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候,人才總是寶貴的,李悠自從穿越以來見識多了不停內鬥、拖後腿的文官集團,對於張果這樣真心爲國的官員充滿了好感,若是能將他和手下這三萬精兵收歸己用,對他將來爭霸天下大有好處,只是他也知道如果現在就開口和張果說這些話還爲時尚早,只能先間接地刷一波好感,等時機成熟之時再做打算。
回到自己的大營之中,命人叫來商會在本地的負責人,細細叮囑一番,儘管他對李悠的要求還有些不明白,可是出於范蠡昔日的多番教導,他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隨即出去開始爲這件事做好準備。
“如今咱們的糧食並不寬裕,你這麼做會不會有些得不償失?”李令月略帶疑惑第問道,她或許能理解李悠面見福王的做法,卻看不透張果的價值所在,這和智力無關,僅僅是她此前經歷的事情不多,對軍隊瞭解不夠罷了。
“在我看來,僅僅張果就值五個指揮的精銳,花費這麼一點糧食就能贏得五個指揮的好感,這波生意無論如何也虧不了。”李悠篤定的說道,而且張果和此前接觸福王的計劃並無矛盾;以李悠對張果的看法,即使天下大亂他也不會另擇明主投奔,依舊會對大魏的朝廷保持忠誠,而福王剛好可以成爲收服張果的藉口,試問遍佈大魏各處的宗室之中,還有誰比福王和當今皇帝血脈更近,更有資格繼任皇位的呢?
第二日一早,張果的河東討賊軍和李悠的嘉州軍幾乎同時從睡夢中醒來,開始收拾帳篷準備再次出發,然後一隊商人出現在了張果大營的門口。
“大人,這或許是嘉州伯昨日所說的那些商人。”羅世績的心情略微有些複雜,他隱約地已經猜出這是李悠給張果的支援,只不過是借了商人的幌子好避過朝廷的非議,如此年紀就有這般城府,想來此人所圖不小,若是由着大人和對方親近似乎頗有不妥之處,可是眼下營中真的快斷糧了,即使感到京城,以大人和太尉府、兵部的關係怕是也很難從京城弄到足夠的糧食,這讓他勸解的話無法說出口。
反觀秦士信就沒這麼多想法了,一聽到或許能弄到糧食,他當即高興起來,“哈哈,我看那嘉州伯身後的潘將軍就是一員好漢,能收復這般好漢的人定非小氣之輩,昨日你還怪我話多,今日人家就把糧食送來了。”秦士信把這些商人當成了自己昨日求援的功勞。
“讓他們進來吧,問問糧食的價錢,只是如今咱們營中的銀兩也不多了,不知道能買多少啊。”張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辦法看着將士們餓肚子,由於北虜南下加之近兩年來的天災人禍,如今周圍的糧食已經從一兩銀子兩石漲到了五兩銀子一石,他們剿滅亂賊的繳獲和兵部發下來的微薄軍餉加起來還不足萬兩,想要養活三萬大軍實在是力有未逮。
不多時,一名笑容憨厚的商人被領了進來,他先向張果行過大禮,然後起身說道,“小人本是河東人士,多虧大人方纔讓小人的家人得以保全,如今聽聞大人領兵進京勤王,小的無以爲報,只有送來些許糧食還望能緩解大人一時之急。”
張果本想詢問他和李悠的關係,卻被這一番李悠堵了回去,只能搖頭說道,“爾等行商也是不易,本官自然不會白拿你們的糧食,只是如今營中用度尚不寬裕,還望先生能稍微便宜些許。”就算到了此時,他依舊不肯平白拿人東西。
張果的回答讓這名商人大吃一驚,他經商多年,見慣了敲骨吸髓的官吏,卻從未見過張果這般連送上門來的東西都不收的官員,想起昨日李悠的叮囑,他再次深深一禮說道,“大人高風亮節實在是讓小人佩服,既如此小人就斗膽向大人報價了;小人此次帶來了糧食萬石,願以五錢銀子一石售與大人。”
“一兩銀子兩石?”張果和羅世績交換了個眼色,這個價格遠遠出乎他們的預料,他們本想着有李悠的面子,這些商人或許給個低價賣上二兩銀子一石他們就打算咬牙買上幾千石,沒想到對方給出的價格竟然和豐年一般。
“這位先生,這個價格您恐怕是要虧本的吧?”羅世績忍不住問道。
“羅機宜,參謀贊畫、籌劃錢糧您是行家,可若論起行商來卻是我等要更精明些,這些糧食是小人去年備下的,收上來的時候才三錢銀子一石,如今賣五錢銀子小人依舊有賺頭。再說了大人對我有如此恩情,稍微給大人些優惠也是應該的。”商人一臉的真長,辦好這件事,他就可以去嘉州從范蠡那裡得到工坊所製造的精巧工具,這裡面的利潤比糧食高多了,所以他這波生意真的不虧。
河東討賊軍的將士已經半飢不飽的好幾天了,張果稍微謙讓數次,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拿出數千兩銀子買下了這些糧食,商人欣喜地離去,羅世績則跟着他一道前去交割糧食,等忙完回來他的臉色頗爲怪異,“大人,這次糧食的數目不對。”
“怎麼?缺斤短兩了?”秦士信忽得站了起來,這就要去找他們的麻煩。
“不是,是多了五百石。”羅世績連忙把他拉住。
“這是怎麼回事?”張果問道。
“那商人說他向來以誠信經營,爲避免缺斤短兩,故而在運送糧食的時候多備了一些損耗,如今既然平安運到大營之中,這些損耗就歸於我等;這些本來就屬於這一筆生意,所以讓我不要推辭。”羅世績解釋道。
“這可....這可...”張果的臉色也變得異常精彩,朝廷的官員在那邊想方設法的調高漂沒的比例,而這些商人卻爲了避免顧客損失主動加上損耗,兩相比較,朝廷官員的節操簡直就掉得一乾二淨了,這讓他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