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頻倚着營帳旁的樹幹,擡頭仰望着星空,默默的想着白天的事情。
在那個塔絲郡主的說服下,那些印月的老百姓都乖乖的繳納了自己的存糧,褚頻也很守諾言的沒有傷害那些百姓,但是這件事情卻讓車三感到很不安,褚頻自己也沒有把握到底做得對不對,他突然發現身爲一個團隊的首領,無論這個團隊是大是小,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因爲總是會有很多必須要幹但是內心又不願意去幹的事情在等着你。
「印月人殺來了!」
淒厲的警報聲突然打破了夜色的沉寂,一名士兵在臨死前履行了自己最後的職責。
放眼四顧,濃濃的夜幕中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大批印月的士兵,發射着弓箭,手持着刀槍,向營地蜂擁而來。
「準備戰鬥!」
褚頻在第一時間跳上了起來,一邊大聲喊叫着提醒自己的士兵,一邊拼命的往營帳裡衝去。
他清楚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那個郡主,然後拿這個女人作爲人質,這樣還有可能保全風雨軍戰士的性命。
可惜爲時已晚,在營帳周圍早就出現了幾十個印月士兵,簇擁着那位郡主。
褚頻狠狠的砍倒了兩名士兵,但是更多的士兵圍了上來,根本沒有讓他衝殺過去的機會。
而與此同時,四周也響起了短暫而又劇烈的打鬥聲。
風雨軍將士雖然個個英勇,但是這些天疲憊不堪,再加上寡不敵衆,很快就被人數衆多的印月人壓制了。
「快突圍吧!」
在不遠處向褚頻喊叫的正是車三,富有作戰經驗的他一發現事情不對,就立刻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跑去找到了戰馬。
此時他正騎在馬上,掄着一把大砍刀,殺了好幾名印月的士兵,後面則是匆匆聚集起來的十幾名倖存風雨軍戰士,藉助着戰馬的速度和衝擊力,發揮了騎兵的優勢,倒是所向披靡,遊刃有餘。
褚頻在一名士兵的幫助下,也騎上了戰馬,朝敵人的空隙處突圍。他麻木的揮動着兵器,任憑戰馬奔馳,自責充塞了心頭。
事情很明顯,是自己的一念之仁,使得部隊行蹤終究泄漏了出來,爲自己的部下帶來了滅頂之災。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爲什麼軒轅軍校的教官非常強調那句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最大殘忍。」
這的確是每一個軍官都必須明白和牢記的;而這一次,身爲這個團隊的首領,他的確是非常失職。
這個時候,印月人開始改變了戰術,一隊隊的士兵半跪在地上,開始輪番射箭。在一陣陣破空的箭絃聲中,密集的箭矢穿越夜空,飛速的射了過來。
跑在後面幾名戰士的身上還有他們的坐騎,瞬時間如同刺蝟一般。
其他風雨軍戰士們的戰馬,也紛紛被前方顯然早就預備好的絆馬索給絆倒,褚頻等人不得不落到了地上,一邊揮舞着兵器抵擋弓箭,一邊緩緩的後退,而印月的士兵則已經開始從兩翼包圍了過來,顯然是要全殲自己的團隊。
「大人小心!」
突然間,一名戰士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射向褚頻的箭,自己卻陣亡了。
「不!」看着戰士臨死前瞪圓的雙眼,褚頻大喊着一把抱住了那名戰士的身體,撲倒在地上,卻已經無力迴天。
「啊,他***!」
正在這個時候,卻見車三肩膀上也中了一箭,手中揮舞的大砍刀不由得緩了下來,就在他罵罵咧咧的時候,弓箭從他防範的漏洞中鑽了進來,先是射中了他的胸膛,然後又是眼睛、頭顱,再是手臂、大腿,還有身軀,就一會兒的工夫,整個人就彷彿成了箭垛一般,而褚頻原本想喊的「趴下」都還沒來得及出口。
「不要放箭,捉活的!」
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格外的響亮,雖然背對着天、頭埋在地面上,褚頻依然聽出了正是那個印月女人的聲音。
隨着這個喊聲,印月人停止了射箭,開始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數着腳步聲,等到印月人臨近的時候,褚頻猛地從趴倒的草叢中跳了出來,大喝一聲:「殺你個王八蛋!」就朝那些印月人殺去。
幾乎與此同時,還有三名倖存的風雨軍士兵,都是由於及時趴下而沒有中箭,如今也和褚頻一樣,奮勇的殺了過去。
「老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這句話是以前老兵教給褚頻的,如今則成了褚頻意識模糊之前唯一的念頭。
「你醒了!」
當褚頻強忍着渾身上下的疼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穿着淡黃色絲綢的印月女郎,長長的髮絲隨意的披在背後,彎月般的眉毛顯得有些俏皮,流動的眼波猶如一泓秋水,高挺而又小巧的鼻子和櫻桃小嘴令人遐想連篇,額前動人的那一點紅,更是有着無法掙脫的誘人,如同畫龍點睛般的平添幾許風采。
「這次襲擊是你這個妖女做的手腳吧?」
褚頻立刻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確定,但還是想從對方那裡得到確切的答案。
「不錯?是我乘你們不注意,悄悄吩咐了那些村民,也是我一路上故意留下了線索,幫助這些士兵找到我!」印月的少女猶豫了一下,馬上恢復了坦然,正視着褚頻的眼睛說道:「那又怎樣?雖然這有些對不起你,但你們是侵略者,我有權力運用各種手段來保衛自己的國家!」
「侵略者?你敢說阿育王朝的軍隊就沒有侵略?你敢說阿育王朝的軍隊不是在準備入侵聖龍?你敢說如果我們不反擊的話,現在阿育王朝的軍隊不會進入聖龍?」褚頻冷笑道。
他的心在滴血,整個人充滿了對敵人的憤怒和對自己的悔恨。如果不是自己的無能,就不會有這麼多戰士無謂的犧牲了,那些英勇的戰士臨死的身影,將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少女聽了褚頻的話,則楞了一楞。巴巴拉膝下無子,一直把她當作男孩來培養,所以她在父親的身邊聽聞了許多朝中大事。
其實阿育王朝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入侵聖龍的準備,對付尼、錫、丹三國,潛入高唐這些行動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奪取聖龍的富饒土地,這一次派兵遠征,表面上是爲了討伐三國,實際上真正的終點站還是在神州。
只是王朝運氣不佳,碰到了風雨這個聖龍難得一見的怪才,將計就計,不僅粉碎了阿育王多年的圖謀,還給予了王朝狠狠的重擊;否則的話,很難說兩人的位置是否要換一換,而如今保家衛國的印月軍隊,也很難說是不是變成了在神州開疆拓土的入侵者。
所以國家之間的恩恩怨怨,確實很難說得清、道得明,絕對是一筆糊塗帳。
但是,少女馬上省悟自己不能在俘虜的面前示弱,立刻反擊道:「不管怎麼說,如今是你們在我們的家園中肆意劫掠吧?我看你還有人性,如果肯幡然悔悟的話,我可以保全你的性命!」
「哈哈哈!」褚頻仰天大笑起來,不屑的道:「風雨軍戰士只有站着死,從來沒有跪着生的,少作你的千秋大夢了!要殺要剮就趁早吧!阿育王朝倒行逆施,對外侵害鄰國,對內奴役人民,風侯這次遠征,乃是上順天意,下應民心,遲早會打到印月城爲我報仇的!」
「哼,不可理喻!來人,給我拖下去!」
少女臉色一變,沒想到褚頻已經成爲階下囚了,還如此頑抗,辜負自己的一片好意,不由有些惱羞成怒。但是看到褚頻虛弱的背影,不由心裡驀的一軟,又悄悄吩咐手下的士兵好好治療他。
當整個營帳空無一人的時候,少女感到自己的心情從來都沒有過的煩躁,腦海中滿是那個倔強少年的影子。
這一路上,那個該死的聖龍人雖然很粗魯,但是很善良,他阻止了其他聖龍人想侵犯自己的企圖;在自己生病發燒的時候,用真氣幫自己抵禦寒冷;甚至聽從了自己的哀求,沒有傷害那些無辜的村民。
從某種意義上,自己好像有些卑鄙,利用了這個少年的善良。
不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在保衛自己的國家!這些人都是侵入國家的強盜!
少女雙手捂住了發燙的小臉,心中立刻爲自己辯解起來,但少年剛纔那種笑對生死、威武不屈的身影卻總是揮之不去。
雖然是敵對者,少女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勇者和武人的風範,也確實很符合女孩子們夢中英雄的形象。
只可惜,註定了他們是敵人!
少女心亂如麻,她藉口要審訊這個少年,所以特地在這個營地多待了一個晚上,但明天無論如何都要開拔了。
估計晚上就可以到達華勝城,然後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達正在東線指揮作戰的父親的軍帳——她剛剛從士兵那裡得知了父親被任命爲討逆總督,負責討伐東部的風雨軍。
雖然她非常懷念和父親的團圓,但是如何處置這個少年卻讓她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真希望這路程永遠都走不完!
黃昏的餘暉映射在華勝城的瓦牆上,顯得有些落寞和孤寂。這座北印月的著名古城,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變遷,早已經失去昔日的繁華和戰略的重要,淪落爲阿育王朝東北邊陲的一座普通城鎮了。
只是由於最近阿育王朝和風雨軍的開戰,使這座城池離戰場很近,方纔重新讓人有了一些注意。
「開門,巴巴拉總督的千金塔絲郡主駕到!」從遠處走來了一隊兵馬,一名軍官大大咧咧的向城上的士兵喊道。
巴巴拉原本就是阿育王的表兄弟,有着皇親國戚的身分;又坐鎮印月城的門戶居薩羅城,猶如神州掌管京畿地區的節度使一般;如今更是受到阿育王的重用,被封爲討逆總督,可以說成爲了整個王朝炙手可熱的人物。
所以這些跟着塔絲的士兵們,很自然的擡出巴巴拉的名頭來耀武揚威,一邊還做着不久將因爲自己這次救了這位郡主而受賞的美夢。
城門在「吱呀」聲中被打開了,只有兩個猥瑣的士兵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門口,卻不見其他人出來迎接,城內也是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來,在黃昏中更顯得有些蒼涼。
「這羣偷懶的混蛋,真是沒有禮貌!」領頭的軍官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暗自決定進去後狠狠教訓一頓守城的軍頭。雖然他也清楚這些守城的傢伙都是當地的民夫所組成,平時就很懈怠,但是如今自己保着的可是總督大人的千金,堂堂的郡主千歲,還這麼怠慢,真是不想活了!
塔絲也是皺了一皺眉,總覺得這裡好像有些不對勁,這種感覺在她進入了城門之後,更是非常的強烈。
突然間,她靈光一閃,終於發覺哪裡不對勁了——以現在的時辰是根本不應該關閉城門的,城裡面也不該這麼冷清。
「這裡一定有問題!」
這個可怕的念頭從心底裡涌起,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還沒等她來得及開口,只聽見一陣箭絃聲,周圍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地,城門也與此同時迅速的落了下來,大批奴兵打扮的戰士從四處涌了出來,用刀槍對着自己,接着在後面的人羣中緩緩踱出了一男一女兩名聖龍人。
塔絲郡主的心情真的是說不出的糟糕,原以爲自己終於擺脫了俘虜的身分,馬上就可以回到父親的身邊,沒想到才脫虎穴又入狼窩,一天的工夫不到,就自投羅網,再次成了聖龍人的階下之囚。
褚頻則有些無法相信眼前的所見,原以爲這一次必死無疑,哪知道睜眼一看,卻發現了李逸如、拓跋蔚,而且還是大模大樣的控制了這座城池,周圍也全都是風雨軍的將士和隸屬於風雨軍的奴兵。
只是一想起這一個月來跟隨自己的那些士兵,因爲自己的錯誤決定而無辜喪生,褚頻的心中就不由得一痛。
「你還真是好命,碰到了大姐我,否則說不定就要被那些野蠻的印月人給煮了吃了!」拓跋蔚咋咋呼呼的說道,她一向有做大姐的愛好,只是在軒轅軍校由於年紀幼小,沒有人理睬她,如今碰巧救下了褚頻,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過過大姐大的癮,毫不客氣的把這個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
李逸如當然不會和她斤斤計較。
這些時日隨着年紀的增長,再加上風雨有意給他機會統領軍隊,使得這個瘦弱的少年爲了避免人們因爲他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而對他的命令漫不經心,已經習慣了在人前擺出冷冰冰的模樣,來增強自己的威勢。
所以這次意外救下了好朋友,雖然心中非常激動,表面上卻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輕輕的拍了拍褚頻的肩膀,沒有說什麼話。
「大人,這個女人怎麼處置?」這時,一旁的奴兵軍官上前請示道。
雖然風雨軍的將領們基本上都潔身自好,但是在不影響軍隊紀律和作戰力的情況下,對於那些部下都沒有太嚴厲的約束,這些傢伙看見塔絲長得不錯,早就垂涎三尺了,就等着長官的默許。
「逸如,她是居薩羅城主巴巴拉的女兒?」褚頻急忙插嘴說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如此緊張。
「我知道了。來人,把這個女人押下去,好生看着,不許有半點傷害!」
李逸如奇怪的看了褚頻一眼,也沒有多問,隨口向部下吩咐道。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巴巴拉目前是對抗風雨軍的統帥,而剛纔城門口那個印月軍官的話,也已經表露出這個少女是巴巴拉的女兒,就算沒有褚頻開口,他也不準備輕易傷害這個少女,如今倒是有些奇怪褚頻怎麼會如此着急。
回到住處,褚頻放才從李逸如和拓跋蔚那裡,得知了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
阿育王在居薩羅大捷之後,令人費解的沒有一鼓作氣的親征東部,而是選擇了返回王都印月城。這一舉動被後人諷刺爲「鼠目寸光的鴕鳥政策」,其後果是災難性的。
由於精銳的禁軍跟隨阿育王回去了,再加上從居薩羅城到印月東北部的各地守軍,也更熱中於掃滅在居薩羅大戰中逃散的小隊風雨軍戰士和奴兵,而不是積極的集合在巴巴拉的旗幟下實行東征——在他們看來,這樣做遠遠比同精銳的風雨軍主力作戰更加安全,而且也更能夠立功。
這一觀點在幾支冒進的軍隊被風雨巧妙的擊潰之後,更是進一步在印月的將領中達成了共識,沒有誰再願意作這樣的傻瓜了。
所以當巴巴拉好不容易集合起足夠的軍隊東征時,風雨已經返回了東線,而且也組織起了大量的軍隊,使得戰爭的主導權重新回到了風雨軍的手裡,印月軍隊最有利的時機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李逸如和拓跋蔚並沒有返回東線。在居薩羅城突圍的時候,兩人正好在一起,由於夜色朦朧,追兵尾隨,再加上對地形的不熟悉,他們錯誤的朝西面跑去,結果也就錯過了和風雨的會合。
等到李逸如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很遠,進入了毗鄰的旁遮普邦,身邊則只有幾百名風雨軍戰士。由於前段時間李逸如和在風雨軍中作客的錫克教的辛格有一些交往,知道這裡是錫克教的老巢,也知道這個教會的一些基本的聯繫方法,所以他一邊乘虛襲擊着城池村莊,一邊向當地人發出了請求聯繫錫克教的信息。
不同於辛格等人古板的認爲聖龍人是強盜而心存敵意,錫克教的最高領袖古魯是一個很有遠見的人。他清醒的意識到風雨軍的這一次西征,實際上已經徹底動搖了阿育王朝的根基。
雖然阿育王在居薩羅城獲得了大捷,但是這幾個月的戰爭,阿育王朝的二十萬遠征軍、十萬東部追擊軍團和波拉斯王公統率的二十萬大軍都相繼被擊潰,不僅削弱了王朝對地方的權威,其軍事實力也嚴重衰弱。
另一方面,風雨軍的主力並沒有大的損失,已經穩穩的佔據了東北部的省邦。
印月半島列國並立、戰亂紛呈的年代太久了,阿育王朝雖然是百多年來最強大的帝國,幾乎統一了整個半島,但是主要是依賴強大的軍事力量,其深層次的影響力卻還沒有普及到地方。被滅國的那些遺老遺少的心中,還存在着強烈的復國思想;許多亡國的百姓也並不是很認同阿育王的統治。
所以在目前王朝軍事力量受到嚴重挫敗,外來的風雨軍日趨強大的情況下,原本就見風使舵的各地王公紛紛選擇了擁兵自保;性急的甚至乘王朝忙於作戰、地方空虛的機會自立爲王;靠近風雨軍的那些王公則乾脆投靠了聖龍人。
一時間這個迅速崛起的王朝已經是千瘡百孔、風雨飄搖了。不管風雨軍是否能夠統治印月半島,其作爲半島舉足輕重的政治軍事勢力的地位,已經確立無疑了。
所以務實的長老古魯立刻做出了同風雨軍保持友好關係的決定,不想和這支能征善戰的軍隊結下冤仇。他親自前來和李逸如會面,半點都沒有因爲對方是殘兵敗將而心存怠慢,這一點也讓李逸如由衷感佩,而這一高瞻遠矚的行動,也爲錫克教未來的百年興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雙方立刻達成了協議:錫克教將全力幫助風雨軍,而風雨軍也承認錫克教在旁遮普邦的勢力,並且絕不侵擾旁遮普邦的百姓和教徒,允許錫克教徒在風雨軍的轄區內自由傳教——這一點雖然李逸如無權答應,但由於風雨早就通過辛格向古魯傳達了這一意見,所以雙方並沒有在這裡費太多的口舌。
在錫克教的幫助下,李逸如和武裝的錫克教徒緊密合作,很快就乘虛控制了整個旁遮普邦,並且也迅速聚合了大批失散的戰友,其中包括了奴兵將領吉牙思、艾們克等人。
由於當初阿育王的軍隊是夜襲居薩羅城,而不是包圍全殲,所以十三萬風雨軍除了一萬多人戰死,四萬多人被阿育王處死之外,只有數千人隨着風雨返回了東線,剩下還有七、八萬人都失散在各地,有許多都乘亂逃到了阿育王朝相對虛弱的旁遮普邦。
阿育王的格殺令和在居薩羅城的那四萬降卒的下場,使得即使是那些印月籍的奴兵,也不敢落到阿育王朝官兵的手裡,更別說妄圖投降了,隨着李逸如舉起旗幟,也就紛紛投到了李逸如的旗下,很快就形成了一支三萬多人的軍隊。
就這一點來說,當初風雨在日河下令屠殺了三萬印月人,在如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組軍隊的李逸如,通過錫克教的消息渠道,得知了風雨正率領大軍,和巴巴拉在宋河與月河交會地帶對峙的消息之後,李逸如當機立斷兵出旁遮普邦。這次出兵終於使他有了發揮其出色軍事才華的空間。
一路上,他驚異的發現阿育王朝的軍事力量已經非常空虛,主力都調集到前線去了,留守的都是一些民團和貴族的私家武裝,實在是不堪一擊。
所以他一邊在錫克教徒的幫助下,採取「避敵鋒芒、誘敵深入,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敵軍」的策略,擇機消滅或迴避巴巴拉派出來的精銳增援部隊;一邊運用飄忽不定的閃擊戰術,在運動中作戰,對付那些雜牌部隊,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在屢戰屢勝之中贏得了軍隊的尊重,也展露出一代名將的風範。
身處前線的巴巴拉在派出的幾支部隊無功而返之後,迫於正面戰場所承受的壓力,也是有些無可奈何、進退兩難。
說來也巧,今天上午李逸如突襲了這座華勝城,原本是想牽制巴巴拉的,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碰到了塔絲郡主押着褚頻前來,這纔有了剛纔的一幕。
「那我們明天就可以和風侯會師了嗎?」一聽說風雨軍的主力離這裡不過一天的行程,褚頻不由一陣激動,這一個月來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回到主力的身邊。
「哼,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我們的李大將軍不同意!」拓跋蔚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的說道。
褚頻迷惑的看了拓跋蔚一眼,這位大小姐一向我行我素,要是在平時如果有誰違背了她的意願,早就大跳了起來,今天卻沒有對李逸如發脾氣,雖然說着反對的話,但是神情語氣都顯得很聽話,倒也算是一大奇蹟。
「是這樣的,我軍和風侯之間隔着阿育王朝的三十萬大軍,雖然可以通過突襲打通一條道路,但是會有很大的損傷,對整個戰局也沒有太大的意義。與其這樣,還不如我軍留在這些印月人的身後搗亂,讓他們睡覺也不安心,牽制着他們。更何況——」
李逸如說到這裡,冷冷的一笑,說道:「如今那位塔絲郡主落在了我們手裡,不能不說是奇貨可居,我還指望着用她來奪取居薩羅城呢!怎麼樣,褚頻,我們一起幹吧!」說着,李逸如伸出了雙手,眼神中透着自信和激情。
「好啊!」不知道爲什麼,褚頻對於李逸如想利用塔絲感到有些不舒服,不過他還是雙手握住了李逸如。
但接着一向謹慎的他還是提出了一個問題:「可是我們只有三萬人,是不是太危險了?」
「放心吧!有小李子在,就沒有打不贏的仗!」拓跋蔚風風火火的也伸出了雙手,拍在了兩人的掌上,一邊還不忘寬慰褚頻的擔憂。
只是她不經意流露出對李逸如的那種崇拜和信任,還有那火辣辣的眼神,讓褚頻突然爲遠處的另一位朋友歐仁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