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八章

“看來麥堅人真的是半步不讓?”

如果說,今日的帝國宰相府,已經取代昔日聖龍宮廷內的養心殿,成爲整個帝國權力運轉的中樞,那麼帝國宰相府的書房,便無疑是這個中樞中的中樞。

便在這書房內,風雨來回踱着腳步,頗爲不滿地望着自己的表兄,風雨軍軍師雲濟。

“麥堅人自恃船堅炮利,的確十分傲慢無理!不過屬下以爲,麥堅國內不乏主和派,西南半島的意外,多半還是他們艦隊將領的個人行動!”

雲濟偷窺着風雨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又怎樣?明擺着的事實卻是,麥堅人連表面上的臺階也不肯給本相,若不對麥堅採取行動,帝國的尊嚴何在?”

風雨的憤怒,讓他變得就彷彿一頭好戰的雄獅。

儘管在這之前,麥堅人便已經開始着手,組建了反聖龍的包圍網,並在聖龍帝國的四周到處點燃戰火,但畢竟只是慫恿其他國家和聖龍交戰,風雨也正好因此迴避了馬上和這個海上強國正面交鋒的麻煩。

然而,當停泊在西南半島海面上的麥堅艦隊,炮聲響起的那一刻,事情便變得十分不同,即便身居聖龍第一人之位的風雨,也不得不在長遠的戰略利益,和義憤填膺的部下之間,小心地尋找平衡點。

“可是……可是收回那些港口,只怕關係太過重大了……”

眼見風雨似乎傾向於戰爭,雲濟頓時緊張了起來。

“哼,若是本相如今有一支強大的艦隊,便是打倒麥堅又有何妨?更何況收回原本便是帝國的港口?”

幸好,風雨雖然憤怒但是不失理智的話,讓雲濟多少又放下心來了。

“不過,便這樣不聲不響地嚥下這口氣,不但大臣們不答應,而且還會讓麥堅人以爲咱們帝國軟弱可欺,這可不成!”

迅即,風雨轉折的內容,又讓雲濟放下的心提了起來。

“宰相的意思……”

忐忑中,雲濟試探着風雨的心意。

“傳令下去,讓雲濟的藍鯨軍即刻出海北上,入駐登州!”

風雨冷冷地下令道。

“這未免太冒險了吧?”

雲濟不由皺眉。

當日張仲堅席捲齊魯,麥堅人乘火打劫,幾乎囊括了齊魯所有的港口,唯有先一步被呼蘭人搶佔的登州例外。

但是,就這麼將帝國水師調遣過去,實在近乎於主動挑釁。

何況,藍鯨軍一旦北上,那麼失去了水師保護的江南、和第一次出海航行這麼長距離的藍鯨軍,都將面臨着安宇水師突襲的危險。

“我會讓公孫飛揚在齊魯、令狐智在江南進入一級戰鬥戒備,如果你對麥堅的判斷正確,想必他們不會立刻對藍鯨軍發動攻擊!至於安宇人,如果雲笑天連這些安宇人都對付不了,那麼這支藍鯨軍,也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風雨的話語冰冷,而且不容抗拒。

“是!”

雲笑天明白,風雨顯然做好了給予麥堅人一次反擊的決心。

果然,隨即便聽見風雨再次下令道:“讓蒙璇加大對西南半島的攻擊力度,收復交趾王都之後,準備進軍暹羅,掃蕩一切敢於和帝國作對的敵人!”

“看來,這一次麥堅人在聖龍沿海,勢必會首尾難顧了!”

沉默半晌,雲濟方纔緩緩地說道。

他領會了風雨的意圖,那便是既要在北邊,對麥堅人造成帝國將不惜與之決裂,也要收回港口的印象,同時又要在西南半島,利用強大的軍隊掃蕩麥堅人的盟國,牽制他們的兵力。

這就如同一條雙頭的巨蛇,帝國強大的步騎兵力,和廣闊的縱深腹地,確保了雙頭蛇腹部的安全,而那兩個吐着毒蕊的腦袋,究竟哪一個發動主攻,哪一個佯攻,甚至兩個方向都全力一擊,就完全取決於帝國宰相根據形勢的決斷了。

“怎麼,軍師以爲這樣做不妥嗎?”

懶懶地伸了一個腰,風雨卻很滿意自己做出的決定。

“不敢!”

雲濟猶豫了一下,提醒道:“只是如此一來,我軍的兵力勢必會被牽制在西南半島,和齊魯、江南,無法如宰相原本設計的那樣,給予呼蘭人全力一擊。

“相反,今年若真的有空前的大旱,和寒流相繼而來,只怕呼蘭人爲了糧食,反而會發動對聖龍的攻擊!”

“軍師多慮了!”

風雨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我自有妙計對付呼蘭人……”

“宰相,夫人回來了!”

正當風雨準備說下去的時候,卻見一名近衛軍軍官在門外稟告道。

“想不到中慧回來得倒是很快!”

風雨一楞。

當日他看到了西南半島的戰報之後,立刻意識到這將關係帝國和麥堅之間的和戰,因此不敢有片刻耽擱,連夜馬不停蹄地返回聖京,坐鎮全局,甚至連妻子李中慧也來不及帶上。

原本也有讓李中慧和李逸如姐弟多聚一聚,讓這些年陪伴着自己操勞國事、家事的妻子,好好欣賞一下高唐的風光之意,卻沒有想到,自己纔剛剛回來不過半天,妻子便已經緊跟着回來了。

想到這裡,風雨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雲濟。

這幾年,新風雲世家除了在政略上,受到以無憂谷爲首的保守派們的攻擊,在人事等各方面,也和李氏家族鬧得不可開交,即便如今,西南半島戰場上出現了麥堅人插手的意外,聖京瓦報也依舊全力以赴地,繼續抨擊着高鳳陽。

而李中慧返回,不僅會讓兩個派系繼續相互指責和攻擊,而且更會因爲同時返回的李逸如,引發新一輪人事配屬的紛爭。

可惜,被關注的風雨軍軍師,卻正在眼觀鼻,鼻觀心,臉上猶如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少爺,您若還不返回聖京的話,只怕夫人她……”

正當李中慧趕回宰相府的時候,原本和她同行的李逸如,卻正獨自慢悠悠地,晃盪在聖京城的郊外。

對此暗自焦急不安的,卻是跟隨着赤獅軍統領左右的隨從李忠。

“急什麼?”

李逸如淡然一笑,不去理會駕馭馬車的部下——自從聽了姐姐對當前朝政的評述之後,李逸如便覺得,暫時抽身事外爲好,因此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連同妻子塔絲郡主和同行的辛娜,一起丟給了姐姐李中慧,自己便只帶着李忠一人,乘坐一輛馬車,遊山玩水去了。

李中慧自然明白族弟的想法,想到眼下朝政的錯綜複雜,也沒有攔阻,只是約定了三日之期。

卻沒有想到,李逸如晃晃悠悠的一路行來,由於走錯方向,竟然白白多耽擱了兩天,前任印月總督倒是沒怎麼樣,負責帶路的李忠,卻心中七上八下,想到宰相夫人李中慧一旦狠辣起來的手腕,便不由連死的心都有了。

因此,眼見李逸如漫不經心的樣子,李忠的聲音裡面已經帶着哭腔了。

“沒用的狗東西!”

李逸如在馬車上不由笑罵了一聲。

若不是害怕暴露身分,他還真想策馬揚鞭,好好享受一下,自從投效在風雨麾下南征北戰以來,難得有的這般悠然的日子,對於返回聖京城,反倒不是太熱心,反正,無論擔當什麼樣的職位,完全取決於風雨,自己爭也惘然。

“籲——”

正說笑間,卻見駕車的李忠喝了一聲,突然將馬車止住。

“怎麼回事?”

李逸如不由微微皺眉問道。

“少爺,前面聽說有一個什麼郡主在狩獵,封住了道路!”

李忠憤憤地回答道。

“哪來的郡主?在天子腳下,竟然還有人膽敢封堵道路?”

李逸如大感驚愕,當下便撩開車簾,卻發覺正有十多個布衣百姓徘徊在馬車左右。

“這位公子,前方有很多人馬,您還是迴轉吧!”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好心地勸道。

“老人家,難道您不知道宰相有令,無論官府還是豪紳,又妄自擾亂百姓生計者,百姓均可以去官府上告?”

李逸如頗爲不滿地,注視着前方塵煙飛揚的所在。

“哎,公子說笑了!所謂官官相護,天下哪有我等百姓說理的地方?”

老人搖了搖頭,不以爲然地道。

“老爹說得可不盡然!至少,若是無憂谷主主持的涼州,或者在秋帥的幽州,斷不會出這等事情!”

未等李逸如說話,卻見旁邊的一個大漢接口道。

“這位壯士怎麼說?”

李逸如瞥了一眼大漢,不由好奇地詢問道。

“這還不明顯?”

那大漢略略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覺得李逸如主僕還算順眼,當下打開了話匣:“那涼州乃是宰相起家的地方,當地的豪門個個心悸馬家的下場,還有哪個敢橫行枉法?至於那些官員,多半出自無憂谷主的門下,原本都是不容於權臣的清流,又受血衣衛的監督和無憂谷主的囑咐,倒也不敢貪墨。

“至於秋帥的幽州,更是簡單。當年幽州淪陷,全仗那宰相的法令,血性的男兒紛紛揭竿而起,終成了燎原之勢趕走了呼蘭人,剩下的百姓家家戶戶,哪個沒有參加過戰爭,那些原本當地的豪紳,凡是勾結過呼蘭人的,早就被一刀兩斷給解決了,剩下的,也沒幾個敢在這些追隨秋帥征戰過的漢子面前撒野!

“哼哼,若是誰敢妄圖仗勢欺人,就算沒有秋帥的軍隊嚴懲,也得當心着,晚上被仇家給摸黑割了腦袋!”

“竟有此事!”

李逸如不由搖頭笑了笑,心中卻暗暗驚異。

涼州乃是風雨的根本之地,當年風雨軍進入涼州,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努力和當地的豪門拉進關係,這纔有了拓跋家族的效力,但是另一方面,對於膽敢挑釁風雨軍的,諸如馬家等豪門,卻是毫不留情地鎮壓。

再加上涼夏諸州曾被呼蘭人佔領,當地豪門的根基,遠沒有中原的來得雄厚,風雨初掌涼州,更是極爲注意選拔清廉的官員,因此保持了十分廉潔的吏治倒也罷了,幽州出現這般情況,卻是大大出乎李逸如的意料。

如果真如大漢所說,幽州的情況便十分複雜。

一方面是那些豪門力量大爲削弱,的確給幽州的治政帶來了方便,但是另一方面,根據宰相令,在民間熊熊燃燒起來的烈火,直到如今都顯然沒有完全平息,秋裡執掌幽州以來,竟然默許和縱容了民間的好勇鬥狠,儘管可以避免那些豪強捲土重來瓜分土地,但是另一方面,卻也讓幽州變得難以控制,隱藏著令人不安的動盪。

正思緒間,卻聽見李忠好奇地問道:“既然如此,爲何如今宰相親自坐鎮的京城,卻不如這兩個行省?”

這話倒也正是李逸如想要知道的。

儘管天子腳下,正是天下豪門最爲集中的所在,各地的官員士紳,只要有些權勢的,無不想在這裡安置一些產業,而當朝的官員在這裡,也是多如牛毛,這就造成了聖京城四周十分複雜的情形,讓地方的府尹輕易不敢插手,以免得罪了什麼重要的人物,平白危及到自己頂上的烏紗。

但是另一方面,風雨還是十分注重吏治的,他和原本京城的王公貴族也沒有太大的關聯,自從他執政以來,還正愁找不到什麼藉口,大大削弱這些名門望族呢!

何況,還有一個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情都敢評論的聖京瓦報在這裡,難道還真有人敢這般囂張?

“宰相雖然英明,卻整日操心國家社稷,哪裡管得了這麼許多?這些人,多半是和軍師的新風雲世家有瓜葛,聖京瓦報一般自然不會和自己人過不去,而這些年輕人雖然玩鬧得很兇,但每一次,都能夠留下不少錢財來賠償咱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過錯,再加上他們的身分十分尊貴,自然不會有什麼官員,爲了這般小事鬧騰起來。

“而咱們百姓,縱然感覺被他們擾亂了生活,但是因此可以得到一些補償,也就只好忍忍過去了!”

那白髮蒼蒼的老頭苦笑着搖頭道。

“是啊,這般小毛孩,多半是宰相大人和那些將軍們的親眷,看在宰相大人爲國爲民的功德上,再加上他們也鬧得不是非常過分,咱們自然也就不想和他們一般計較,免得鬧騰起來,咱們吃虧了倒是小事,若惹得宰相爲難,可就不好了!”

大漢甕聲甕氣地補充道,神色間也沒了剛纔那般氣憤,相反滿是一種對這些年輕人的無可奈何,還有對於風雨的崇敬。

“李忠,咱們過去瞧瞧!”

李逸如默然半晌,終於下令道。

“少爺!”

李忠不由有些猶豫,臨行前李中慧曾經囑咐過他,一路照料好李逸如,莫要招惹是非,因此眼見李逸如,竟要在即將進入聖京城之前,得罪這些權貴子弟,便十分擔憂。

“過去!”

李逸如的話卻是不容抗拒。

此刻,年輕的赤獅軍統領心中,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務必要阻止這些年輕貴族這般擾民的玩鬧,只爲了剛纔這些百姓話語中,對於風雨質樸無華卻真真切切的崇敬。

“真無聊啊!”

眼望着面前被下人們堆積如山的獵物,風馨頗感有些無趣,用雪白的纖纖玉手,掩住自己的小嘴脣,打了一個哈欠。

擊退張仲堅之後,兄長風雪便不知去向,而另一位兄長風雨,則成了整個聖龍帝國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於是成爲整個帝國實際上公主的風馨,從此被一大羣全副武裝的戰士,和身世顯赫的年輕貴族們所包圍。

對此,風馨倒也習慣,畢竟在麥堅,她便是風雲世家出了名的美人,一直受到家族的保護,和名門望族青年的追求,只不過如今的規模更大一些罷了。

但是,讓風馨感到沒勁的是,風雨這位兄長自從坐穩帝國宰相之位後,對自己的看管突然嚴厲了起來,魏廖那個整天陰沉着臉、好像家裡死了人的混蛋,更是因此秉承風雨的意志,派遣麾下的血衣衛,一天到晚地跟隨着自己,甚至還不許自己離開京城。

而那些一個個花言巧語的貴公子,則紛紛出於政治目的靠攏風馨,什麼事情都是搶着出手,更讓風馨失去了當日離開麥堅,周遊聖龍帝國的快感。

“郡主若是累了,不如去醉仙樓吧!”

眼見風馨無精打采的樣子,一旁的蘇杜不由建議道。

自從當年在醉仙樓相遇風馨之後,蘇杜便情不自禁地,將眼前這個行事不拘一格的美麗少女深印在心中。

“又是醉仙樓啊!”

風馨無精打采地嘟囔道,騎在戰馬上的少女,此刻便像是一隻行將午睡的小貓,說不出的慵懶。

“這個……我……”

眼見自己的提議不受歡迎,蘇杜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狂傲和機敏,唯有一臉無措地撓着腦袋。

“哈哈,醉仙樓有什麼好去的,郡主還是跟在下走吧,保證讓郡主滿意!”

眼見對手受挫,王光宇心情舒暢地提議道。

“什麼地方?”

風馨依舊懶洋洋地問道。

這段時日來,整天不是和那些貴公子射箭、斗酒,便是隨着蘇杜去醉仙樓喝酒、賦詩,讓風馨實在悶得發慌,對王光宇能夠提出什麼好建議,根本就沒有抱什麼希望。

“嘻嘻,郡主去了就知道!”

相對於見了美女手足無措的蘇杜,王光宇便顯得遊刃有餘,故意吊起了風馨的胃口。

“哼,故弄玄虛!”

風馨平日裡習慣了那些貴公子們的追捧,哪還不知道王光宇的這點花招,當下雖然有些心動,卻不願意就此被王光宇掌握主動權,當下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諒你也沒有什麼好建議,若再不說,我便要回府了!”

“郡主!”

眼見風馨真的要策馬揚鞭離去,王光宇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叫住了佳人:“郡主可曾聽說過玻璃坊?”

“什麼玻璃坊?”

風馨一楞,倒也被王光宇吸引了興趣。

“最近從西大陸,來了一批類似於水晶的玻璃,頗受京城的貴族們喜愛,一時間竟有洛陽紙貴之勢!”

王光宇說着,還故意用手撫摸了一下腰間,一塊晶瑩剔透的玻璃裝飾,然後方纔說道:“爲此,有人在京城的西郊開了這座玻璃坊,裡面都是一些上好的工藝品,每一塊都要競價到十萬兩銀子以上!”

“有毛病!”

滿心以爲會引起風馨的注意,然而事與願違,王光宇懊惱地發現,這位渤海郡主聽完自己的話,頓時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郡主乃是巾幗英雄,怎會喜歡這種玩物喪志的東西?”

一旁的蘇杜自然不會放過打擊情敵的機會,當下冷笑着嘲諷道。

“那些貴族真是上當受騙了,這種玻璃在西大陸,只需要兩個銀元就能買到,哪裡值這麼許多?待會我便要去提醒一下雲濟哥哥和風雨哥哥,讓他們出面阻止!”

風馨也搖了搖頭。

她雖然並不關心時事,但是既然如今表兄雲濟,和同父異母的兄長風雨正在執掌朝政,私心使然,她也不願意眼見聖龍的財富,白白被這些騙子拿走。

“不會吧!”

王光宇聽了不由一呆,隨即說道:“本來文晟兄聽說之後,也有心從海上進一些,只不過一來路途遙遠,二來如今和麥堅的關係很不穩定,再加上安宇海賊的騷擾,只得無奈放棄,卻不料因禍得福。

“反而是陶朱錢莊他們,憑藉着在絲綢之路上的勢力,正在以高價大肆收購,甚至還在廟堂提議,要限制麥堅人的商品輸入,卻不料實情是如此,這一下,恐怕要讓那個大奸商氣得吐血了!”

“高鳳陽長年經商,素有財神美譽,不見得會如此愚蠢吧?而且絲綢之路運過來的話,本就比海上貿易成本更高,來到聖京便是物以稀爲貴,再加上有心人刻意炒作的話,難保不會出現令人目瞪口呆的天價!”

蘇杜不以爲然地反駁道。

“那也不對!玻璃的手工程序其實非常簡單,如果高鳳陽真有心通過玻璃來牟利,只需要找南天門要幾個人來,不出半年,便可以自己製造,何必如此捨近求遠,還要搞這般囤積居奇?

“畢竟,就算我們不能從海上直接貿易,麥堅人可是完全能夠,至今他們還擁有着,對帝國東部沿海的港口控制和通商特權。

“縱使陶朱錢莊可以憑藉在朝中的權勢,暫時壓制麥堅人的商品輸入,但只要風雨哥哥,還不準備和麥堅徹底決裂,那麼這樣的命令,最多不過是拖延麥堅人幾個月,隨即朝廷必然會作出退讓。高鳳陽難道就沒有考慮到,一旦麥堅人大量運輸過來,對市場造成的嚴重衝擊?”

當年風雲世家流亡到麥堅,便是通過經商而站穩腳跟,因此風馨雖然平日裡優哉遊哉,但是說到這些,卻是家學淵源,倒也不糊塗。

“這個……”

蘇杜直覺到某些地方不對,只是他對於經濟並不擅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在此時,只聽見“鐺”的一聲,遠處傳來了刀劍搏擊的聲音。

“怎麼了?”

風馨頓時來了精神,頗有些興奮地詢問道,整個人的身子也直了起來,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沒什麼,似乎是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和郡主的僕人發生了一些衝突!”

回答的是站在風馨身後的一個、全身隱藏在黑色披風中的老頭。

沒有人知道這個老頭是何方人物,血衣衛的身分足以讓任何人望而卻步,而在風馨的眼中,則是她那位宰相哥哥特地配置給她的,一個討厭的跟屁蟲而已。

“去看看!”

這時,少女的眼珠轉了一轉,當即做出了這個決定。

畢竟京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雖然富貴逼人,但是日復一日,太過於平淡無奇,難得橫生這麼一段枝節,頓時讓風馨來了興致。

“不錯,看看到底是哪家不長眼的奴才,竟敢頂撞郡主!”

王光宇笑着首先應道。

反正,只要風馨不離開聖京城,那麼除了宰相風雨之外,恐怕沒有人敢悖謬這位郡主大小姐的意志。

“這個……”

蘇杜卻有些猶豫,不過看到風馨已經當先馳向了鬧事的地方,緊隨在她身後的,則是最令自己討厭的王光宇,當下也不再多說,趕緊跟上。

“哼,什麼狗屁郡主?你們長几個腦袋,竟敢擋住我家少爺的路,信不信爺爺把你們的腦袋,全部割下來當夜壺!”

便在這時,只聽見一個非常囂張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說話的是一個僕人打扮的年輕人,只見他正氣勢洶洶地騎在戰馬之上,冷冷地斥責着已經七零八落,倒在四處的風馨的家奴,而在年輕人的身後,則是一輛黑色的馬車。

“找死!”

風馨頗有些氣惱。

在整個聖京,恐怕還沒有人膽敢這般當面辱罵她。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混蛋,不但辱罵她,還打倒了她的家奴。

因此,惱怒中的風馨想也不想,便已經抽劍刺出。

劍,猶如雨後的驚虹,一閃而過,揮出的是絢麗的五彩,留下的是夢幻的殘影。

作爲風雲世家的大小姐,風馨雖然並不用功,但即便只是學了一點皮毛的鳳舞九天,也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接的。

至少,在風馨看來,這一劍刺出,眼前這個囂張的僕人,不死也得掉層皮。

“鐺!”

很可惜,事與願違,風馨發現自己的寶劍,竟然被人硬生生地擋了回去。

更令風馨惱火的是,她甚至都沒有看清來人是什麼樣子,用了什麼方法、什麼武器擋住了自己的劍。

黑影,僅僅是黑影。

風馨只覺得一道黑影,從那僕人背後的馬車裡閃出,輕鬆地架住自己的寶劍之後,又飛快地閃入馬車之內。

“一場誤會,大家到此罷手如何?”

馬車內,傳來了一個聽上去似乎非常年輕,但是卻又讓人感覺到無限威嚴的聲音。

“你是何人?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

王光宇當先喝道。

雖然這馬車內的神秘人讓他感覺來頭不小,不過風馨地位尊貴,加上身後還有一批血衣衛高手護衛,他自然不願意放棄這麼一個萬無一失的出頭機會。

“放肆,我家公子乃是……”

那年輕的僕人雙眉微微一揚,正待驕傲地報出自家主人的名號,卻聽見馬車內傳來沉沉的一聲咳嗽,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家僕放肆,衝撞了各位,還望多多見諒!”

馬車內,李逸如淡淡地說道:“不過這裡乃是官道,各位這般攔截道路,就不怕御史的彈劾嗎?”

“請問閣下又是何人?”

蘇杜心中一凜,最先察覺到事情不對。

他隨着風馨前來狩獵,完全是因爲對少女的迷戀,然而此刻聽對方這麼說來,頓時清醒過來,心中清楚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說小的話,不過是一班年輕人的放肆玩鬧而已,但若是真被有心人盯上了,冠以仗勢欺人、黨同伐異的帽子,卻完全可以將王姚的聖京瓦報,和軍師雲濟的新風雲世家,全部拖入權力鬥爭的漩渦之中。

“天下事天下人管,先生又何必追問在下姓名?”

李逸如淡淡地說道。

“哼,我管你是誰,先吃我一劍!”

未待蘇杜說話,這邊風馨卻已經拔劍衝上來了。

原本,風馨雖然是一個任性的女孩,但也不至於莽撞,但是如今不知爲何,她對於眼前這個馬車內,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不喜歡對方的神秘,不喜歡對方言語間,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居高臨下的傲慢,更不喜歡自己似乎完全落於下風、束手束腳的感覺。

於是,風馨出劍。

風雲世家的鳳舞九天。

璀璨奪目,然而犀利凜冽。

“大膽!”

眼見風馨一出手,便是如此毫不留情,李逸如暗自惱怒,手下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雖然李氏家族的武學也算是一流的神功,但是他常年忙於征戰,擅長千軍萬馬的運籌帷幄,對於這樣的單打獨鬥並不在行。

幸好,風馨風大小姐的武功,本來就是半吊子,而李逸如這些年來,在沙場上出生入死,早已經養成了敏銳的反應,和豐富的經驗,因此當風馨這一劍襲來的時候,李逸如雖然狼狽,然而出手卻既狠又準,搶在風馨發揮出威力之前,便已經大喝一聲,合身撲向了風大小姐。

風馨何曾經歷過如此不要命的搏殺?

對眼前的傢伙惱怒歸惱怒,但要說到就此殺人,卻是風馨想也未曾想過的事情,當下略略猶豫了一下,便見李逸如已經近前,右手的寶劍架開了風大小姐的兵器,左手彎曲猶如鷹爪,便自抓向風馨的咽喉。

“住手!”

正當王光宇和蘇杜看得心驚膽戰,有心無力之際,卻見原本跟在風馨身後的老人,不知何時化作一團灰影,加入了戰團。

隨即,塵煙飛揚的迷濛中,似乎粘在一處的三人迅速紛紛向後躍開。

“你……你還不幫我把他拿下!”

風馨氣呼呼地指着李逸如,對老人命令道。剛纔的劇烈運動,外加如今的憤怒,讓少女的臉蛋紅撲撲得誘人,高聳的胸脯,更是在本人不察覺的情況下劇烈起伏。

“公子,這位是宰相大人的妹妹渤海郡主!”

不料,老人卻並沒有理會風馨的命令,反而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下,向着李逸如恭敬地彎腰行禮。

“該死!”

被衆人矚目的李逸如,更是苦笑不已。

在他原本看來,這不過是一羣恃寵而驕的紈褲子弟罷了,憑藉自己的身分地位,略加薄懲,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風雨的妹妹,而護衛風馨的,更是原先李氏家族玄狐堂的元老,如今則歸於魏廖直接控制之下,負責風雨軍高級將領人身安全的血衣衛北七宿高手。

麻煩了!

這是李逸如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第七章高麗國王

“怎麼,你真準備設置遼東行省?”

在夜明珠點綴下,有若白晝的書房內,李中慧驚訝地詢問風雨。

這次她匆匆返回聖京,原本是想應對麥堅參與戰爭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風雨絕口不提麥堅的事情,反而和她商量起增設行省的事兒來。

“既然我將遼東納入帝國的領土,爲何不能夠在那裡設置行省?”

風雨順手摸了摸腦門。

不當家不知油鹽貴。

想當年,微末中的風雨雖然還不至於太過張揚,但是議論起朝政來,同樣是意氣飛揚、毫不留情,直到如今,自己真的當上了帝國宰相之後,方纔明白治理家國的艱難,每每望着自己腦門上越來越稠密的皺紋,便不由好笑曾經的少年猖狂。

“夫君要設置便設置,自然不會有任何人敢來質疑,怕只怕……”

李中慧有些猶豫地說道。

新增設一個行省,關係到的方方面面實在太大。

當初推行憲政時所設立的九大行省,更多是考慮到當時的權力格局,因此,在聖龍人眼裡視爲不毛之地的高唐,單獨成了一個行省,而經濟發達的三晉和揚州,卻分別劃分給了荊棘和齊魯。

如果現在新收復的遼東劃爲單獨的行省,那麼三晉和揚州勢必會要求自己的權力,而更早被囊括在帝國勢力範圍之內的印月和西南半島,恐怕也會提出相應的要求,這無疑是一場大地震。

“我準備讓行省總督不再兼管軍事!”

風雨一如以往,無法作出決斷時,用手指彈了彈身旁的案几,沉思片刻方纔擡頭,十分堅決地說道。

“這樣一來,豈不是要重新修改憲政了?”

李中慧有些不以爲然。

雖然如今以風雨的權勢,完全可以隨意更改一些規矩,但是,重新修改當年被天下人所確認、由天子所首肯的憲政,勢必會被很多人看作是,一次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獨斷專行,更牽涉到很多人、很多方面的利益糾葛,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沒有那麼麻煩!”

風雨揮了揮手道:“早先便已經對帝國的軍隊進行了重整,如今除了咱們風雨軍的嫡系之外,也只有公孫飛揚、令狐智、朱全、杜紹權和張兆這五人手裡有一點兵權。

“其中,公孫飛揚和朱全都不是總督,這總督不能夠兼管軍事,便和他們沒有太大的關係;令狐智是在我的下,成爲江南行省總督的,我想他會更願意擔任主掌內政的總督,然後進入閣僚,至於行省守備,完全可以由他所提名的令狐家族的人擔當;張兆是個聰明人,他應該很滿意河北行省總督的寶座,而且已經上表,要求辭去兼任的河北行省守備一職;只剩下了杜紹權,他……”

風雨說到這裡沒有說下去,但是李中慧明白。

朱全僅僅是一個揚州節度使,在揚州還有一個謝誠牽制着,由不得他猖狂。

令狐家族和公孫家族雖然不像幽燕世家、皇甫世家那般敗落,但是,前者已經投靠風雨,後者也不復當年的權勢,更何況,對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讓一個子弟擔任總督,另一個子弟擔任守備,非但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相反還能夠解決很多利益的問題。

張兆既沒有公孫、令狐這兩個家族那般根深蒂固,也不像朱全那樣白手起家,再加上他也確實沒有太大的野心,在風雨保證了幽燕世家的一些特權,並且委任他爲河北行省總督之後,他便已經非常明確地放棄了擁兵自重的想法。

剩下的杜紹權,原本是最麻煩的,畢竟嶺南山高皇帝遠,又沒有什麼太大的利益,若是杜紹權關起門來做土皇帝,聖京這邊還真是不好應付,可惜這傢伙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出兵西南半島,結果軍隊被打得大敗,李中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風雨一定不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來加強聖京對於嶺南的控制。

“總之,青龍軍既然已經成爲帝國的守備部隊,那麼其他官員,便不能在擔當總督之位的同時,干涉青龍軍的軍務;而各路統領,則直接受到朝廷的調撥,自然也無權同時指揮兩路兵馬!”

便在此時,風雨補充說道。

一聽這話,李中慧眼睛一亮,她終於知道風雨想要做什麼了。

那就是秋裡。

秋裡是風雨軍中的一個特殊存在。

早在風雨軍還沒有誕生,風雨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的時候,秋裡和洛信便是風雨最爲親密的朋友。

而當聖龍歷七五三年的那場戰爭爆發之後,帝國喪失了五十萬大軍和他的皇帝,同時卻由於幾個倖存的年輕人,萌芽了另一支無敵的大軍和偉大的統帥,其中便包括秋裡。

之後,無論是奪取倫玉關,還是解圍錦州,秋裡都參與其中,而最終讓風雨軍蓬勃壯大的涼州,更是在秋裡的指揮下奪取的。

也正是那一戰,讓秋裡成爲了風雨軍無形中公認的副統帥,儘管無憂谷、李氏家族、白起、朱大壽等人的加入,最重要的是魏廖的血衣衛,使得風雨軍內部的權力,逐漸形成了一個相互牽制的平衡系統,但是誰也無法否認秋裡在風雨軍中的地位——也許秋帥和秋風軍統領,這兩個名詞,便是秋裡特殊地位的最好佐證。

更讓人擔憂的是,在張仲堅橫掃聖龍的那段歲月,是秋裡突襲了幽雲關,並煽動起帝國北方的民衆拿起武器,嚴重動搖了帝國原本的根基。

儘管這一切,都是在風雨的授意下進行,但是秋風軍的過度強大,和失去了帝國傳統秩序的幽燕,卻總是讓有心人感覺到其中所隱藏的危機。

“夫君是想讓秋帥擔任遼東總督?”

李中慧有些不太確定地探問。

杯酒釋兵權,如果行省總督不再執掌兵權,那麼秋裡擔任遼東總督,既可以就此離開秋風軍,不再成爲威脅,同時以總督之尊坐鎮一方,可謂極盡人臣之顯貴,無論怎麼說,風雨也算對得起這位相交微末、崛起草莽的好友了。

這樣的安排絕對兩全其美,若說還有什麼瑕疵,便是如今兵戈未止,便要讓如此良將解甲歸田,似乎不符合風雨的個性。

“不,我希望當倫玉關的大軍北上的時候,秋風軍將按照原計畫向西挺進,和北上的大軍會師於呼蘭的國度,所以遼東總督由逸如擔任!”

果然,風雨慢悠悠的話語,不但否決了李中慧的猜測,還突然給了妻子一個極其震撼的決定。

“什麼?這……”

李中慧幾乎要跳了起來。

她萬萬沒有想到,風雨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遼東總督之位雖然顯赫,但是安置李氏家族最有才華的李逸如,無論從哪方面講,都絕對不是李中慧能夠接受的。

從某種角度講,更是對李氏家族的一種沉重打擊,李中慧無法想像,在高鳳陽的財團受到抨擊的時候,李逸如又沒有了兵權,李氏家族將會出現怎樣衰微的慘像。

一時之間,李中慧甚至以爲,風雨是想對李氏家族開刀。

“秋帥開拓了遼東之後,高麗國王上表歸順!但是風雨以爲,高麗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將成爲帝國北方重要的堡壘,爲了帝國在高麗的利益,同時也是爲了高麗的發展,也許應該讓這個王國,擁有一位年富力強、奮發有爲,同時又和聖龍友好的國王才行!”

似乎早就預料到妻子的反應,風雨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嘲弄的微笑。

“高麗王?”

風雨的話,頓時化解了李中慧原本準備不顧一切的反對。

曾幾何時,復國,一直都是李氏家族數代人爲之奮鬥終生的願望。當年和風雨的聯盟,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在這個願望的驅使下形成的,否則以李氏家族的富有,又何苦冒險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身上,下如此大的賭注?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風雨在帝國的權勢如日中天,身爲風雨軍主母的李中慧,雖然還時時刻刻都不得不爲家族的利益而憂心,爲風雨軍和李氏家族之間的平衡點而煩惱,但是下意識中,卻越來越將自己當成了帝國的皇后,恢復李家在高麗的王位這個願望,恐怕在李氏家族絕大多數年輕一代的心中,早就湮滅了。

直到如今,風雨出言提醒,李中慧纔打開了回憶的閘門。

昔日父親抱着年幼的自己,指着那遙遠的地方,講述祖先的輝煌和坎坷,講述家族的盛衰和歷程,並堅定而且決然地發誓,無論多少年,也要重返故土的神情,異常清晰地浮現在了李中慧的腦海中。

“高麗王?”

李中慧再次重複着喃喃這個名詞,注視着風雨的眼神有些迷離,更有些幽怨。

讓李氏家族再次出現一個高麗王,無疑是風雨對李氏家族自己的巨大回報,也足以讓李中慧,坦然面對自己的族人和祖先。

然而同時,用一個獨當一面的總督、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交換一個遠離聖龍軍隊、遠離聖龍政治的高麗王,對於現在出了風雨軍主母的李氏家族來說,卻又實在有些不甘。

“近來,安宇人在麥堅的下,居然登陸高麗,帝國是絕對不能夠坐視的。因此,我希望逸如能夠到任遼東之後,迅即揮戈南下,平定高麗!”

望着李中慧有些猶豫不決的模樣,風雨淡淡一笑道:“中慧你糊塗了!日後,遼東總督當然不能夠兼管軍隊,但是歸順聖龍的高麗王,自然可以統率兵馬效力於聖龍,甚至爲一軍統帥,又有何不可?”

“既然夫君已經決定了,中慧自然!”

李中慧微微頓了一頓。

她知道風雨這麼一說,實際上便是等於,讓李逸如在身爲高麗王的同時,還兼任帝國的將軍,可以在戰時率軍出征,也可以列席帝國的軍方會議。這雖然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李氏家族對於聖龍軍隊的控制能力,卻也破例,讓李家依舊能夠參與到帝國的軍政決策中來,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讓步。

當下,李氏家族的女皇雖然還有些猶豫,仍當即做出了決斷:“難得宰相如此看重逸如,中慧便先代逸如謝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氣!”

風雨笑着摟住了妻子的蠻腰,對於妻子能夠同意自己安置李氏家族的方案,感到大爲高興,隨即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拍了拍腦門道:“說到逸如,我差點忘了一件事情。剛纔血衣衛來了密報,說逸如在城外,和風馨這個丫頭鬧了一點矛盾!”

“怎麼,風馨可有受傷?”

李中慧心中一緊。

雖然風雨一直無意稱帝,但是在大多數聖龍人的眼中,擁有着忠誠的軍隊、無可比擬的威望、萬人之上的權位,風雨可以說完全具備了一代君主的必需條件,位列九五的那一天,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因此,在這樣的當口,李中慧可不願意自己的弟弟,和一位未來的公主結下什麼難解的恩怨,徒然給家族留下無窮的麻煩。

“哈哈,沒什麼!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胡鬧罷了,你還信不過逸如的穩重?”

眼見李中慧有些緊張,風雨大聲笑着安慰道:“其實讓風丫頭吃點虧也好!都已經是老姑娘了,卻還是整天瘋瘋癲癲,再這樣下去,只怕沒人敢娶她了!”

“小孩子?難道你很老了嗎?至於我們風大小姐,可就更不用宰相大人操心了,什麼時候她的身邊缺少過追求者?”

李中慧笑嗔着捶了丈夫一拳,心中卻是一動。

她不知道此刻風雨提及此事,究竟有什麼深意,但是風李兩家親上加親的念頭,倒是一閃而過,讓她心動不已。

不過,李家能力、年齡和地位能夠和風馨匹配的,如今也只有李逸如一人,偏偏最近自己剛剛答應了拓跋家族的求親——在李中慧的心中,塔絲郡主雖然被李逸如迎娶,又和秋裡似乎關係密切,但終究不過是一個被征服國度的戰利品,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拓跋家族卻不同,他們是西北豪門,如今更是掌握着新建立的灰鷹軍團,貿然得罪這樣的家族,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唉!”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李中慧任憑風雨擁抱着,美麗的小腦袋裡思緒卻百轉千回。

“什麼?誰說的?哪個混蛋說,我要娶風馨這個瘋女人?”

剛剛返回聖京的李逸如,還沒有來得及喝上一口茶,便突然聽見屁顛屁顛跑來的李忠說,自己將要迎娶半天前打了一架的風馨,第一反應便是噴出剛剛含在嘴裡的茶水,隨即滿臉無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楞了半天,最終用十分兇狠而且懷疑的目光,掃視着自己的部下。

“這是從夫人那裡傳來的消息!”

眼見李逸如質疑自己的情報收集能力,李忠滿腹委屈地辯解道:“現在不僅是宰相府,甚至外面的茶房酒肆,也都在議論這件事情,還說宰相召您回來,便是特地要給您和風……和渤海郡主舉辦婚禮的,結果滿城喜慶,還有不少官員已經先一步送來了賀禮!”

“一派胡言!”

李逸如壓根就不相信,首先,風雨不可能爲了一件兒女婚事,便將鎮守一方的大將,在戰事正酣的時候召回,其次,姐姐李中慧也不至於對自己如此守口如瓶。

陰謀,一定有陰謀。

前任印月總督的雙眉微微皺起,迅即直覺到,其中有某種讓人難以琢磨的陰謀存在。

“備馬,我要去見姐姐!”

當下,李逸如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娶風馨,簡直是開玩笑!

李逸如對於風馨的惡感,倒不完全是因爲今日上午的那一場打鬥。

出身於聖龍的少年,骨子裡還是十分傳統的聖龍人的觀念,根本無法接受一個姑娘家,整天被一大羣男子追求,卻泰然自若的行爲。

更何況,在印月這麼多年,他和副將趙亮相交莫逆,不自覺中對於這個讓自己的戰友失戀,黯然遠離聖龍的紅顏禍水,有着說不出的厭惡。

這種厭惡,在聖京見到身邊相伴着追求者的風馨之後,更加濃烈了——後方的愛人不能夠用情專一,正是前方用命的將士最大的忌諱,即便這僅僅是單方的暗戀。

所以,絕對不能夠娶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已經成爲李逸如無比堅定的意志。

更何況,風李兩家的聯姻,實在是再敏感不過的事情,尤其還涉及到被秋裡認爲妹妹的塔絲,和已經被姐姐應承下來的拓跋家族,一個不好,便是一場影響到家族的大事件,李逸如立刻想到要去宰相府,和姐姐商議個妥貼才行。

可惜,就在李逸如決心爲了自己的婚姻幸福,而付諸行動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下人手持着一張帖子,快步走了進來,稟告道:“少爺,高鳳陽大人求見?”

“他?”

李逸如揚了揚雙眉。

他想起了姐姐李中慧告誡自己的話,有心不想見這位如今身居戶部尚書高位的奸商,卻又覺得就這樣被人堵在家裡,未免窩囊。

第八章暗影浮動

“哦,高鳳陽已經親自去求見李逸如了?”

李逸如並不知道,就在高鳳陽前腳踏入他的府第,血衣衛便已經將消息,後腳傳遞到了僅僅只有一牆之隔的宰相府。

“不僅如此,夫人已經把逸如將軍和渤海郡主要成親的消息傳了出去。”

魏廖面無表情地躬身回答道。

普天之下,能夠讓他躬身,也只有面前的帝國宰相風雨。

“看來,很多人都不太看好高鳳陽了!”

風雨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對着魏廖,今天第三個進入自己書房的親信說道。

他很清楚高鳳陽和李中慧這麼做的用意。

前者,高鳳陽顯然希望繼續靠攏李氏家族,從而規避近日來對他越來越嚴厲的指責;而後者,李中慧固然不願意得罪拓跋家族和秋裡,同樣也不願意放棄李逸如迎娶風馨,加固風李兩家關係的機會,以便扭轉如今李氏家族不利的局面,因此大造輿論,期望憑藉着自己的面子,來化解拓跋家族和秋裡的壓力,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只是,眼看着兩人各懷心機,風雨的心中不由十分索然。

高鳳陽是風雨軍的老人,他執掌着風雨軍的財政命脈,可以說風雨軍今日的壯大,他絕對功不可沒;至於李中慧,更是自己的結髮妻子,當年在家族中力排衆議,嫁給了自己,從而讓風雨軍如虎添翼,這纔有了風雨軍振翅萬里的機會。

然而,便是這兩個人,如今卻都在無形中和自己疏遠了。

難道,這便是權力的代價嗎?

風雨暗自感到了一陣心痛。

“最近,有人把聖京城倉庫爆炸案,以及更早的明月謀刺燕南天案、議政王遇刺失蹤案,強行聯繫到了高鳳陽的身上,你這兒可有什麼眉目了?”

想到這裡,風雨皺起了雙眉。

風雨並不相信、更不希望高鳳陽,會牽扯到這麼多事情上去,但是衆口鑠金,身爲風雨軍的統帥和帝國宰相,風雨對這樣的大事情,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

“屬下並不以爲高鳳陽可能直接介入這些事情之中,但是根據調查,議政王蕭成秋如今落在了同一教手中,聖京城倉庫爆炸案的嫌疑犯中,也有同一教的教徒,而就在當日燕南天被殺之前,陶朱錢莊更是有大量不明鉅款,流入了同一教的手中。

“因此,即便高鳳陽和這些事情沒有關係,他手下的官員中,也一定有人被捲入得非常深了!”

魏廖非常簡潔明瞭地彙報道。

“同一教?怎麼都和同一教有關?不是‘西門’嗎?”

風雨皺眉,沒想到事情牽扯到同一教。

這個宗教幾乎和龐勳同一時期崛起於帝國的南部,一度極其興旺,雲集了很多信徒,然而隨着龐勳兵敗之後,便自動地銷聲匿跡。

在風雨的印象中,雖然同一教的背後,似乎有安宇和麥堅的影子,但充其量不過是某些神棍,在一些強國的資助下,裝神弄鬼,煽動人心而已,卻沒有想到,這個宗教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暗地裡和這麼多事情有牽連。

“同一教信奉的是光明尊者,教義有些和大食人的聖教相似,但是更爲偏激,提倡信徒們吃素食、互友愛,但是卻又不認同佛教寄希望於來世的倡議,而是主張教徒相互支援,抗擊欺壓鄉里的官府,因此很得一些貧困潦倒的年輕百姓的擁護,短短數年,便發展了不下百萬的信徒,甚至還滲透到了聖京等大都市。”

血衣衛統領向風雨解釋道:“雖然同一教曾受過麥堅人的資助,並且有安宇海賊混入,但是同樣他們和呼蘭的西門關係默契,當年龐勳攻陷聖京城,固然主要是‘西門’的高手參與,同一教也同樣有份。

“只不過,這個宗教在江湖上的活動很低調,往往進行暗殺或者跑腿,以及配合安宇人和呼蘭人,因此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哼,果然是天下不平妖孽現!”

風雨冷哼了一聲。

他很清楚,每當朝廷不堪的時候,必然會出現有心人,用偏激的口號來挑動百姓,這也就是所謂的官逼民反。

這種自上而下的揭竿而起,用刀劍所實現的正義,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糾正了社會上嚴重偏頗的公平,同時也在無形中,震懾了那些尚有理智的貴族,讓他們不得不採取比較溫和的方式,在保全自身利益的同時,也兼顧到平民的利益。

然而同時,這便如同熊熊的烈火,焚燬的絕不僅是陳朽的部分,有時候甚至連同整個房基,也將付諸一炬——尤其是被有心人用作個人的私慾,或者民衆的狂熱,超出了煽動者控制的時候。

“如今同一教的動向如何?幽燕和遼東可有這些邪教的活動?”

風雨有些不安地追問。

若僅僅只限於齊魯、江南兩個行省,那麼隨着天下太平,百姓生活安定,再加上朝廷大軍的彈壓,和血衣衛的監控,這樣的邪教用不了多久,便將日漸衰竭。

但是,如果邪教的活動,出現在民衆被煽動了起來的幽燕,和新近征服並在大舉移民的遼東,這種舊有的秩序被徹底打破、新秩序尚未完全建立的地方,便很有可能會醞釀出巨大的災難。

“同一教確有向北轉移的跡象,目前屬下正在嚴密監控這個邪教的舉動……”

魏廖欽佩地望了一眼一句話便指出關鍵的風雨,猶豫了一下,方纔說道:“只是近來,屬下發現傅中舒大人,似乎正和同一教有所接觸!而且,最近在朝野上下,有一個關於主公的謠言,是……是說白大俠和華神醫聯手診斷,主公您的身體有恙,恐怕不能過四十……”

“什麼?”

風雨啞然失笑,爲了這個自己也不知道的所謂診斷,卻隨即笑不出來了,爲了可能產生的、半點都不好笑的後果,半晌才道:“那邊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陛下的脾氣最近似乎很不耐煩,經常責罵身邊的太監和嬪妃,甚至包括了皇后!”

魏廖很清楚風雨所說的“那邊”是什麼意思。

和歷史上所有的權臣一樣,當風雨打敗了所有的對手,身居宰相之位,主宰着帝政之後,所面臨最危險也是最麻煩的對手,便不再是戰場上的敵人,和朝堂內的同僚,而是那個唯一在名義上超越風雨的九五至尊。

這位曾經的主君,的確成了一個很難處理的包袱。

有人選擇了毒殺,然而留下的是兇殘弒主的惡名,同時也勢必會招惹所謂忠臣們的暗殺;有人選擇了禪讓,卻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沽名釣譽;有人選擇了挾天子以令諸侯,同樣也是落下了逆臣的臭名;當然也有人借刀殺人,事後卻成了千古賢君。

風雨如今所需要的,便是一個選擇,一個如何更加鞏固自己的權位,同時又順理成章、永遠擁有帝國最高權力的選擇。

這樣的選擇,正在被帝國無數擁護風雨,和仇恨風雨的臣民們所關注。

魏廖,自覺到將成爲這個選擇的執行者的血衣衛統領,更是一直在等待着主君的命令,然後如同獵狗一般,無畏的撲食那指定的獵物。

可惜,風雨直到此刻,都沒有下好最後的決心。

“能夠不染上王者的鮮血,就儘量不要沾染吧!”

當李中慧代表着衆多的部下勸說時,風雨便是如此回答的。

究竟是不願意在帝國剛剛平息戰火的時刻,再次爆發尖銳的矛盾和流血?還是一直以來,聖龍帝國的傳統觀念作祟,讓自己不願意擔負弒君的惡名;又或者僅僅是不願意,看到那深宮之內,昔日一起馳騁歡笑的女孩,那飽含淚珠的雙眸?

風雨自己也不知道。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因此,風雨只能夠淡淡地下令道:“繼續監視!”

“是!”

魏廖行了一個禮,悄然退下。

“看來,蕭劍秋,那位深孚衆望的賢君,似乎應該讓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風雨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冒出了一絲寒光。

當然,風雨說這句話的時候,魏廖已經消失在了書房——血衣衛統領總是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出現,什麼時候該消失。

因此,風雨純粹是在自言自語,而且是看着手中的一張紙條自言自語。

吏部尚書傅中舒,兵部尚書白起,工部尚書南天門,戶部尚書高鳳陽,禮部尚書耶律楚昭,刑部尚書諸葛青。

——紙條上,是一份閣僚的名單。

一份風雨再次通過執政議會的推薦,當選爲帝國宰相之後,所擬定的閣僚名單。

風雨十分滿意地審視着這份閣僚的名單。

這樣的人員安排,無疑將兵權和財權控制在了手中,至於吏部和刑部交給傅中舒和諸葛青,既是出於風雨網羅帝國人才的狂熱,也是爲了安慰蕭劍秋,同時更顯示了風雨對於控制朝政的自信——有血衣衛無孔不入的潛伏,和歐靜爲首的清流派主持廟堂,風雨也不怕傅中舒和諸葛青,能夠興起什麼浪來。

當然,前提是必須蕭劍秋認命地,做他那個被架空了的皇帝。

只可惜,最近蕭劍秋,似乎越來越不甘於九五至尊的虛名,頻頻干涉朝政,已經讓風雨感到不可容忍,即便是有天池劍宗的說情,似乎也應該行動了,至少不能夠在大舉出兵攻伐呼蘭之時,還要擔心着後院是否起火。

風雨反覆地說服自己……

李逸如最終還是決定會見高鳳陽,儘管姐姐李中慧曾經告誡他,最好和這個最近麻煩不斷的胖子保持一點距離,以便萬一出事,至少也可以保全他這位李氏家族在軍隊中的支柱,但是李逸如並不覺得,在高胖子還沒有徹底完蛋之前,得罪這位帝國的大財神,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如今,讓李逸如無法理解的是,造成堂堂帝國戶部尚書巨大困擾的,不是來自於執掌帝國刑法的刑部,也不是審理疑難案件的大理寺,更不是神出鬼沒、擁有強大特權的血衣衛,而是幾個無職無權的書生們所創辦的,根本不可能對當事人進行實質性損害的瓦報。

更讓李逸如無法理解的是,爲何宰相不採取果斷的措施,任由這些書生,如此放肆地抨擊官員和朝政,這在他統治的印月半島,絕對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

“呵呵,不廢言路,宰相大人自然是希望兼聽則明,偏聽則暗!”

高鳳陽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最近,聖龍帝國的大財神似乎很不順利。

瓦報引導的輿論,正在對他進行十分猛烈的抨擊。也許高鳳陽無所謂,自己的戶部和陶朱錢莊,被牽涉到根本和自己無關的那三大奇案中去,但是關於陶朱錢莊暗中收斂錢財的指控,卻讓高鳳陽十分頭疼。

雖然風雨對軍人的貪墨眼開眼閉,但是對於文官的貪污卻是十分嚴厲。

想到這裡,高鳳陽皮膚的脂膏,便不由得混着汗水滲出。

幸好,眼前的李逸如,似乎是自己的一個大救星。

再想到這裡,高鳳陽的臉上更加堆滿了諂諛的微笑。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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