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尷尬真相爲人知
最恨生爲皇家女,這是珊珊留給我們最後的言語,當我看見她留下的這句話時,心中沒來由的痛恨自己,我恨自己爲何要這般做?
從前我總是不懂,如今彷彿是大徹大悟,傷人十分自損五分,在這後宮的博弈裡就算我贏了又能如何呢?
我在意的人,我答應要保護的人,我想要保護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離我而去,倒頭來彷彿是什麼都沒有了。
當年若非她用奸計跟我搶珊珊的撫養權,如果珊珊在我的身邊長大,那麼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在鳳鳴軒,我去探視她的時候,她雙眼目不轉睛地瞧着我指甲上的蔻丹,她是喜歡的,她臨死前還穿着我送給她的金蟬衣,我還答應過襄嬪等她將來長大了,我會爲她挑一個好的夫婿的,可是現在,我竟然要送她離開這個世界。
“夫人,您一定要振作起來,趁着淑貴妃心力交瘁時,雪上加霜,將她一網打盡,不要錯過良機,不然等待她款過勁兒來,再要找這樣的機會可就是比登天還要難了。”
豆蔻畢竟是跟着胤祥走南闖北的人,自然比我這個久居深宮的女子要狠心得多,此時此刻,我哪裡還有這般心思?癡癡地道:“本宮、本宮……”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卻感覺自己動了惻隱之心,我竟然覺得此時此刻在淑貴妃的角度去想問題,覺得我不過是失去了珊珊便如此痛徹心扉,更何況她是失去了親生女兒,我此時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呢?
“夫人該不會忘記我家王爺的血海深仇吧?”豆蔻見我遲疑,不由發了怒,站起身來指着我叱喝道,“夫人能夠忘記,豆蔻可不能忘記,夫人若是不動手的話,那豆蔻也只能自作主張了,即便與那賤人同歸於盡,豆蔻也要手刃仇人。”
“豆蔻,本宮……”我雖然動了惻隱之心,但是並沒有失去理智,甄嬛此人,我與她相爭數年不見勝負,即便她此時喪女心力交瘁,卻並非沒有防患之力,更何況如今她的孃家勢力龐大,豈是可以冒然行動的,若是沒有周密的計劃,反倒讓他倒打一耙,豈不是冤枉?
“罷了,想當年權傾後宮的華貴妃是何等的風行雷速,不料如今卻這般優柔寡斷?等你給我家王爺報仇,那要等到何時何月?”豆蔻指着我的罵道:“我真替我家王爺不值,竟然會愛上了你這般的女人,你自然是放不下你侍奉二十年的夫君來爲這半年露水夫君報仇的。”
“閉嘴……”她竟然敢對我如此不敬,我也被惹急了,狠狠地叱喝了一句。“本宮念你護住心切,不與你計較,出去,滾出去……”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碎掉了,我何嘗不想去報仇呢?
“呵呵呵……”豆蔻聽我如此說,不由仰天大笑起來,雙眼無神地瞧着外邊天空道:“王爺,您看見了吧,您聽見了吧,這就是您用整個人生去愛惜的女人,這就是您用生命去保護的女人?”
“年世蘭,您何德何能?論美貌,王爺身邊美貌女子數之不盡,比起勝過千百倍的比比皆是,論才氣,你會什麼?府中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者多不勝數,論騎馬射箭,你又何曾能夠比得過我?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你又豈能與福晉相提並論?爲何?爲何王爺的心卻始終掛在你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暗地裡恨着你,就如同這後宮有多少女子在心裡怨恨已經往生的純元皇后,你什麼都沒有做,你就佔據了一個男人的心,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幸運了嗎?
我姐姐跟着王爺那些時日,我跟了王爺又是多少年?爲何他的眼中從來都沒有過我呢?即便連魚水之歡時喚的也不是我的名字?”
聽到此處我不由一驚她不是告訴過我她與胤祥是清白的嗎?她在騙我?她爲何要騙我呢?
“你……你不是……”
“你何嘗將自己的心完整地交給過王爺?該不會奢求王爺把整個身心就交給你吧?哼?我家王爺是多麼好的人,爲何卻因爲你這般的女人而誤了一生呢?你知不知道我家王爺承受了多少苦難啊?你曉不曉得我家王爺在被幽禁的那些日子有多麼的苦啊?
我以爲得到你之後他會一直那麼快樂下去,我以爲他真的可以完成自己的夢想,過那種與世無爭,悠然自得的人生,但是原來並不是那樣的,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豆蔻簡直就有些發狂了,她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今天,我就問你一句,你去不去對付淑貴妃,你若是不去,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去陰曹地府陪我家王爺。”
說着就不知道從哪裡神奇般地掏出了一把匕首朝我的脖子而來,我已然身手不復當年了,自然沒得反抗地能力,而爲了安全起見,我與豆蔻談話的時候一般都沒有外人在的。
故此現在我幾乎是沒得反抗的能力,“豆蔻,你冷靜些。”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忍了那麼長的時間,連自己貞節都陪上了,此後即便是死也無法再侍奉王爺,你讓我冷靜?你給我一個冷靜的理由啊?我此時此刻只想着衝入永壽宮,然後一刀結束了她的性命。”
“怕只怕你還沒有拔刀,你的背後就是插入了數之不盡的箭羽,難道就你心中有恨嗎?難道我就沒有恨嗎?”我哭訴道,就在此時,豆蔻突然慘叫一聲,只感覺眼前晃過一道黑影。
弘曆那張冷漠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豆蔻的手腕被弘曆輕輕一轉而不得不鬆開手,匕首便落到了地上,再見弘曆又是一轉手狠狠地扇在豆蔻的臉上,立刻呈現出了明顯的五指印,不等豆蔻反抗弘曆又是反手一計耳光,豆蔻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連連慘叫幾聲便摔倒在地。
弘曆並沒有就此放過,朝豆蔻摔倒的地方走去,狠狠地在豆蔻的肚子上踹了一腳罵道:“混賬,你算什麼東西,膽敢拿着匕首指着我額娘?”
我從未見過弘曆這般動怒,更不知道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這裡,豆蔻捂着肚子哎呦在地,聽弘曆這般說忙着跪地磕頭求饒道:“四阿哥饒命,奴婢一時糊塗,再不敢冒犯主子了,四阿哥饒命……”
“起來!”弘曆冷冷的命令道,豆蔻只能強忍着痛苦站起身來走到弘曆的面前,又見弘曆反手給她一個耳光,豆蔻不由摔倒了好遠好遠,我不由一驚,何時豆蔻這般聽弘曆的話了。
即便她曾經是胤祥的奴僕,可是如今好歹是胤禛的後宮嬪妃,論身份也算是弘曆的庶母,弘曆怎麼可以這樣對她無禮呢?
“剛剛打的是你的混賬,此時打的是你的無知,你要想死,自己去,不要拖累別人,到時候仇沒有報成,反倒污衊了十三叔的名聲?罔顧十三叔一生英明,怎麼沒有教會你這奴才‘小不忍則亂大謀’?”
弘曆嚴厲的教訓道,豆蔻只是強忍着疼痛跪在一邊,不敢做聲,比對胤祥更爲尊敬,不敢有犯,此時錦瑟推門進入跪地道:“四阿哥,您饒過我姐姐吧,我與豆蔻姐姐已經煞血起誓今生今世聽從四阿哥您的調遣,絕不敢有二心,請您饒了我姐姐吧!”
弘曆這才作罷,擺手道:“滾出去……”。
這一幕我不由看得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軟榻上,看見弘曆那張冷冽如麻的臉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弘曆問題,問他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宮內,問他何時將錦瑟與豆蔻收編旗下?爲何他打算如何對付永壽宮的淑貴妃?
如果豆蔻是他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讓我安排豆蔻入宮也不過是弘曆的一步棋而已,從前我當他是同盟,此時我才知道,我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他在利用我?
儘管一開始我們就是因利而聚,但是這一刻我還是感覺經歷什麼驚濤駭浪一般,心裡就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
“額娘,您沒事兒吧!您的臉色很不好?”
“四阿哥覺得本宮的臉色能好得起來嗎?靈貴人是皇上的女人,四阿哥竟然敢如此對待,不知道他日,四阿哥會不會這般對待本宮呢?”我冷冷問道。
“額娘怎麼說這般笑話,那賤婢豈能與額娘相提並論?難道說弘曆這聲額娘是白叫的嗎?何況那賤婢敢冒犯額娘,弘曆出手教訓不也是爲額娘您出氣嗎?怎麼在額娘看來,反倒是弘曆對額娘不敬呢?”
弘曆朝我走來,與我相對而坐,目光犀利而冷冽,朝我道:“不曾告訴額娘真相,是怕額娘擔心,也擔心額娘知道了真相而演不好這場戲,故此弘曆纔敢先斬後奏的。”
“本宮看來,你不是擔心本宮戲演不好,而是擔心本宮知道你已經知道了真相,見面尷尬吧!”錦瑟與豆蔻都成爲了他的人,那我與胤祥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難爲他了,明明已經知道了真相卻要裝作不知道,難怪在我剛剛回宮的時候,他會問我爲何那麼關心怡親王的話來,那個時候起,他便已經知道真相了。
“額娘在這宮中承受的苦,弘曆都看在眼裡,如果額娘能夠就在宮外過一輩子,弘曆絕不會求您回宮的,大仇未報,您怕也難以安心吧,弘曆心中有一良計,不知道額娘願意不願意配合?”
“如今你的翅膀硬了,我的性命與你十三叔的名譽皆被你捏在手心,本宮哪裡還有敢不配合的?”我淡淡道,女人向來是鬥不過男人的,女人自始至終也不過是依附着男人而生的寄生蟲而已,若是沒有男人,我的人生也不過是如同路邊的乞丐般行街乞討的。
弘曆淡淡道:“額娘莫要說賭氣的話,是皇阿瑪待您無情在先,若是十三叔還活着,我倒是希望您能夠與他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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