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惜別

本來鋪得是倆套鋪蓋,但是劉苗給丁闖比劃着那個mp4的用法,倆人玩着玩着就玩到一個被窩裡去了。

丁闖開心地玩着魂斗羅,突然想起來來問:“你哪來的錢買這個?”

短短一個暑假的相處,丁闖已經相當瞭解劉苗這個敗家子,這孩子根本不知道攢錢,稍微貴點的東西都買不起,譬如乒乓球拍,哪來的閒錢買這個。

面對丁闖質疑的眼神,劉苗刷刷冒汗。

“我,那個,參加運動會得的獎品。”

“那我不要,你自己用吧。”丁闖馬上把mp4放回劉苗手裡。

“我有的,以前我姑給我買過一個。”心虛地說着,同時偷偷觀察着丁闖的表情,自己的話,他會信嗎?

果然人是不能說謊的,爲了彌補一個謊言要說無數個,可是總不能跟丁闖說錢是宋佳那弄的啊。

“那我也不要,太貴了。”丁闖剛見到這東西的喜歡現在完全被理智代替了。

“不要算了。我也不要你送我的球拍,回頭還你。”劉苗發了句脾氣,扭過身子不理人了。

沉思了片刻,丁闖去扳劉苗的肩頭,“生氣了?”

劉苗閉着眼睛,嘟着嘴,不理他。

側躺的劉苗臉部輪廓好像雕刻出來的那麼漂亮,光潔的皮膚在燈下好像被打上了一層光暈,彎翹的眼睫毛顫啊顫啊,圓潤飽滿的嘴脣好像一顆甜蜜的果實,丁闖看着他,心跳一下快似一下,有什麼東西從胸口噴薄而出,劉苗在丁闖心裡,從這一秒開始,不一樣了。

“你剛跟我說能照相?怎麼照啊?”想要哄他高興,丁闖擺出副謙虛的姿態問。

“就這樣......”劉苗一個翻身坐起來,重又興奮起來。

略帶了些寵溺看他,丁闖沒有再提要歸還mp4的話。

mp4那超低像素的攝像頭,在丁闖家忠誠地發揮了作用,伴隨着輕微的快門轉動的聲響,留下了很多張劉苗燦爛的笑臉。

在丁闖家住了三天,被丁闖催促了無數遍,劉苗終於決定起駕回鑾了。

丁闖騎自行車馱着他去長途客運站,一路上重複幾天來被他重複了無數遍的話:

你下次要是來,提前給我哥家打電話,我去市裡接你,你千萬不要自己走。你......

你都說一千遍了。

有人嫌他囉嗦,坐在後座上只管沒心沒肺地啃沙果。

丁闖只好閉了嘴。

車站。

劉苗背上的雙肩包裝得滿滿的,兩個飯盒裡分別是玉米餅和小炸魚,那是丁闖讓丁媽媽起早給他做的,預備他路上餓了吃。

手上滿滿一塑料袋的沙果,全是丁闖給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又紅又大,已經都洗得乾乾靜靜。

拎着東西,劉苗不知道爲什麼有些鼻酸。

車站這種地方還真是容易讓人產生依依惜別的感覺。

車來了,丁闖一個箭步踏上車子,幫他擺行李,佔座,一切安置好了自己才下車。

車子緩緩發動,劉苗忍了一會兒才悄悄回頭,丁闖還站在原地,一動都沒有動。

別過頭來,劉苗告訴自己這種小離別根本不會讓自己的情緒產生變化。

可是還是忍不住一再回頭。

打開揹包拿水,卻突兀的發現上層那個裝玉米餅的飯盒上用透明膠布貼着個小紙包,早上沒有啊,

劉苗趕緊把小紙包拿下來,打開來一看,裡面包着五百塊錢,紙上還密密麻麻寫着很多話,劉苗怒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卻在看到頭倆字時就被霧氣遮蓋了眼睛,那只是一個稱呼:苗苗——

拉開車窗劉苗努力回望,太遠太遠的地方,一個小小的黑點,還在那裡,仍然沒有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