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和麥玲瓏由漢入秦的道路並不順暢,除了兩國都對邊關嚴格管制之外,另一股不容小視的勢力盤踞在他們中間,虎視眈眈地審視着每一個過客。
秦漢之間,居然還有一個西楚!
君主項羽號爲“西楚霸王”,個人戰力豪勇無敵,統軍帶兵所向披靡,自身的等階也高達歷史史詩,在歷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個人物。只是奈何生不逢時,夾在秦皇和漢武之間實在沒有太多的施展餘地,所建立的西楚在歷史上持續的時間也極短,領地大小和人才儲備更是遠遠不如,幾番試探之後所以只好默認了自己的緩衝位置,在首席謀士范增的建議下按捺住性子靜待天時。
相比之下,秦帝國統治天下的時間雖然也只有區區十幾年,然而歷史地位卻是無與倫比。秦始皇嬴政不但是開國之君,更是第一個稱“皇帝”的天命之子,是帝道規則的締造者,號爲“祖龍”,真真切切是百龍之祖。哪怕後世諸多傳奇君主各有着千秋之功業,在這一方面,卻不得不先天性地低上一頭。
秦王掃六合而天下俯首,絕不是說說而已。
況且在一統天下之前,秦國從襄公勤周難有功被封諸侯(前771年),到滅六國分天下爲三十六郡(前221年),持國之長達五百餘年,底蘊積累絕不遜色於其他大一統王朝。從人才數量和質量上來看,僅歷史上留下威名的丞相就有五羊大夫百里奚,深謀遠慮的蹇叔,遠交近攻的范雎,變法稱霸的商鞅,巧舌如簧的張儀,以及最後統一天下,廢分封,車同軌,書同文的曠世奇才李斯,其餘如公孫支,丕豹,呂不韋之流即使不算在內,在這項上對上大漢王朝,也足以兩相對峙不落下風。
至於名將,白起、王翦、司馬錯、蒙恬、王齕、尉繚子、李信、章邯這些人物,隨便拉兩個出來都是中國軍事史上的頂級牛人,配合上頂級史詩級兵種秦銳士,戰鬥力之強不言而喻。
“不可能吧?這裡也就是融合了某個或者幾個劇情世界中的秦國,理論上沒有理由會同時出現這麼多的強者。按一般規律來看,也許也就是像西漢一樣,截取了巔峰時期的漢武王朝,將漢武大帝規則籠罩下的人才全數帶了過來。不然要是把韓信張良蕭何這些漢初的算上,漢朝的戰鬥力不得逆天?”麥玲瓏望着咸陽這又一傳奇都城,對於趙高給出的判斷有點不以爲然。
論城池外表的雄偉壯闊,咸陽和長安不能夠同日而語,然而等到他們真正進入到秦國之後才知道,一個完全軍事化國家的都城,和相對自由的長安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即使同爲傳奇巨城,論繁榮的程度,咸陽大概及不上長安的十分之一,人口數量經濟發展也不在一個層次。可如果純從戰鬥的角度看,長安城各項軍事佈置配合可以算是固若金湯難以攻陷。可是咸陽,那根本就是一座爲戰鬥而存在的城市,整個城市設計的理念就是戰鬥——乃至於無論是農夫商人乃至於奴隸,根本不需要專門的訓練就能直接投入到戰鬥中去,將全民皆兵貫徹到了骨髓裡。
這一切都要拜商鞅所賜,變法變到讓全體老百姓“聞戰則喜”,將所有國民從上到下都變成狂熱的好戰分子,在軍事動員上也是沒有誰了。
這樣的國家,由站在傳奇頂端的秦始皇統御,又有着歷史上的那些名臣名將輔佐,在天下太平的時候也許都是麻煩,可如果放到這亂世之中,爆發出來的戰鬥力一定會足夠的驚人。
從這個概念上來看,麥玲瓏說的話不無道理,可是趙高稍稍思考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不一樣的。漢武王朝作爲獨立的劇情世界融入這裡,即使有漢朝其他時代的其他名將名臣,也只是以個人身份遊離在朝堂之外,自身的規則等級受到極大的限制不能真實降臨,畢竟在他們在規則上不可能和漢武帝完全契合。”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到在“子虛烏有之國”一戰中,司馬相如向韓信學習到了“十面埋伏”的陣法給當時的自己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只是從戰鬥過程上來看,這個陣法強則強矣,在具體的應變上未免過於死板,當時只是認爲侷限於司馬相如的能力,現在想來,大概和降臨這方世界的韓信也並非完全體不無關係。
“現在的秦國,因爲歷史斷層劃分的關係,融合到這裡的至少會有三個不同時期的劇情世界。因爲從其源流和傳承上來看,結合這個混亂中有序的劇情世界構成,至少春秋大時代中有它,戰國大時代中有它,統一之後也是它——這就很恐怖了。”趙高沒有說完就默默地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想了一想才接着說道,“我剛剛說的那些人物,春秋的在秦穆公麾下,戰國的在秦孝公麾下,其餘的在秦始皇麾下,現在其餘兩人因爲等階等秦始皇覆蓋的關係無法降臨,然而他們統御下的所有人,就會自然而然地全部被納入到始皇帝這裡了。”
這是很合理的配置,不然秦之前的春秋戰國中總不可能沒有西秦存在,然而這樣一來,趙高能夠用言語說動秦始皇的希望便又少了三分。
話雖如此,麥玲瓏的神情之中卻也沒有什麼沮喪。自從趙高吞併了司馬相如的“子虛烏有之國”後,本來就偏於冷靜的分析能力更上一層樓,細節計算的能力也是大大提高。雖說眼前看起來困難重重,但老傢伙團隊做的任務,什麼時候又曾經簡單過?
“你準備從誰身上入手?”麥玲瓏頓了一下,心中默默盤算起可以選擇的切入口——當初秦魏的河西之戰,兩人在秦國陣營是立過功勳的,當時的主帥是衛鞅(商鞅),這是一個不錯的口子;趙高從祖天身上獲得了“張儀舌”,在規則上天然和張儀親近,這也是一條路;如果實在不行,哪怕是從歷史上的“趙高”入手,以錢財賄結其心,也不失一條可行之路。
三個選擇各有優劣,商鞅在軍中勢力頗強,話語權應該不弱;張儀就是走政治路線,從大政方針上改變既有格局;至於趙高,宮廷宦官雖然官職不高,卻是最能夠在秦皇面前進言的人物,算是一條捷徑。
可惜她剛剛把建議說出口,只見趙高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奇道:“何必這麼麻煩?”說完這句,就大踏步地向驛館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