鍵所在,而由於時間關係,聶無雙當時只記得皮毛,能夠讓畫陣激活,已然不易了。
聽聶無雙解說,羅東很認真的聽着,聽完之後,思考良久,點頭說道:“你說的或許也有些道理,可是記載着經歷的那絲魂魄又到哪裡去了?”
聶無雙自然不知,可思來想去,最大的可能還是在那魔堂之內,當時除了黑袍修士,便再無他人,而那魔堂之中,詭異莫名,將羅東的神魂分割,也有可能。
既然羅東保留了大部分的記憶,聶無雙自然不會放過,經過這段日子,羅東不再象初醒時對聶無雙那樣警惕。將畫陣之法一一道來,聽得聶無雙眉飛色舞,方知自己記得的那點皮毛,根本無用,按他所知之法,便是用盡了所有的材料,也不可能真正繪製出畫陣。
畫陣之道,自成一脈,需要的靈石少到忽略不計。再想想這魔域神州,居然沒有靈氣,少得可憐的靈脈,如意夫人所言的皇族四脈等等諸事,彙集一處,聶無雙心中,便多生出了幾分想法。
只怕這畫陣之法,與長風居士所言又有不同,倒是玉簡上所留的部分,更加貼近。這畫陣,根本就不需要靈氣,更不需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