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甄玉嬈
一場“鵲橋會”可謂是讓長春宮門庭若市的,從前沈眉莊與甄嬛爲一丘之貉,與甄嬛交好的人,多半與沈眉莊交好,此時她們兩個決裂了,這羣人還不都是左右逢源,兩邊不得罪了,除卻謙貴人這個冷傲嬌氣的女人,不稀罕這些阿諛奉承的事情,其餘人都是永壽宮與長春宮左右兩邊跑的。
雖然沈眉莊一時因爲沈氏的事情與甄嬛慪氣,但是畢竟多年姐妹,甄嬛卻並不想與她決裂,有意避讓,長久下去,沈眉莊怕是又要惦念她們之間的情誼了,故此,我認爲還需要加一把勁兒。
是日,我去長春宮探望沈眉莊,同時也是來恭賀她重得皇上恩寵,其實啊,這後宮之中,女人太多,皇上的選擇也太多,若是不邀寵,被遺忘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留住了皇上的恩寵,一切都會有的,只要能夠討得皇上的歡心,在這後宮之中自然就有了地位了,不然即便位及妃位沒有皇上的眷顧也一樣會被輕視的。
我讚賞道:“謹妃果然心思聰慧,竟然能夠排練出如此宏偉壯觀的舞蹈來?可見是下了大工夫的,難怪要與本宮借二百宮女三百太監使喚?”
沈眉莊笑道:“是啊!費了不少功夫的,如那翻雲覆雨的戲份,便是特質了一片直徑十尺的大扇,命三十個小太監來回搖擺,而這雨則是事先命五十個會潛水的太監隱藏在水中,設法讓水花濺起,爲了給皇上一個驚喜,平常又不能去御河排練,我這心裡也是懸着的,生怕哪裡出了半點錯的。”
女人吸引男人的注意,無外乎就是這些手段了,後宮衆人各有各的招數,各有各的手段,然而邀寵容易,故寵就未必了,沒得真功夫,怕是也留不住皇上。
我端起茶,掀開茶蓋微微一嗅,只覺得清新得宜,抿了一口,味道口感也很是不錯,卻竟然品不出是什麼茶來?猜想着,莫非是什麼連我都沒有喝過的名貴之茶麼?
“皇上如今待謹妃可是非比尋常的,竟然連長春宮的茶都是與衆不同的。”我擱下茶杯悠悠說道。
沈眉莊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道:“熹貴妃怕是沒有嘗過,說來不是什麼名貴茶,浙江桐鄉的杭白菊,雖不名貴,貴在是我愛的菊,難得皇上還記得我愛這菊花的。”
是啊,當年得寵的時候,宮中的菊花便都是她的了,爲此,我沒少動怒發火的,如今聽了,也不過是淡淡一笑,釋然了一切道:“想來當日,你我水火不容,倒是不知,今日能夠心平氣和地一起喝茶談心?可見這世間之事真是變化莫測啊?”
“錦上添花者比比皆是,雪中送炭者寥寥無幾,熹貴妃在我沈氏落難之際出手相助,我自然會投桃報李的。”說着沈眉莊雙手一拍,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便見四個宮女端着雕花端盤魚貫而出,端盤上放着女子需用的髮釵首飾,另有一些金銀珠寶、玉器古董等。
沈眉莊道:“剛好前兒有人給皇上進貢了兩箱珠寶,皇上說我長春宮有點冷清,連壓箱底的東西都沒有,就如數都給我了,如今如數奉送給熹貴妃娘娘,多謝娘娘替我父親求情之恩。”
聽到這話,不得不說,沈眉莊這過河拆橋的本領還挺高的,我問道:“你當本宮幫你是爲了這個?”
“我自然明白熹貴妃心中所想,不過,我與嬛兒二十來年的姐妹情誼,即便她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她不義,我沈眉莊世家出身,並非沒得見識的女子,你送我一個人情,我記在心裡,不過若是因爲這個人情,就要我與你聯手對付嬛兒,那便是萬萬不能的。
若是有朝一日,熹貴妃有求於我的地方,我必定還你這個人情,從此,互不相欠,互不相犯。”
她擺明了不想與我合作,但是我也感覺到,她即便不與我統一戰線,怕是也難以跟甄嬛連成一氣了,這也算是一筆收穫,我未言語,沈眉莊便道:“皇上說了過會兒便來長春宮吃午膳,估摸着一夥兒就到了,熹貴妃想必也不願意與我們一同用膳吧!”
很明顯的驅客,我掃了那些金銀珠寶一眼,說實在的,這些東西是最無用的,願意給你時便給,不願意給你時,便就收回去了,正在我要起身的時候,蘇培盛過來了,小心翼翼地稟告到:“謹妃娘娘,皇上派老奴來知會您一聲,今天午膳就不陪娘娘一起吃了。”
沈眉莊剛剛還有點喜悅與得意,此時聽到這話,無外乎一盆涼水潑了她個通透了,冷冷問道:“公公可知何等緣故啊?”
蘇培盛有點遲疑,但是瞧着沈眉莊那冷冷的目光,又有點畏懼道:“皇上公務繁忙!怕是沒時間吃午膳了,所以只好爽了娘娘的約了。”
蘇培盛在皇上身邊多年,自然知道該如何回話的,如此神色慌張、言辭閃爍,怕是在說謊了,沈眉莊道:“哦,那麼公公替本宮囑咐皇上,夏暑炎熱,切勿勞累……”
蘇培盛打了個千秋道:“渣!”微微顫顫地退了出去。
帶他的身影剛剛一消失,沈眉莊的臉色便是一沉,朝身邊的人命令道:“去打聽打聽,皇上到底哪裡去了?”
不等她身邊的侍女采薇離去,碧痕便從外面進來,朝我行禮道:“娘娘,奴婢剛剛經過御花園,看見了一副美景,永壽宮淑妃娘娘的小妹玉嬈正與皇上在那花羣裡談笑呢!”
話音剛剛落下,沈眉莊便狠狠地將手邊的茶杯摔在地上,“碰”的一聲響,讓身邊伺候的人都提起了心,我忙朝碧痕喝道:“好端端地說這個作甚,此處是長春宮,不是翊坤宮。”
碧痕忙着請罪道:“奴婢多言了!只是奴婢爲娘娘您抱不平而已,娘娘歸宮之後,本是待娘娘恩寵有加,謹妃娘娘是宮中的嬪妃,分薄了娘娘的恩寵也便罷了,誰知道淑貴妃娘娘竟然爲了對付娘娘連自己的妹妹都……”。
碧痕欲言又止,沈眉莊的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她比我更加知道,甄嬛並不願意讓玉嬈入宮的,此時卻反其道而行,那必定是衝着沈眉莊來的,沈眉莊“呵呵”地笑道:“我這邊一心想着‘既往不咎’,她倒是將我當成死敵來對付了。”
我道:“謹妃,宮廷之中這種事情再平常不過了,你我都該習以爲常纔是的。”
謹妃笑道:“好,倒是好得很的,從前總想着,好歹我們也是一同長大的情義,又在這個後宮之中相互扶持十年有餘,她初入宮廷,避寵養病之時,是我照顧着她;當年她被你欺壓之時,也是我與她共患難;她失寵封宮,喪子喪女,哪一次不是我在身邊陪着?倒是沒想到她對我沈氏見死不救便罷了,如今我好不容在宮中有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毀掉。”
沈眉莊聽聞皇上爲了跟玉嬈在御花園裡談笑,很明顯的不舒坦,更是對我下了逐客令了,我覺得也不便留了。
有着這個對沈家見死不救的疙瘩在此,我就不相信,她們還能夠和好如初?
回翊坤宮的時刻,我刻意繞到了御花園,遠遠的看見皇上、淑貴妃、玉嬈與慎貝勒允禧都在御花園內,且見玉嬈穿着紅梅色的旗袍,很是明媚,我逆着光,遠遠瞧着她,就好似渾身都閃着光芒,倒是比起她姐姐更爲美豔幾分。
她來回踱步,好似在想些什麼,待我走近,便聽見她道:“寧爲百姓妻,不爲帝王妾……”說着她很是高興的一轉身,那髮髻上佩戴着的流蘇便隨風轉了起來,她嬌滴悅耳的聲音喊道:“皇上姐夫,您瞧我這詩做得怎麼樣?”
皇上指着她哈哈大笑道:“小姨,這詩做得甚妙啊!你就不怕朕這就封了你當皇后麼?”
玉嬈嘴巴一抿,輕哼了聲道:“我纔不怕呢!皇上姐夫即便想要封我爲皇后,怕是也做不得的,皇上姐夫是一國之君,動之一發而牽制全身,若封了我當皇后,豈不是要朝堂大亂?我可不做褒姒,更不做妲己,還是允禧好,我們兩個都是閒散之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也不牽扯到朝政,沒得那般多的束縛,可高興着呢。”
玉嬈的聲音很是動聽,跟那幽谷裡的黃鶯似的,皇上聽着她那純真燦漫的聲音更是高興得很,甄嬛瞧見玉嬈如此口無遮攔,當着慎貝勒的面就說着這些話,忙叱喝道:“當着慎貝勒,這是說的什麼話?也不知道羞愧?這是女孩子該說的話麼?”
玉嬈急忙朝甄嬛坐着的位置走了過去,摟着她的肩膀撒嬌道:“長姐,我又沒有說錯,你做什麼要喝我嘛,我與允禧不知道多好呢?而且他還答應我,這輩子只娶我一個女人,只愛我一個女人,要與我白頭偕老呢!
我也說了,若是將後他敢對別人的女人動心思,我就殺了他,再殺了自己,我讓他這輩子都沒得機會去愛別的女人,我若是得不到 ,旁人也休想得到,寧可玉碎,絕不瓦全。”
她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雖然說的都是恨也好,卻逗得皇上是哈哈大笑的,道:“哈哈,允禧啊,聽了小姨這話,你是不是反悔了啊?你若是反悔了,朕作爲你四哥,趕緊幫你把這門親事給退掉,免得將後讓你後宅不寧啊!”
慎貝勒一旁賠笑道:“皇兄,玉嬈她就是這樣孩子氣,可是臣弟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還請皇兄爲臣弟擇一個成婚的好日子吧!”
皇上聽後與淑貴妃相視一笑道:“宮中許久沒得喜事兒了,自從……”他欲言又止,語氣沉重起來道:“自從姍姍與綰綰離去之後,淑貴妃便再沒有真心高興過了,唉……”說着長長嘆了一口氣。
提到這個,我對甄嬛便更是恨之入骨,竟然如此對待一個十歲的孩子?
剛好皇上的目光看見緩緩走來的我,驚訝道:“熹貴妃,你爲何在此處啊?”
我行了禮道:“皇上,臣妾剛剛從長春宮出來,這是要回翊坤宮去,碰巧瞧見皇上與淑貴妃在此作樂,故此過來請個安!”
皇上命我坐,有人急忙搬來了石椅,淑貴妃牽脣一笑道:“哼,從長春宮到翊坤宮並不需要經過御花園的,熹貴妃怕是特意來給皇上請安的吧!皇上,您可要記住熹貴妃的心意呢!”
她將“心意”二字咬得格外的重,眼神之中也多爲不屑,我微微笑道:“是了,臣妾是特意來的,剛剛在長春宮看見謹妃忙裡忙外的準備午膳,卻等來蘇培盛過去通報說皇上不去了,不知道多心傷呢!故此臣妾特意來請皇上去長春宮,免得謹妃獨自傷身啊!”
皇上聽到這話,也有些歉意道:“朕答應她今天陪她用午餐的,但是允禧與玉嬈在這御花園內玩得高興,朕看見他們啊,就感覺見到孩子朕的孩子們一樣,跟他們在一塊,朕覺得心裡暢快!”
說着命令道:“蘇培盛,去告知謹妃,朕今夜歇在長春宮,讓她好生準備吧!”
蘇培盛領命而去,玉嬈喊住他道:“公公,請留步!”
她朝皇上與淑貴妃道:“皇上,眉姐姐唯恐是吃醋了,我這就去長春宮請眉姐姐過來,讓她跟咱們一塊兒玩,好不好?”
“嗯,這個注意不錯,那你快去吧!”說着玉嬈就歡快地朝長春宮去了,淑貴妃命旁邊照顧玉嬈的人道:“你們兩個快跟着去吧!這丫頭,都被父親母親給寵壞了。”
我說我要告退,皇上不許道:“難爲出來了,便一同坐下樂一樂嘛,剛剛玉嬈在作詩,不知道作得多好呢!”
我道:“皇上知道臣妾不通文墨,讓臣妾留下來,肯定是要讓臣妾出醜的,臣妾可不讓您如願。”說着還是起身走了,皇上瞧着我的背影輕嘆道:“瞧你說的……”。
那時,我也未走遠了,還聽見他對淑貴妃道:“等着謹妃來了,大家一同玩‘拆字詩’可好?”。
然而不等我多走兩步,便聽見有宮女急匆匆地聲音道:“皇上、娘娘,不好啦!”
淑貴妃不滿道:“你這魯莽的丫頭,好好地喊什麼不好啦!”
那宮女稟告道:“娘娘,三、三小姐被、被靈貴人跟她的侍女給打傷了……”。
“什麼?”淑貴妃立刻就站了起來,我也停住了腳步,折了回去,那宮女稟告道:“剛剛三小姐一路小跑朝長春宮去,沒料到在半路一不小心撞上了靈貴人,三小姐急忙道歉,說自己沒瞧見,誰料到靈貴人二話不說,擡手就給三小姐一個耳光,打得三小姐身子都站不住了。”
淑貴妃急忙朝案發現場而去,皇上與慎貝勒也忙着過去,我也跟了過去,只見豆蔻一手狠狠地拽着玉嬈的手,狠狠一推,輕蔑道:“你這算個什麼東西?敢對我大呼小叫?”
那玉嬈畢竟才十三四歲,身子還未長全呢,而那豆蔻隨着胤祥走南闖北的,又武藝高強,這一推,怕是又要摔着了,“靈貴人,你在幹什麼?”
甄嬛見了自己的妹妹被人如此,心中自然是着急的,自從茱萸公主出事兒後,她對這個幼妹更是緊張的,生怕被人動了哪個手指頭?
“長姐,她、她欺負我……”玉嬈指着豆蔻哭哭啼啼地說道。
錦瑟那脾氣豈能是可以忍耐的,急忙還嘴道:“到底誰欺負了誰啊?”
玉嬈道:“就是你、還有你們家主子一起欺負我,哼!”
豆蔻狠狠地給玉嬈翻了白眼,我瞧着她那個樣子,肯定是被玉嬈給氣着了,我想着她對甄嬛恨之入骨,偏生又不能奈何她,此時看見她的妹妹,心中肯定也不痛快,怕是真心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忙道:“靈貴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不快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皇上說個明白?”
豆蔻這才道:“回皇上,剛剛臣妾走在路上,這甄家的三小姐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狠狠地就撞了臣妾一下……”。
“所以你就動手打她?她不過是個孩子,即便撞了你,又能夠疼到哪裡去?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靈貴人眼中沒得本宮,難道也沒得皇上嗎?”甄嬛撫摸着玉嬈的臉道:“瞧瞧,都打紅了。”
玉嬈哭着道:“我長這麼大,父親母親,長姐、二姐都把我當心肝寶貝,從未有人動手打過我?長姐,你要替我做主?”
“你胡說八道,你要是不罵我姐姐瞎了眼,她能夠動手打你嗎?你算什麼?你不過是淑妃娘娘的小妹,我家小主可是後宮之中正兒八經的貴人,容你這般辱罵?”不等豆蔻張嘴,錦瑟已經按捺不住了。
然而此話說得並不好,我忙着使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甄嬛更是冷笑道:“本宮知道靈貴人武藝高強,卻不知道竟然在這後宮也是大顯身手了,這幸好是個貴人,位份不高,這若是將後位居高位,那不知道要動手打多少人呢?”
說着命人道:“來人,去請太醫來,本宮的妹妹撞了靈貴人一下,便惹來這一陣毒打,若是換個宮女小太監,還不得被打死,這後宮倒是無人能夠敢碰她靈貴人一下兩下了?”
“你……”豆蔻聽見這話更是氣得不行,甄嬛又道:“皇上,這靈貴人武藝高強,臣妾是管不了的,倒不如讓靈貴人來管理後宮如何?總之,她看誰不舒服,便可動手打人的。”
言以至此,皇上也有些爲難道:“靈貴人,你這動手打人的性子是得改一改,這後宮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裡能夠讓你動手打?還不快給三小姐賠罪?”
“哼,她算個什麼東西?能夠讓我家小主去賠罪?從前王爺在時,姐姐的地位除了比不過正室福晉,何人見了不得禮讓三分,怎麼進了宮連個官家小姐都比不得了?”
聽了這話,我不由心驚肉跳的,這錦瑟的性子比起豆蔻更爲火辣辣啊!
“放肆……”我急忙冷哼了一句,錦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我道:“皇上言語,豈容你這個區區奴婢插嘴?”
又朝豆蔻道:“靈貴人還不快快給三小姐賠罪?”
豆蔻見皇上的表情也頗爲不快,不敢再僵着,豈料,玉嬈道:“道歉就能夠了事了嗎?”
說着也不顧在場衆人,走到豆蔻面前伸手就是一個耳光打了過去,不等豆蔻反應過來,又是反手一個耳光,道:“我便就是要讓你知道,誰敢得罪我,我必定要雙倍奉還。”
甄嬛忙攔住她道:“玉嬈,這宮中紛爭,自然有皇上做主,容得你動手,還不快快退下?”
玉嬈很是不服氣,朝皇上走去道:“皇上姐夫,您說這事兒怎麼辦?莫不是您要讓玉嬈白白捱打不成?若是住在宮裡要捱打,那我便不要住了,我這就歸家去了,若是嫁入帝王家還要被打,那我便不要嫁了。”
此時,允禧便急了,忙道:“咦!玉嬈,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我已然有了婚約,你可不能反悔?”
“那又如何,可你瞧見我被人打,竟是一句話都不說。”
允禧哄道:“皇兄與兩位貴妃都在此,自然有人會還你公道的,還有,若是心中有氣,吩咐奴才們就是,何必親自動手……”說着抓了抓玉嬈的手道:“打疼了吧!”。
皇上瞧見如此,便命令道:“來人吶,傳朕旨意,從今日起,廢除靈貴人的封號,禁足儲秀宮,其婢女口出狂言,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說着便朝慎貝勒道:“允禧,朕與你還有要事議論……”說着便與慎貝勒離去了。
豆蔻因救駕才得以封了個貴人,沒想到輕而易舉便被廢了?掌嘴五十,那錦瑟豈不是……,可惜,我此時也幫不了什麼忙了?
等着皇上走了,淑貴妃便冷冷道:“愣着做什麼,還不快行刑?”
說着便有小太監拿着手板上來要打錦瑟的嘴,平常掌宮女的嘴都是直接用手的,這手板可如何了得?摸說是五十下,即便是十下怕是就能夠毀掉錦瑟的容貌。
豆蔻攔着道:“要打、打我,打她、不成。”
“哼哼,皇上下的旨意,你也敢違背,你若是敢的話,便攔着,本宮立刻以違抗聖意的罪名將你們處死。”
我朝豆蔻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她便只好放開了。
那行刑的太監得了皇上與淑貴妃的雙層命令,哪裡還有什麼顧慮的?何況打的又是個奴才?更是下手沒得輕重了,那小太監擡起手板重重地一掌打了下去,立刻錦瑟左邊半張臉都紅透了,那嘴角都被打破了。
“錦瑟……”豆蔻心疼地喊了一句,朝我看來,我也很是心疼,但是卻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我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道:“聽聞張貴人是怡親王府送進來的人?”
豆蔻的本家是張,此時雖然封號被廢了,那就只能喚她的姓氏了,“若是怡親王知道他送進來的人在宮中有如此待遇,不知會如何呢?皇上的意思是這奴婢口出狂言,要好好教訓一笑,可若是你們教訓出了什麼後果,讓怡親王在心中怨恨上了皇上,讓皇上與怡親王之間的關係,怕是你們這些奴才多少個腦袋都是補不起來的。”
那行刑的太監聽了這話,第二下的時候很明顯的放輕了力度,那玉嬈見勢,忙道:“既然是教訓,那自然有後果的,你們不敢打,那我自己來。”
說着就從那太監手中奪過了手板,不由分說地就給了錦瑟兩下子,只怕比剛剛那太監的力道還要大,剛剛打了那兩下錦瑟只怕還是看在皇上的份上而忍辱着,此時,這玉嬈是先打了豆蔻,現在又打了她,哪裡還能夠忍耐住的?
錦瑟本來就有武功,一激動,一手就掐住了玉嬈的脖子,道:“你們甄家算什麼玩意兒?我即便是個奴才,那也是王爺府的奴才,我姐姐即便出身再卑微,那也是王爺從小□□的人,你們算什麼?”
我與豆蔻都要去攔住她,卻爲時已晚,錦瑟一用力,玉嬈臉都青了,那邊甄嬛更是慌得很,命令道:“來人,給本宮拿下這個賤婢。”
他一聲令下,左右立刻涌入許多御林軍,其中一個,拔刀就朝錦瑟砍了過去,錦瑟無奈只好將那玉嬈狠狠一推,與那羣御林軍搏鬥,錦瑟喊道:“好久沒打架了,正好手癢。”
“淑貴妃,你幹什麼?”我連忙朝甄嬛喝道,此時她掌管後宮,調遣守護宮廷的御林軍也是無可厚非的。
“哼,幹什麼?熹貴妃沒有看見這賤婢在後宮之中動武嗎?本宮便是要好好這賤婢的武藝到底有多高強?能不能比得過皇家護衛?”淑貴妃明擺着是要置錦瑟於死地的,豆蔻見錦瑟被御林軍圍攻,也顧不上許多了,連忙搶過其中一個侍衛的刀,加入了戰區。
我見與淑貴妃說道也無用,急忙命令道:“你們都給本宮住手。”
然而,卻沒得什麼用處?我一時氣急了,抓住甄嬛道:“本宮與你同爲貴妃,在這後宮之中同樣有發言權,你讓他們給本宮助手。”
甄嬛聽我如此說,更是笑了起來道:“姐姐這話說得好,你我同爲貴妃,你又有什麼滋味來命令我?你有本事讓他們聽你的啊?”
我猜想這御林軍的首領怕是她的人,此次給她找到了一個藉口,即便她將錦瑟殺了,皇上也不會怪罪的,卻見此時,聽見豆蔻焦急地喊了一句“錦瑟……”。
待我聽見聲音,回首一瞧,便見一名侍衛一刀就刺入了錦瑟的腹部,頓時更是慌了神了?
我忙着喊道:“你們都給本宮住手,本宮是皇上欽封的貴妃,你們眼中還有沒有皇上,你們到底是皇上的兵,還是淑貴妃的兵?”
然而並沒有太大的作用,豆蔻一手扶着錦瑟,一手握着刀與御林軍對戰,我一時情急,邊想着衝入戰區幫助她們,結果卻聽見甄嬛喊道:“熹貴妃救那賤婢便是與皇上作對,不必留情!”
此話的意思便是連我也是可以殺的了,剛剛那些侍衛瞧見我,還有所顧忌,此時得了命令,更是肆無忌憚了,豈有此理,莫非我堂堂一個貴妃,就這般死在亂刀之中不成?
幸虧我也會個一招半式,能夠抵擋一二,卻在此時,只感覺耳邊一陣風過,眼角的餘光瞟間一隻箭雨飛過,緊隨着便聽見一聲慘叫,待回神便看見,那一隻箭穿過一個侍衛的腹部,再次命中第二個侍衛。
緊隨着又是第二隻、第三隻,每一隻箭都要傷到兩到三人,片刻間,數十名侍衛都慘叫一片,餘下的瞧着那箭飛來的方向,卻並不見人,好似這箭雨從天而降似的,心中更是發憷,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戰爭這才平息,我當年憑藉哥哥的威風,也不敢在後宮之內如此大動刀戈,倒是不知她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了?
“什麼人?”淑貴妃喝道。
卻見弘曆一身黑袍款款從那邊樹下走了出來,手中還拿着弓箭,衆人見了他,忙着行禮道:“給寶親王請安。”
“請安?本王的額娘,堂堂大清的貴妃你們都能夠動刀動劍的?你們還給本王請什麼安啊?”說着將自己手中的弓箭朝那羣侍衛面前狠狠一扔,道:“本王若是不及時出手,莫不是熹貴妃就這般被你們亂刀砍死不成?”
“奴才不敢……”那些侍衛見了弘曆,便不敢再造次了,果然是欺軟怕硬的,莫不是這些年我太過善待這些人了,故此便也無人將我放在眼中了?
“本宮當時誰?原來是寶親王,據本宮所知,今兒皇上並未召寶親王進宮?不知寶親王爲何會出現在此處呢?此乃後宮之事,本宮奉勸寶親王,可千萬不要插手爲好啊!”淑貴妃諷刺道。
那邊豆蔻抱着奄奄一息的錦瑟早早就痛不欲生了,我也急忙過去照看,卻見,錦瑟渾身都是血了,錦瑟怒目瞧着站在遠處的玉嬈,死死抓住豆蔻的手道:“姐姐,殺、殺了她,爲、爲我報仇、報仇……”。
說着更是氣血攻心,大口大口的血液從嘴裡涌了出來,第一次見這丫頭的時候,就感覺很是喜歡,她雖然性格衝動了點,火辣了點,但是很是爽朗直白,她與我也是患難之交,我也從未將她當成婢女看過。
她曾經也有過美麗的姻緣,與那柳辰風也是情投意合,若不是爲了我,柳辰風便不會死,她本該可以很幸福的,沒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錦瑟……”我抓住她的手,忙着吩咐人去請太醫,但是心中也明白,怕是救不回來,錦瑟道:“夫人,即便回到了皇上的身邊,您、您可千萬不能忘記我家王爺與辰風的仇啊?”
我感覺他的手在一點點從我的手中滑落,我急忙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道:“我、我沒忘,不會忘,我一定會替王爺跟柳公子報仇的,你、你堅持住……”。
錦瑟聽見我這般說,這才露出一點點欣慰的表情,豆蔻痛哭流淚道:“錦瑟,不準死,姐姐不准你死,對不起,姐姐總是打你、罵你,對不起……”。
“我、我知道,姐姐是爲我好,姐姐說過我遲早會死在這個性格上的,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也好,辰風、他、他一定在黃泉路上等我……”她話音剛剛落下,我卻感覺她的手已經毫無力氣了。
“錦瑟……”我痛惜地喊了一聲,似乎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弘曆瞧見這一幕,也很是不忍,冷冷朝熹貴妃道:“本王久日不入宮,倒是不知道淑貴妃的權勢如此之大了,竟然能夠在後宮之內隨意殺人了?”
淑貴妃道:“這賤婢敢在後宮之內動武,危害後宮,本宮也是無可奈何!倒是寶親王你,敢帶着兵器入紫禁城,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哈哈,造反?本王是愛新覺羅家的人,這江山是我愛新覺羅的江山,本王造什麼反 ?倒是淑貴妃你,干預朝政便罷了,莫不是此時還要涉及軍政不成?”弘曆很是冷冽地說道。
“哼,寶親王可莫不要胡說,這話說給本宮聽就算了,若是給皇上聽見就不好了。”弘曆只是很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命令道:“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此處處理了?莫非等着本王把這些屍首搬出去不成?”
當日,澤類撞了祥嬪一下,祥嬪便逼着我將澤類送到齊妃那裡撫養、將靈芸送到了鳳鳴軒,沒想到今日玉嬈撞了豆蔻一下,竟然活活要了錦瑟的命,看來我們之間又多了一筆血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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