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靜兒死後,霍炎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
沈玉蘭氣急敗壞又心疼,又哄又勸甚至罵了他一頓,但也於事無補。
霍炎不想看見她,每次過來,都讓護士將她攔在門外。
沈玉蘭憤怒又無可奈何,她感覺心慌慌的,在病房裡的明明是她的兒子,但她卻從來沒感覺到離他的心那麼遙遠過。
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丈夫的寵愛,所以兒子就是她的一切。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好像他已經離她遠去了,甚至再也不願意回來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別的女人,那個跟許一諾長得一模一樣,同樣把她兒子的心勾去的女人!
可是人都死了,她就算再氣再不忿,又能如何?
看到霍炎變成如今這幅樣子,哪怕是霍父,也開始有些埋怨起沈玉蘭來。
“他喜歡那個盧靜兒你就讓他娶!和許一諾長得一模一樣有什麼關係?能讓霍炎開心,讓他忘掉死去的許一諾,他娶誰不是娶?”
在一次探望霍炎,結果統統都被攆了出來的霍父,回到霍家老宅就開始對沈玉蘭大發雷霆。
“你折騰那麼多!藍冰生下的那個野種讓全家人都丟了面子,你還巴巴的把人抱回來,把顏兒冷落在一旁!清芙那丫頭也是你各種牽線搭橋,人家都已經放下了你生生把人又慫恿起來!結果呢?”
“你要是真讓霍炎和清芙成了也行啊!又是讓清芙白白丟臉!你讓駱家怎麼想我們霍家?我還怎麼跟駱老頭來往!”
“現在,他總算收了心了,跟那個盧靜兒打算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了,你又把人弄沒了!”
霍父罵着罵着就開始覺得有些喘不上起來了,整張臉都因爲暴怒而變得漲紅。
“那個慕琪琪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把她趕出霍家了嗎?爲什麼你現在還跟她來往,還要讓盧靜兒看見?說啊!”
他一邊吼着,一邊拍上桌子,巨大的聲響將沈玉蘭猛地嚇了一跳,又覺得十分委屈。
“怎麼都成我的錯了,我不也是爲了霍炎好嗎!我是他媽媽啊,我還能害了他不成?”沈玉蘭抹着眼淚。
“你現在跟害他有什麼區別?”霍父怒極反笑,“你看看剛纔我們去看他的那個樣子?還有點活人的生氣沒有?”
“我怎麼知道他會爲了一個女人變成這樣?”
“你不知道?當初許一諾消失的時候,他什麼樣子你又不是沒看到!”
“那盧靜兒怎麼能和許一諾比……”
霍父定定地看着沈玉蘭,長嘆了聲:“你就是糊塗啊。”
“我真不知道,”他冷着臉說,“你想要的,究竟只是一個可以帶得出門陪你的兒媳婦,還是要的你兒子。”
“你什麼意思?”沈玉蘭臉色大變,“你想說我不重視霍炎?”
“你重視,”霍父哼了一聲,“重視到寧肯給自己兒子下藥也要他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還要讓他養自己的野種!”
“霍永明!”沈玉蘭氣急之下甚至直接叫了霍父的名字,“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以爲你比我好到哪裡去嗎?霍炎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管過他?你天天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他完全是我一個人拉扯大的!誰都能教訓我但就你沒有資格!”
“你——”
“我什麼我?”沈玉蘭慘白着臉笑,“是啊,我逼他去他不愛的女人是害他……霍永明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難道你娶我,就是因爲愛我嗎?”
她忍無可忍:“當然不是,你不也只是看中了我們沈家的家世嗎!許一諾死了,我想給霍炎找個新的好女人,別再心心念念着一個死人……有什麼不對?”
“我是不愛你,”出乎意料的,霍父對於沈玉蘭的指責很淡定,甚至完全沒動怒,“但你也說了,你能嫁給我,是因爲你是沈家的女兒。”
他冷冷地問:“駱清芙就算了,那個藍冰,又算個什麼東西?她連盧靜兒都不如!”
沈玉蘭怎麼也沒想到,霍父居然會這麼大方的承認。
她說出那些話,只是話趕話,原本心裡期望的,和霍父生活了這麼久,也算半輩子了。兩人之間沒有愛情也有點親情……她以爲自己或許能在霍永明的心上佔着點位置,結果現在卻被他親口承認,自己除了家世根本一無是處。
沈玉蘭頓時覺得自己天都要塌了。
兒子的心被別的女人帶走了,丈夫她又從來沒有擁有過……沈玉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是那麼孤苦伶仃。
“那又怎麼樣?”沈玉蘭強撐着氣,一字一句咬牙頂道,“你們都覺得盧靜兒好,可她現在也死了。藍冰再不好,可如果霍炎當初娶了藍冰,就絕不會像盧靜兒那個短命鬼一樣,給霍家惹出那麼多事!”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幾乎都是用吼的。
話出口的那一霎那,她感覺到快意非常。即使之後會被霍永明厭惡、痛罵,她也覺得值得了。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開口接她的話茬的,居然不是霍永明,而是一個怯怯弱弱,帶着顫抖的聲音。
“顏兒的媽咪……死掉了?”
沈玉蘭和霍永明霍得齊齊仰頭,看向在他們上方二樓樓梯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霍顏,驚慌失措。
“顏兒,你怎麼在哪!”他們兩人驚慌地問,但是霍顏沒有回答,而是蒼白着臉,固執地問:“顏兒的媽咪,又拋下顏兒了嗎?”
她的一張小臉皺在一起,幾乎快要哭出來:“顏兒……又要變成沒有媽咪的孩子了嗎?”
她哇的一聲大哭出聲,讓沈玉蘭和霍永明心慌氣亂。
霍永明瞪了一眼沈玉蘭,難得的和顏悅色哄她:“顏兒乖,剛纔你聽到的話都是NaiNai再跟你開玩笑呢……你不要信……”
“我不信!”顏兒一邊哭一邊衝他喊,“你們都是騙子,欺騙顏兒!你們根本不想讓顏兒有媽咪!顏兒自己找到了媽咪,你們也不讓媽咪回家,寧肯讓爹地帶回來壞巫婆和她的寶寶也不在意顏兒……”
她越哭越泣不成聲:“我要去找爹地!我要去問爹地,顏兒的媽咪究竟去哪裡了!我再也不信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