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梅文俊降了?”
風雨很意外的截獲了巴蜀的戰報。
“聖龍歷七五七年四月十八日,梅文俊開城納降!”
回答的是魏廖。
“看來這位名將也是徒具虛名!”
出言諷刺的是黑狼軍統領耶律楚振,可惜他的話不但沒有得到旁人的迴應,反而被他的堂兄耶律楚昭狠狠的瞪了一眼。
此刻坐落於聖京的涼國公府,無疑是聖龍最具實力的權力運作中樞。
站在風雨下首的,有最近風頭正健的血衣衛統領魏廖,風雨軍軍師雲濟,秋風軍統領秋裡,黑狼軍統領耶律楚振,近衛軍統領歐仁,巴蜀代理總督高鳳陽,風雨軍特使耶律楚昭,風雨軍隨軍長史金岑等一大批風雨軍的高級將領和官員。
“高明!”
默不作聲中站立起來憑窗遠眺的風雨,在獲悉這個消息之後,腦子裡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兩個字。
梅文俊選擇的時機顯然十分高明。
由於梅文俊的存在,使得巴蜀的豪門始終都沒有完全的臣服於風雨,以至於在巴蜀的執政議會成員的選舉讓風雨很不滿意;如今又因爲梅文俊及時的罷戰,再加上風雨軍在西南的戰績,以及天池劍宗的活動,冷卻了巴蜀豪門的勇氣,讓原本磨刀霍霍的風雨悲哀的發現自己原本屠殺的敵人都聰明的躲藏起來了。
在整個過程中,梅文俊一舉一動都讓風雨不得不趕到欽佩。
想當初,他獨守孤城,爲主盡忠,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置生死於度外,一腔豪情贏得了天下的敬佩!
而如今,他爲了讓巴蜀名門留下了一絲生機,不計天下譭譽的開城罷戰,又是如此坦蕩,舉重若輕之間,取捨自如。
他戰的時候異常英勇,即便是降也是非常驕傲——這位名將根本不理會投降的說法,只是聲稱自己的部下彈盡糧絕需要撤離,如遇抵抗則殺出血路;然後在風雨軍的注視之下,衣衫襤褸的千餘戰士儘管筋疲力盡,卻依舊精神抖擻的出城,以梅文俊自願留下爲代價,離開了他們故土巴蜀進入荊州的地界。
這樣的敵人無疑是可怕的!
這樣的人才則無疑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當魏廖詢問如何處置梅文俊的時候,風雨只是微微的一笑:
“既然梅文俊依舊承認聖龍帝國和朝廷的權威,那麼就先讓他會加休養一陣,然後出任巴蜀總督吧!”
“什麼!”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文官們驚愕,武將們不滿。
唯有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聖龍帝國的涼國公,卻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旁若無人的轉移了話題:
“西南戰事如何了!”
“在這裡!”
雲濟猶豫了一下,將西南的戰報呈遞了上來。
只有他明白風雨的意圖,既然引蛇出洞的方案已經在天池劍宗和梅文俊等人的破壞之下無法實施了,那麼涼國公顯然重新準備返回原先的計劃,以恩威並施來慢慢將巴蜀涼州化,那麼在巴蜀聲望卓著的梅文俊顯然成了最好的人選,有他坐鎮巴蜀,恰好是借刀殺人,可以牢牢地壓制着那些心懷不滿的巴蜀豪門。
當然,這樣做的風險也是十分巨大的,因爲這無疑是將一個可怕的敵人引入了自己的家門,而且損失了一個總督的席位,對於風雨軍的全盤戰略也很受影響,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風雨,才能夠有這樣的氣度和自信,進行這樣一場冒險。
正當自己的軍師揣摩着自己意圖的時候,風雨卻已經聚精會神的審閱着來自遙遠西南的戰報:
“交趾主力被殲,國君吳再興伏誅,東路軍已經進入交趾國境,一切進展順利!”
“緬邦國君俯首稱臣,下令全軍放棄反抗,並白衣麻布來到陣前聽憑西路軍發落,願意和聖龍重續千年友好!”
“吳哥、暹羅相繼派出使者表示願意繼續接受聖龍皇帝的冊封!”
果然是一羣欺軟怕硬的傢伙!
輕蔑的笑容浮現在風雨的臉上。
對於膽敢入侵的交趾王國的軍隊的打擊,顯然取得了意料之內的成效:交趾的主力已經被消滅,接下來便是扶植聽話的交趾王公大臣並且幫助萬象王朝復國,從而瓜分這個野心勃勃的叢林之國。
相對於征服交趾王國過程中的血腥和激烈,緬邦的臣服則顯得頗爲戲劇性。
一天之前還異常囂張的數萬精銳,在一夜之間便放下了武器,風雨軍強大的軍事威力和緬邦國內親聖龍派根深蒂固的影響,讓緬邦的國君最終選擇了務實的歸順。
聚集了巴蜀子弟、高唐僧兵和三國聯兵的西路軍,兵不血刃的進入了緬邦的領地,變化之快進軍之速,讓天下爲之咂舌,以至於原本還秘密到訪,試圖勸說緬王抵抗到地的麥堅、安宇乃至阿育王朝和南印月聯盟的使者,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成爲階下之囚,被他們企圖幫助的對象捆綁起來作爲投誠的禮物獻給了戰勝者。
“向麥堅和安宇等國提出抗議,同時命令印月遠征軍向阿育王朝施壓,務必讓阿育王付出蠢蠢欲動的代價!”
風雨的指示非常乾淨利落。
這些已經成爲囚犯的使者將在同各國交涉中最大限度的利用——這一點毫無疑問成爲了涼國公的既定策略。
“主公……”
負責對外聯絡的耶律楚昭聞聲,猶豫着欲言又止。
“楚昭兄莫非是擔憂朝廷和麥堅、安宇人的交涉!”
風雨微笑着,就彷彿早就完全耶律楚昭自己的想法,這讓來自草原的年輕人不由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壓力。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耶律楚昭定了定神,說道:
“目前屬下完全無法介入朝廷對麥堅、安宇人之間的交涉,王光宇畢竟人微言輕,要想主導這場交涉實在有些力不從心,而朝廷的全權代表風……雪……風雪他在交涉中完全沒有堅持帝國的利益,對於安宇人佔據我東南的土地絲毫沒有強硬的表示,對於麥堅人的商業滲透也無動於衷,甚至有出讓我們在印月的利益的跡象,所以屬下以爲……”
望着耶律楚昭逐漸拋開猶豫,越來越激昂的話語,風雨不經意的瞥了雲濟一眼,方纔緩緩的說道:
“楚昭兄,你以爲派你去就能夠解決江南的問題嗎?至於印月半島,又豈是風雪能夠做主的事情?
“這個……”
自詡爲外交天才的年輕人,頓時語塞。剛纔基於一口銳氣,直言不諱的表達了對風雨指定讓無名小卒王光宇參與朝廷同麥堅、安宇的交涉的不滿,完全是自負如果自己介入的話,應該可以爲風雨軍獲取更大的利益,而不是像如今這樣毫無作爲,是一種對於機會就在眼前自己卻無法捕捉和利用的職業反應,然而風雨的這兩句反問卻如同當頭棒喝,讓他突然醒悟到了外交的一個真諦——再出色的言辭,也必須以強大的實力爲根基。
正因爲這樣,所以風雪無法出賣風雨軍在印月半島的利益,而風雨軍如今也同樣無法干涉江南的問題。
“好了!”
眼見部下若有所思,風雨也就點到爲止,只是若有所指的說道:
“其實,有很多問題,並非檯面上的大張旗鼓可以解決,我想在解決同麥堅、安宇關係之前,有一件事情是必須首先解決的!”
“主公的意思……”
耶律楚昭迷惑的擡起頭,望向風雨的時候,他越發覺得這個當年相識於倫玉關的同齡人,其所思所想,的確超越了神州的絕大部分人,以至於那深邃的目光所及,註定是尋常人所無法領會的睿智。
而這個時候,隨軍長史金岑在聽了一名匆匆而入的僕人的彙報之後,小聲的湊近風雨的耳畔說了些什麼。
“來人,迎客!”
風雨信手摸了摸下巴,隨即長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