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戰馬飛快的衝向魏軍的大營,所到之處的士兵看到馬上騎士手中所持的旗幟無不立刻避讓,這代表着最緊急的軍情,但有阻擋定斬不饒。這名騎士衝進大營之中,一直到冉閔的大帳前才翻身下馬衝入帳中,“報,前方探得燕國慕容恪率領十萬大軍南下,如今正駐紮在中山一帶。”
此言一出,大帳中上到冉閔,下到大將軍董閏、車騎將軍張溫等人紛紛停止了話語,將目光轉向這名探馬,他們如今只有一萬餘兵馬,如何與慕容恪的十萬大軍抗衡?
“十萬大軍?你可看清楚了?燕軍戰力如何?軍中多爲青壯還是以老弱居多?”大將軍董閏抱着萬一的希望問道,若是少量燕軍精銳攜裹大量流民前來到或可與之一戰。
“啓稟大將軍,燕國此次精銳盡出,這十萬兵馬皆是精兵,幾乎人人乘馬,兵甲堅利。”探馬有猶豫片刻繼續說道,“小的還聽聞燕軍士兵說燕王慕容儁又率大批燕軍從幽州南下,準備接應慕容恪,至於援軍的數量小的還未打探到。”
又問了一些諸如燕軍旗號是否散亂、領軍的大將都有哪些人等問題,魏王冉閔揮手讓探馬退下了,他看着帳中這些隨他廝殺多年的將領,只見大將軍董閏、車騎將軍張溫等人臉色凝重,似乎被燕軍的數量嚇到了。
冉閔冷哼一聲開口問道,“方纔的消息你們也都聽到了,接下來咱們該如何應對,你們可有什麼打算?”
大將軍董閏、車騎將軍張溫同時拱手道,“鮮卑乘勝鋒銳,且彼衆我寡,宜且避之;待其驕惰,然後進擊可勝。”
燕國這些年在遼西一帶連戰連勝,先後擊敗了石勒所建立的趙國的二十萬大軍、夫餘、高句麗及宇文部鮮卑等多方勢力,將遼西徹底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而後向南進發奪去了幽燕之地,實力遠超冉閔新建立的魏國。
而魏國眼下卻剛好相反,兩年前冉閔帶領十萬步騎到襄國攻打石祗,圍城數月終不得克,反而讓趙國皇帝石祗從羌人姚弋仲部求來了姚襄率領的羌族騎兵三萬八千人、燕國慕容儁派出燕國御難將軍悅綰率領的三萬人援軍,三方夾擊之下冉閔被打得大敗,僅餘下十多騎落荒而逃,至今都沒有恢復實力,現在再去和慕容恪大軍搏殺的確是勝少負多。
冉閔聞言大怒道,“吾欲以此衆平幽州,斬慕容儁;今遇恪而避之,人謂我何?”此時他雖然已經身等帝位,卻依舊沒有改變以前粗豪的作風,直接拒絕了張溫等人的建議,下令發兵前往安喜準備和慕容恪的大軍決戰。
營中衆將聞言無不色變,司徒劉茂、特進郎闓出帳之後相視苦笑,“吾君此行,必不還矣,吾等何爲坐待戮辱!”不知道他們此時是不是想到了在襄國被亂軍殺死的司空石璞、尚書令徐機、車騎胡睦、侍中李琳等魏國高官。
說罷此二人回到帳中絕望地選擇了自殺,以免將來兵敗落入亂軍手中受辱,消息一傳出,冉閔大軍的士氣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父皇,眼下敵衆我寡,何不暫避鋒芒積蓄實力日後再戰?”衆將走後,冉閔的兒子冉操獨獨留了下來問道。
冉閔一共有六個兒子,皇太子冉智此時留守鄴城,太原王冉胤早在襄國之戰時就死於石祗之手,其餘的彭城王冉明、武興王冉裕等另有安排,唯獨冉操跟隨在冉閔身邊,不過讓衆將覺得奇怪的是冉操此時還沒有王號。
“吾且問你,吾本次率軍北上常山所爲何事?”冉閔還是沒有習慣自稱朕,他問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如今征戰多年,我大魏境內土地荒蕪,無人耕種,無力供養大軍,因此不得不北上求食。”冉操答道,魏國國土狹小且身處百戰之地,趙國、魏國、羌人姚弋仲部等各方勢力來回廝殺,人口銳減,大量的土地被拋荒,冉閔這次也是沒有辦法才率領大軍北上想從常山一帶找到糧食來供養大軍。
“嗯,眼下營中的糧食已經不多了,即使退回去恐怕也只有餓死了。”像胡人那樣用兩腳羊充當軍糧的事情冉閔還是做不出來的,“故而不得不和慕容恪決戰。”
對待自己的兒子冉閔要有耐心的多,繼續給冉操解釋道,“況且南邊的羌人和晉國在襄國之戰後早就對大魏虎視眈眈,若是爲父這次退了他們就會像餓狼一般撲上來,將我大魏撕得粉碎;還不如傾盡全力擊退慕容恪,好讓他們有所忌憚不敢輕動。”
選擇在此地與慕容恪的大軍決戰並非是冉閔不識大局、以卵擊石,而是大魏眼下的局勢已經惡劣到不得不以死相拼了,若是此戰勝了大魏或許還可以苟延殘喘一段時間,若是敢退,燕國、羌人和晉國就會三面夾擊,那時候大魏還那裡有活路?
更何況冉閔的部署大都是步兵,就算是想逃也逃不過慕容恪騎兵的追殺啊,與其在逃跑的過程中被人殺死,還不如正面迎敵博個死裡求生。
這一番解釋讓冉操再也無話可說,大魏眼下的情況他也十分清楚,正如冉閔所說的一般,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和慕容恪決戰的時候了,也只有在自己兒子的面前冉閔纔會說出這般實話,在衆將面前她的驕傲斷斷不允許他做出這般解釋。
“兒臣知道了,兒臣這就下去收攏部署準備決戰。”冉操說完拱手退下,現在大營中的軍糧不多了,由此看來決戰必定會在一個月之內結束,因此須得早做準備才行。
冉閔點了點頭,不再理會冉操,又重新拿起了酒杯,第二杯酒下肚正待倒上第三杯,帳外有人來報,“陛下,營外有人要投軍,究竟該如何處置,還請陛下示下。”
有人投軍?冉閔一時有些發愣,這樣的局勢下竟然還有不怕死的前來投軍,他不禁有些好奇,“吾這就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