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真人可知她是自何處習得這金蟬脫殼的法門?”白千芷回頭發問。
雲羿搖了搖頭。
“好個狡猾的白姮檀!”三長老咬牙道,“她既有假身在此,真身想必離此不遠,老夫出去尋她!”
“我曾見過她施此法,她此刻已經去得遠了。”雲羿叫住了三長老。
白千芷彎腰準備打開木箱,大長老忙將她攔住:“族長,白姮檀詭計多端,不可不防,還是讓老夫來。”
“不會。”白千芷搖了搖頭,打開了箱蓋。
雲羿三人不知九黎族聖物爲何物,心下均有些好似,但見箱蓋打開後,裡面所放竟是一把其貌不揚的車輪巨斧。
確切的說,此物只是外形似斧,製作很是粗糙,刃口都是鈍的,通體佈滿不規則的沙眼,當是用某種不知名的金屬打磨而成。
值得一提的是,那形似車輪巨斧的器物長度竟達九尺,斧頭寬近五尺。
“果然是我族聖物!”大長老眼神一亮。
“此爲何物?”雲羿大感好奇。
這東西像件斧形兵器,但不見鋒刃,況且此物如此巨大,尋常人使不動,修行中人雖然拿得動,但也會嫌其礙手礙腳。
“戚,刑天戚。”大長老答道。
“刑天戚?”雲羿聞言怔住。
“戚是斧的前身,《山海經》載‘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爲目,以臍爲口,操干鏚以舞’,此處所說的‘戚’便是眼前這件。”大長老解釋道。
雲羿沒有接話,扭頭看向莫祝二人,見二人微微動容,情知他們與自己想一塊兒去了。
白千芷見三人面色有異,狐疑道:“三位真人,怎麼了?”
“貧道之前提到過的那位同門震雷子,也擅使斧頭。”祝小慶深吸了一口氣。
雲羿自心底開始思索,刑天戚是姜騰所留,但姜騰的事蹟他並不瞭解,並不十分清楚姜騰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對其是否有推演天機的本領也不知曉。
倘若刑天戚真的是爲胖子準備的,那麼姜騰這麼做有何用意?
正在這時,白千芷的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刑天戚是以天外隕鐵製成,重達數百斤,便是我等修行之人持拿此物也需靈氣相助,即便如此,揮舞起來也相當吃力,以此物對敵,若無護體之術相襯,則漏洞百出。”
雲羿聞言更感詫異,胖子所習六甲神兵術乃世間罕有的護體法術,太始之境便不能爲刀劍所傷。
“貧道那位同門正擅長護體法術,以他目前的修爲,便是雷火也傷他不得。”祝小慶再道。
聽得祝小慶此說,青丘衆人面色凝重起來,姜騰當年將刑天戚託付給青丘族,並沒有明說日後將刑天戚轉交給誰。
但祝小慶所說的種種情況,都與姜騰曾經所言的那句“請付東方”不謀而合。
“三位真人,可否請那位震雷子前來我族。”白千芷鄭重說道。
“可以。”雲羿點了點頭,他雖然沒給胖子留定位符,但他能聯繫到雲嵐,雲嵐可以感知到他的位置。
青丘的護族陣法並不阻隔天地靈氣,自然也不會阻斷天人感應,雲羿神念感召雲嵐,道明聯繫它的由頭。
雲羿清楚雲嵐的速度,道:“他目前尚在海外躬臣國,此時動身,怕是明日正午才能趕到。”
白千芷微微點頭,扭頭對怒氣未消的三長老道:“三長老,聖物依舊由你看管。”
“是。”三長老應了一聲,合上箱蓋,氣凝雙臂,抱起木箱先行離開。
“貧道有一事不解,白族長能否爲貧道解惑?”雲羿問道。
“雲真人請講。”白千芷輕輕點頭。
“這刑天戚看上去除了大並無特殊之處,白姮檀爲何要將她盜走?”
“此事說來慚愧,”大長老接過了話頭,“白姮檀是我族不世出的天才,二百歲時便躋身太玄之境,我曾與她提起刑天戚的事,告訴她姜騰曾經說的那句‘此物能破天人界限’,不久她便盜走了刑天戚。”
“她想成仙?”雲羿再問,天人界限並不難理解。
大長老緩緩點頭。
“她叛逃青丘時多大年紀?”雲羿再問。
“好似二百一十來歲,”大長老若有所思片刻,搖頭道,“都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記不大清了。”
“青丘狐族血脈被打散,壽元是否會受到影響?”
“會的,我族族人壽元多在八百歲左右,若是被打散血脈,壽元會折半,亦無法再施展本族秘術。”大長老側目問道:“雲真人怎麼問起這個?”
“好奇。”雲羿答道。
三人原本已經打算辭行了,未曾想胖子又與刑天戚扯上了關係,三人只能多在青丘逗留兩日。
當日正午,汪小姝在定陶城焚化了定位符,不等雲羿去接,青丘狐族已經將她請了回來。
同門四人見過面,告知汪小姝旱魃已經被剷除一事,令汪小姝好生意外。
那一百桶硝藥也被她帶到了青丘,來回帶着屬實麻煩,雲羿索性寄在青丘狐族,交代青丘衆人一定要放到乾燥避火的地方,防止硝藥受潮或者遇火爆炸。
汪小姝一路押運硝藥,風塵僕僕,白千芷安排人打水供她梳洗,又讓人烹炊飯菜招待她。
次日傍晚時分,胖子一行才抵達青丘,比雲羿預計的時間要晚上半日。
雲羿有感雲嵐神念傳喚,在青丘狐族的引路下將胖子帶了回來,胖子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其妻女藤原菊亭和蕭嫺婉。
趕了兩日的路,胖子一家三口精神狀態皆不是很好,進到青丘後胖子未問雲羿叫他來做甚麼,只是嚷嚷着趕緊給他們弄點吃的,吃完了好睡覺。
“飯菜準備好了,吃完了說正經事。”雲羿說道。
“啥正事兒能比睡覺還重要啊?”胖子不以爲然。
雲羿再沒跟胖子胡攪蠻纏,帶他去見白千芷。
途中碰到幾名嫵媚的狐族少女,胖子頓時兩眼放光,垂涎三尺,精神振奮許多。
藤原菊亭見狀,陰着臉在後擰旋他的腰眼,胖子疼得齜牙咧嘴,再不敢往別處亂看。
見過了白千芷,雲羿爲雙方做了介紹,衆人一起吃過了晚飯,雲羿先讓藤原菊亭帶孩子去休息,留下了一臉意興闌珊的胖子。
胖子張嘴打了個哈欠:“說吧,啥正事兒啊?”
“白族長聽說你所學六甲神兵術乃道門最頂尖的護體法術,天下再無能出其右者,想見識見識。”雲羿給他戴了頂高帽子。
“就爲這啊?”胖子嘴上說得不滿,表情卻突然很帶勁。
人都有在異性面前表現自己,吸引異性眼球的本性,白千芷此等絕色佳人在前,胖子又怎肯錯過這個機會?
胖子側目打量門外,確定藤原菊亭離得遠了,這才手掐法訣,朗聲唸誦真言:“大道洞玄虛,有念無不契,六甲借靈氣,結我金剛體。”周身靈氣一蕩。
雲羿暗罵這廝好生丟人,道人施法默誦真言亦可奏效,胖子大聲唸咒自然是有意賣弄本領。
“想動手還是想動刀?”胖子衝雲羿招了招手。
“拿刀來,看貧道如何取這廝項上狗頭。”祝小慶笑着衝一名狐族侍婢說道。
刀之前就備好了,那侍婢上前遞給祝小慶。
祝小慶抽刀出鞘,揮刀猛斬胖子胸膛。一刀下去,胖子胸前衣物被劃出一道口子,僅僅在其胸前留下一道紅印。
“白族長請看。”祝小慶將刀呈與白千芷。
白千芷接刀細看,見刀刃已卷,扭頭衝三長老道:“三長老,勞煩你去將我族聖物帶來。”
三長老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胖子得意地道:“白族長,貴宅可有新衣,與我一身。”
“少頃我會派人與蕭真人送去。”白千芷點頭道。
過了半炷香,三長老帶着裝有刑天戚的木箱回返,將箱子放到地上,退到了一旁。
“蕭真人試試這個。”白千芷指着木箱說道。
“這是甚麼?”胖子不明就裡,一臉狐疑地打開了木箱。
見木箱裡所放竟是一把長達丈許的斧形器物,胖子好生意外,伸手握住斧柄,一把將刑天戚舉過頭頂。
刑天戚重數百斤,胖子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竟然輕鬆地將其舉起,令白千芷以及諸長老大感意外。
“蕭真人,感覺如何?”白千芷問道。
“分量挺足,正適合我用。”胖子將刑天戚往地上一杵,比他高出了一大截。
“那便贈與蕭真人了。”白千芷說道。
“送我了?”胖子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吹牛吹大了。
他剛纔雖然沒有使用靈氣去拿刑天戚,但六甲神兵術除了有護體奇效外,還能數倍增長氣力,若是不施展六甲神兵術,也不使用靈氣,他也無法拿起刑天戚。
“蕭真人不信?”白千芷反問道。
“我信,我信,”胖子裝模作樣地行了一禮,“如此,那便多謝白族長了。”
衆人閒聊幾句,待得天色漸晚,這才散了。
在青丘住了一宿,次日吃過早點,衆人向白千芷辭行。
白千芷只道未能盡到地主之誼,盛情挽留,但衆人執意要走,她拗不過衆人,只能親自衆人送離開了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