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刀子,直戳霍炎的心窩。
她陌生的眼神和詰問的話語一一浮上腦海……他雖然什麼都沒說,漸漸蒼白的面色已默認了藍冰的話。
眼看着電梯一層層往上,藍冰沒再遲疑,抓着他的胳膊便朝樓梯間走去。
他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跟着她離開了酒店。
“霍檢,上車吧。”但當藍冰讓他上車時,他卻沒有動,而是擡手招呼不遠處的出租車。
“霍檢……”藍冰不明白。身爲他的助理,送他回家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霍炎目光清朗的看着她:“你申請調崗吧,我的助理夠多了,不要浪費檢察院的資源。”語氣是不容商量的堅決。
藍冰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離去,始終無法動彈一步。
她今晚做的一切,難道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嗎……
回到家,霍炎倒頭便睡。
他累極了。
她說她叫盧靜兒,也不認識什麼許一諾……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足夠讓他心力憔悴,傷心之極。
當初她突然失蹤,他每天的目標就是等她回來、找到她;現在他找到她了,她卻不肯回來,她卻已不再認得他……
他該怎麼辦?
他不知道。
他從未像此刻般無助迷惘,舉足無措……也許,他該要好好休息一下,再想想該怎麼做……
沉靜的一晚,卻暗波洶涌。
當第二天清晨,醒來後的霍炎想聯絡趙智於,派他查一查那個約翰和盧靜兒時,卻見趙智於今晨有發信息給他。
--老大,你出名了!--
就這麼幾個簡短的字。
霍炎有些摸不清頭腦,看看時間差不多七點,他決定先下樓陪女兒吃早餐。
“炎……炎兒,你來了……”媽媽已經在餐廳裡了,見了他,不但眼神有些閃躲,語氣也帶着驚慌。
他確定自己已經洗了臉,而且臉上沒有任何異常。
“顏兒呢?”他不動聲色的在媽媽旁邊坐下,餘光往她身後偷瞟了一眼,看到了……似乎是報紙的一角?
沈玉蘭也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她去洗手間了。”
話說間,小身影已來到了餐廳。
“爹地,NaiNai。”她站在餐廳門口不進來,而是說道:“我去幼兒園了喔。”
沈玉蘭訝然:“這麼早?你還沒吃早餐!”
“我和櫻桃妹約好了一起吃早餐,”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NaiNai,你給我的早餐打包吧。”
櫻桃妹?霍炎疑惑的挑眉。
“是顏兒在幼兒園的小夥伴!”沈玉蘭爲他解釋,接着“哈哈”笑道:“好,好,小寶貝交到新朋友了。”說着,她一邊起身走出了餐廳。
霍炎往她的椅子瞟了一眼,卻見椅子上沒有任何東西。
可是,剛纔他明明瞧見了報紙的一角……
小女孩揮別NaiNai,提着保溫盒上了車。在車子駛離花園後,她才放心的將保溫盒放到一邊,從小書包裡抽出了一張報紙。
報紙上,好幾張照片都特別清晰,上面有她的爹地和……媽咪……
望着車身遠去,沈玉蘭輕嘆一口氣,從睡衣的大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報紙。
報紙雖然被揉得發皺,但展開來,還是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和一諾實在是太像了……
“夫人,”這時,管家拿着電話走到她身邊,小聲道:“那邊的電話已經接通了。”
沈玉蘭接過電話,那邊恭敬的問道:“夫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我要你查一個人。”她吩咐道:“今天本城早報上頭版頭條的照片,你看後便明白了。”
“是,夫人。”
見她滿面愁容的掛斷電話,管家不明白的問:“夫人,少夫人回來了是好事啊,爲什麼您一點也不開心呢?”
沈玉蘭嘆道:“你沒瞧見照片上也有炎兒的身影?如果一諾真的回來了,炎兒只會欣喜若狂,而不是這樣若無其事的反應。事情只怕不簡單啊!”
“難道說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其實並不是少夫人?”管家更不明白了,照片上這個女人,明明跟少夫人是一模一樣啊!
沈玉蘭搖搖頭,轉身朝別墅走去。
她非常擔心霍炎。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一諾,爲什麼她不回家?也有可能她並不是一諾,但除了雙胞胎,這世界上還能有如此相似的人?
如果真的不是,那也罷了。
她只怕霍炎會走火入魔,把這個女人當做一諾……他現在不言不語,瞞下這麼大的一件事,距離走火入魔大概也不遠了吧……
她回到餐廳,卻見餐廳裡已了無一人……
霍炎早已來到書房,從網上看過了今天的本地報紙。
昨晚那時,他完全忘記了還有記者的存在。他本想把事情弄清楚之後再告訴父母,現在看來,也不用他多費脣舌了。
只是,媽媽爲什麼要將報紙藏起來,不讓他知道她已知曉這件事呢?
會不會是擔心刺激了他,因爲,這個女人不但沒來找他,更否認自己是許一諾……
這時,屬於“趙智於”的短信鈴聲響起。
老大,已查到盧靜兒的資料,發在加密郵箱。
霍炎的思緒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盧靜兒就是一諾,不由地勾脣,趙智於不愧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知道他想要什麼。
但打開加密郵件後,他脣角上揚的弧度漸漸僵住了。
盧靜兒,本城富商盧有林次女,從小生活在本城北區,就讀於北城小學、北城中學,直至美國留學。盧有林於去年八月被表兄齊翼所殺,私生女江之茉隨之露面,使其遺產繼承之事產生糾紛。
盧家的事十分隱秘,暫時只能查到這麼多。
但只是這些,已讓霍炎震驚不已。
原來,江之茉口中的盧姓富商是盧有林,盧靜兒不但有父有母,有一個哥哥,竟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的身世有根有蔓,有根有據,她只是、只是一個與許一諾長相相似的女人……
即便她不是盧有林的親生女兒,但自小在盧家長大,最後一種可能,也只可能是許一諾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罷了。
說她是許一諾?誰信?有什麼根據讓人相信?
他不想再看這些資料,不想再面對這麼殘忍的事實,但他的雙手顫抖得這般厲害,竟然連鼠標也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