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樂極生悲

“撤!”

面對着堅如盤石的玉門關內城,以及四周逐漸逼近的呼蘭援軍,秋裡終於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什麼?”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此時的秋裡一定會被拓跋山崎血紅的眼睛給秒殺。

這一仗太慘烈了,總計有上萬名風雨軍的將士倒在了玉門關的內城之外,其中就有不少拓跋家族的子弟,包括了拓跋山崎的幼子。這也使得拓跋山崎這位拓跋家族的二號人物,失去了往日的理智,比其他將領更加無法接受撤退的命令。

“撤退!違令者斬!”

秋裡陰沈着臉再次確認了自己的命令。

這一仗的確是風雨軍成立以來打得最冤的一仗,從一開始無論戰術還是戰略,風雨軍都完全佔據了優勢,把敵人耍弄在股掌之間,而如今更是已經佔領了玉門關七成以上的城池了,卻偏偏面對着不過是彈丸的內城束手無策,而呼蘭的援軍也從四面如潮水般的涌來。

這樣的結果,倒是真的幫鄯善王解了圍,代價卻是風雨軍自己陷入了被反包圍的窘境,如果再不當機立斷,甚至還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先前的戰果付諸東流,卻落得了一個爲他人作嫁衣的下場。

對此,身爲風雨軍僅次於風雨的優秀統帥,秋裡在內心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不過他還是非常理智的選擇了撤退。

我一定會回來的!

指揮軍隊有條不紊撤退的秋裡騎着戰馬,殺氣騰騰的望着玉門關內城的城牆,狠狠的發誓,嘴脣也在不自覺中咬出了血印。

他麾下的將士也個個有些無精打采,不過還是遵循嚴明的紀律,井然有序的離開,已經在這一場戰爭中揚名的秋十三郎親自提着血淋淋的鋼刀斷後,終究還是讓城內的呼蘭人不敢乘勝追擊擴大戰果。

而另一方面,守城的呼蘭軍看見風雨軍的徐徐撤退,卻是歡聲震天。

他們也確實值得自豪和高興,因爲他們在兵敗如山倒的情況下,數千殘部退守這座內城,整整抵禦了十倍於己的風雨軍半個多月,這對於一向不擅長守城的呼蘭軍來說,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蹟。

當然這個功勞首先得歸功於翰魯,這位呼蘭軍的統帥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出色的戰略戰術,但是他的謹慎促使他在嚴密防範外城的同時,也加強了內城的工事並儲存了大量的糧草,從而使得攻無不克的風雨軍最終折戟城下,扭轉了全局。

就這樣,聖龍歷七五五年十月二十一日,風雨軍經歷了有史以來在聖龍帝國的第一次大敗,損傷一萬七千餘人,酒泉、總寨相繼得而復失,數萬退卻的風雨軍最終和呼蘭的追兵在麓城相持不下。

辛苦了月餘的戰爭一無所獲,士氣大大低落,並且面臨着呼蘭大軍反攻的強大壓力,以至於後世的史學家,一致把這場戰爭評論爲“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是風雨這個當時最偉大的賭徒,有生以來難得的幾次虧本生意。

而當這個消息經過涼州輾轉到達正在聖京玩弄權力遊戲的風雨手中時,已經是聖龍歷七五五年十月二十七日的早晨。

這個時候的風雨,正成功的調解了燕南天和皇甫嵩、蕭劍秋之間的矛盾,讓他們保持了一種對風雨軍有利的權力平衡,尤其是在昨天的朝會之後,面對燕南天要求各路藩鎮相助時,他不顧皇甫嵩等人的暗示,慷慨激昂、不計得失的堅決答應出兵討伐龐勳,更是贏得了朝野上下的好評,成功的塑造了自己忠君愛國的形象,從而使得一向自恃清高對暴發戶不屑一顧的士大夫,和豪門中的清流派,都紛紛向風雨軍靠攏,其個人的政治聲望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

更巧合的是,這道消息是緊隨着李中慧有孕的消息而來的,剛剛還從自己快要當父親的這種突如其來的喜悅中回過神來的風雨,緊接着看到的卻是軍事上嚴重受挫的噩耗,其中的滋味自然是更加深刻。

所以,這個消息對於風雨來說,絕對是樂極生悲。戰場的失利帶來的軍心民心的浮動,和自己在聖京威望的受損還在其次,更麻煩的是北線激怒了呼蘭人,勢必會承受更加嚴重的壓力,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昨天信誓旦旦的答應出兵討伐龐勳的承諾,無疑變成了一個牢牢的套,大大壓縮了自己戰略迴旋的餘地。

“安排一下,我要立刻返回涼州!”

苦苦的嘆了一口氣,風雨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可是聖京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商議……”高鳳陽也有些愁眉苦臉的說道,如果風雨返回涼州,那麼在他目前主持的許多商業談判上,勢必會減弱了許多聲勢,也就意味着大量的損失,這不能不讓這位嗜財如命的奸商感到大大的心疼。

“你看着辦吧!陳老也留下來,負責爭取朝野上下的士林大夫對我們的支持,岳父大人就隨我一起回去吧!”風雨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此時此刻的他根本就沒有心情再留在聖京和那幫政客奸商討價還價,一方面是對軍事上失利的擔憂,一方面是嬌妻懷孕的喜訊,無論哪一方面都讓風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返回涼州。

“是!”

李淳等人點了點頭,尤其是李淳,對於自己要作外公也是有些毫無心理準備,風雨和李中慧成婚之後就立刻奔赴印月戰場,即便回來之後也是忙於各種軍事和政治的鬥爭,所以這對夫婦即將要添新丁的消息,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不過不同於風雨還要爲局勢而擔憂,李氏家族的族長,此時卻是滿心的歡喜,既是爲了自己添了一個外孫,也是爲了李氏家族從此和風雨軍更加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包括風雨軍的繼承權。

“風侯怎麼不多待幾天,每次都這麼行色匆匆!要知道再過幾天即將舉行的花魁大賽,可是難得一見的盛事,到時候聖龍各地的美女佳麗都會在此雲集,展現自己的才藝,在那百花從中環肥燕瘦,風光旖ni,別有一番情調,如果少了風侯這樣少年英雄的人物捧場,實在是一件憾事啊!”

在聖京城的城門口,燕南天親熱的拍着風雨的肩膀,還給了風雨一個只有男人之間方纔可以意會的曖mei眼神。“嘿嘿,那看來風雨真是沒有這份豔福了!”風雨乾乾的笑了一笑,對於這樣的風月美事,他現在是一點都沒有興致,不過還是順着燕南天的口吻打了一個哈哈。

“那就祝風侯此行順利!”

對於風雨的挽留,燕南天也只是順便說一說,因此此刻立即話鋒一轉,顯得非常惋惜的和風雨道別了。如今朝中按照多方的協議,準備由輔政王和議政王爲首建立內閣,出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的燕南天,已經註定了會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其他各方勢力究竟如何分配,卻還在磋商之中,風雨這一走不僅無損大局,反而會讓燕南天少了幾分麻煩,自然是求之不得。

“哈哈,風雨一定會履行出兵之約,只是朝中的事情……”

風雨對此也是心知肚明,不過他也並不怕,燕南天要想出兵討伐龐勳,顯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威嚴,自然希望天下各路藩鎮一起出兵,如果出兵的藩鎮太少了,那就在場面上會讓這位新上任的大元帥下不了臺,而自己這個首先表示願意出兵、又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藩鎮,理所當然就是燕南天拉攏的對象,也起到了天下示範的效應。所以風雨非常篤定,有了這樣一張王牌在手,自然可以要挾燕南天在內閣中給風雨留下足夠的位次,這也遠比自己去爭取來得高明百倍。

“這是當然,風侯請放心!”

燕南天果然立刻聞絃琴而知雅意,知道自己看來是非得和風雨做這一筆交易不可了,不過風雨不在朝中自然少了牽制,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還了風雨一個人情,倒也不算吃虧,因此他一邊在肚裡暗罵了一聲,一邊卻非常爽朗的說道:“燕、風兩家共御北方胡虜,如今更是同擔天下安危,自然應該同進共退、禍福與共,燕某已經決定奏請聖上任命風侯爲樞密院右使,領大將軍銜,同時保舉陳善道先生爲禮部尚書,令岳李淳大人爲工部尚書,高鳳陽先生爲戶部左侍郎,不知風侯是否滿意?”

“如此風雨就謝過燕帥了!”

風雨大笑着再施禮,如此安排倒是讓風雨有些意外,因爲風雨軍雖然兵力雄厚,獨擋一方,但是在朝政方面卻一直都沒有足夠的資本。

這一次燕南天居然肯給自己兩個尚書一個侍郎的名額,雖然不是什麼實權的職位,而且也暗藏着拉攏自己疏遠蕭劍秋、皇甫嵩的險惡用心,但平心而論這絕對算是非常厚重的禮物了,就算自己全力爭取恐怕也得不到,非常有利於自己就此在京中展開爭取天下士林大夫文人清客的工作。

另一方面,樞密院右使領大將軍銜,則相當於全國軍事副首腦,也算是給足了自己的面子。

“風侯何必多禮,你我之間還需要客套嗎?”燕南天急忙扶起了風雨,兩人同時心照不宣的大笑了起來。

“定涼侯請留步!”

剛剛和燕南天結束了皮裡陽秋的一番周旋,離開聖京沒有多少時間,只聽見一聲熟悉的招呼,回頭一看卻是後面數匹戰馬疾馳趕來。

“風侯,後面來的是皇甫嵩老大人!”風雨的侍從急忙向風雨稟告道。

“停步!”風雨呆了一呆,急忙勒住戰馬吩咐道,暗地裡卻有些高興,知道皇甫嵩面對眼前的局勢,終究沉不住氣,以至於主動來找自己了。

“風侯可真是好興致,難道對於燕南天的咄咄逼人,一點也不緊張嗎?”

皇甫嵩見了風雨之後,一點也沒有以往的客套,便當衆抱怨了起來。

“老大人言重了!”

風雨微微一笑,心裡卻暗罵了一聲老狐狸,知道皇甫嵩如此誇張的行爲,分明是表達對自己昨日朝會中的言行有所不滿。

一方面是當蕭劍秋主動提出讓皇甫嵩出任丞相的時候,風雨並沒有明確支持,另一方面風雨居然會主動提出派兵征討龐勳,無疑是幫了燕南天一個大忙,這一切都讓皇甫嵩這個老狐狸感到有些驚疑不定,摸不準風雨打着什麼算盤。

所以風雨只好陪着笑說道:“還請老大人見諒,如今聖龍局勢微妙,爲了聖龍的百年安泰和江山社稷,實在不宜再作無謂之爭了!”

“是嗎?若是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皇甫嵩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風雨,他對於風雨說什麼爲了聖龍百年安泰和江山社稷的話,是半點都不相信,不過面對眼下的局面畢竟不能和風雨鬧得太僵,所以他也打了一個哈哈笑着帶過,轉而說道:“燕南天不日就要奉旨出征,以他的生性,一定會拿着雞毛當令箭,強行讓各路藩鎮出兵出錢,不知道風侯有什麼想法?”

“風雨愚鈍,還請老大人指教?”

由於不清楚皇甫嵩究竟是什麼用意,風雨裝傻得把球踢還了過去。

“風侯何必拿老夫玩笑?”皇甫嵩略略皺了皺眉頭,說道:“燕南天的狼子野心天下誰人不知,這分明是要用你我的兵馬來替他打江山,怕就怕到時候把這頭惡狼餵飽了,反而傷了自己,所以依老夫之見,這兵馬是萬萬不能出的,最多調派一些糧草財物也就是了!老夫知道,風侯昨日承諾出兵,乃是一片忠君報國的拳拳之心,然而如今權臣當道,熱血激動無濟於事,切莫做了別人的墊腳石而不自知!”

“老大人教訓的是,風雨確實有些過於衝動了!”聽着皇甫嵩倚老賣老的教訓,風雨卻神色不動,反而裝出了一副必恭必敬受教的樣子,面帶着微笑頻頻點頭。“哈哈,老夫也只是這麼隨便一說。說句心裡話,老夫一直都把風侯當作自己的子侄看待,實在不願意看見風侯被人耍弄!”

皇甫嵩看了看風雨一臉的平靜,實在有些摸不透對方到底在想一些什麼,不過既然都追到這裡來了,自然得把話全部說完。

“我知道風侯最近在西北受到了一些挫折,呼蘭更是虎視眈眈於涼州,正是緊迫的關頭,風侯切莫因爲面子而不顧現實強自出頭,不但毀了風侯你這兩年辛苦創下的基業,而且還會累及神州的大好河山。若真的到時候那百萬胡虜破關而入,風侯就會成爲千古罪人,悔之晚矣!”“老大人英明,這一點容風雨仔細想一想!”風雨認真的點了一點頭,沒想到皇甫嵩如此說話,讓他也不由非常的感動,在那一瞬間,差點就真的把皇甫嵩當作了足以信賴的長輩,而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了。幸好這個時候,皇甫嵩卻話鋒一轉:“風侯不必顧慮面子問題,也不必太過於顧及燕南天,若真是暫時無法抽調兵力的話,老夫和輔政王都會支持風侯的,爲了避免神州大地遭受北方胡虜的劫掠,相信天下百姓臣工也一定會理解風侯的!”

“多謝老大人美意,風雨一定會周全思量的!”風雨恭敬的點頭道,心裡卻終於明白皇甫嵩此來,不但是要說服自己不出兵,還是要把自己推到和燕南天作對的第一線,建立皇甫嵩——風雨——蕭劍秋的聯盟,利用自己的軍事力量來和燕南天抗衡。

只是如果自己真的不出兵的話,恐怕頭一個便會遭受朝中衆臣的指責,說自己出爾反爾,以至於威信大失,讓自己爲了爭取士林大夫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毀於一旦,至於天下百姓更不會明白什麼長遠利益,他們關心的永遠是自己手中碗裡的飯,又怎麼可能理解自己,其實正獨自擔負着保衛聖龍北方前線,不讓草原遊牧民族進入中原肆虐的苦處呢?

而到時,皇甫嵩和蕭劍秋最多也就是出來說一兩句不痛不癢的話,沽名釣譽,而背地裡則恐怕早就笑痛了肚皮,如果因此而引發了和燕南天的衝突,這兩個人更是求之不得,作壁上觀以收漁人之利。

“好!既然風侯也是一個明白人,廢話老夫就不多說了,改日還請風侯來老夫的巴蜀,再好好的敘敘舊,哈哈!”

這一邊皇甫嵩卻沒有料到風雨是這樣一番心思,他見風雨沒有露出什麼拒絕的意思,只當是風雨應允了。雖然他的這個建議暗中其實是想拉風雨下水,加入反對燕南天的聯盟,但是風雨軍剛剛承受了一場戰敗,如今既要承受着西北方戰線呼蘭帝國巨大的壓力,同時又要兼顧印月戰場,兵力上捉襟見肘,如果能夠不出兵,對於風雨來說絕對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無論從哪一方面風雨都不應該反對。

“是,那風雨改日再向老大人求教!”

“一言爲定!”

話既然說到如此份上,風雨和皇甫嵩心裡都有了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彼此打了一個哈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應酬話,然後兩人就各自打道回府。“風侯,我們真要出兵嗎?”當皇甫嵩離開之後,身邊已經知道風雨決心出兵的李淳有些迷惑的問道。對於風雨的決定,也許最高興的不是燕南天,反而是風雨軍的財政大臣高鳳陽,因爲這個守財奴可以大大的省下了一大筆開支,但是其他的幕僚和將領對於風雨的決定,可就不見得會有什麼熱情和認同了,畢竟現在的燃眉之急在於西北前線呼蘭人的壓力。

“哈哈,你別忘了燕南天這次乃是奉旨統率大軍征討龐勳,可以說師出有名,有着大名義,朝中各路藩鎮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誰敢明確反對?皇甫嵩口口聲聲要和我們一起抵制,實際上不過是把我們當作了擋箭牌,推到臺前來牽制燕南天。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恐怕會第一個資助這場出征,以免落下一個欺君罪名,又可以順帶防禦龐勳的殘部流竄到他的地盤上來,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這頭老狐狸不會不做!”

風雨微微一笑,對於出兵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看法,皇甫嵩等人雖然精明,但也僅僅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卻沒有看到全局的得失,如果中慧在的話一定會明白自己的用心吧?

想到這裡,風雨無奈的轉首向自己的岳丈解釋道:“這次燕南天出征,我們爲了避免在政治上的被動,即便不是出兵,那也得出錢。且不說風雨軍如今在各方面都投入了大批資金建設和發展,遠沒有皇甫家族經營巴蜀數百年那麼根深蒂固、財大氣粗,就算是有這個錢,也要好好考慮出兵和出錢的利弊。

“要知道這出錢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麼也收不回來了,等於是資助了燕南天發展自己的勢力;但是出兵就不同,出兵不管損失多少,我們至少不會血本無歸,也體現了風雨軍忠君愛國的形象,還可以在朝中的權力分配中,得到目前最爲強大的燕南天的支持,而且軍隊可以在戰爭中得到鍛鍊,還可以乘機瞭解地形地貌,爲日後可能的作戰準備,您說呢?”

“風侯英明!”李淳不由用力點了點頭,對於風雨的見解表示了欽佩。

風雨得意的笑了一下,他發覺自己真是越來越擅長這種權力的遊戲了,似乎天生就是玩弄權術的人。只是,權力遊戲永遠是一把雙刃劍,誰敢說自己永遠是贏家,這一次自己決意出兵,也真的是冒了天大的風險,西北前線的壓力、印月戰場的變數都影響着風雨軍的未來,如果自己能夠挺過了難關,那麼歷史上就會大書特書自己的英明和遠見,如果自己挺不過去呢?恐怕歷史上的自己就成了一個大笑柄吧?

想到這裡,風雨原先得意的心情一下子都冷卻了下來,心中感到一陣的索然無味。

卻在這個時候,只見前方揚起了一陣滿天的塵土,彷彿有大批兵馬奔騰過來的樣子,讓風雨和李淳互望了一眼,心中驚疑不定,那邊應該是風雨軍新近招降的尚興和蓋憎天的防區,實在想不通這個時候這個方向怎麼會有大隊兵馬過來。

“列隊防守!”

趙亮則沒有太多的想法,一聲斷喝之下,立刻與耶律留鉑一齊整隊,擺出了迎擊的架式,雖然只有數百人,但是卻也軍令嚴整,士氣高昂,這些忠心耿耿的戰士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保全自己的統帥。“末將蓋憎天叩見風侯!”

只見遠處一員大將風風火火的趕來,疾馳到近前翻身下馬對着風雨倒地便拜。

“蓋將軍快快請起!”

發現原來是自己人,風雨的心裡也鬆了一口氣,雖然有些不滿蓋憎天怎麼擅自前來,但是這傢伙新近歸順,風雨也有心以禮相待而多加拉攏,所以急忙下馬扶起了蓋憎天,大笑着說道:“蓋將軍怎麼會來這裡?”“嘿嘿,俺這些日子一直派人打探聖京的動靜,就是想迎接風侯繞道到俺營寨中去一趟,尚興大哥因爲職責的緣故還在昌平軍中,不過他也已經接到了消息,相信很快也會趕過來的!”

鐵塔般的大漢撓着腦袋,有些詞不達意的說道:“風侯這次撥來的那些糧草救活了不少鄉親,那些父老們都希望能夠親自答謝風侯,雖然俺們這裡沒有什麼美味佳餚,但卻都是鄉親們的一片真心誠意!”

“這個……”風雨沒想到蓋憎天居然會爲了這件事情,費了這麼大的周折來迎接自己。

聖龍的百姓的確是天下間最質樸的,原本官府養活子民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自己撥糧草,也更多的是出於想收服尚興、蓋憎天兩員大將而已,卻沒想到這樣的舉手之勞,竟然會引起這些百姓如此的感激,實在是讓風雨感動,以至於都有些無法言語了。

“蓋將軍,請帶路吧!”

風雨沉吟了一下,看見蓋憎天滿懷希望的望着自己的眼神,最終還是決定前去。

雖然他很關心秋裡那邊的情形,也很想早一點見到懷孕的妻子,不過考慮到蓋憎天乃是新近歸順的將領,那些百姓也剛剛投奔自己沒有多久,風雨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讓這些將士和百姓感到心寒。

“喂,我們不是要去涼州嗎?幹嘛要去這小子的營寨?”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從一個很不適合出現在這裡的傢伙嘴裡發出,正是那個又圓又黑的黑巫師哈桑。

這個老頭不知道哪一根神經搭錯,硬是要讓風雨跟着他去炙大陸,不過已經和部下會合的風雨,自然不好惹,沒有辦法之下,這老頭便自說自話的跟在風雨身邊。風雨一方面是看在天池劍宗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覺得像黑巫師這樣的人物和擁有的本領,應該會對自己有用處,因此倒也不拒絕。

“哈桑大師不必心急,蓋將軍那邊可是準備了不少的美酒,一定會讓大師滿意的!”

不管怎麼說,風雨對這個根本就不通聖龍人情世故,本領又高得出奇的老頭多少有些顧忌,幸好相處下來風雨很快就發現了老頭有一個致命的嗜好——喜歡喝酒,因此用美酒來引誘他,絕對是無往而不利。

果然,哈桑一聽到“美酒”兩個字,眼睛頓時放出了光芒,舌頭貪婪的在嘴角邊用力的咂了一咂,方纔說道:“有美酒?”

“是,是,有很多美酒,一定讓大師喝得痛快!”蓋憎天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哈桑究竟是何許人物,不過他只是有些憨直,卻並不傻,如今看見風雨這樣尊重他,而這個老頭又一臉饞酒的樣子,一心想讓風雨到營寨的他,立刻就無師自通的用美酒來引誘這個看上去非常稀奇古怪的老頭了。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去!”

哈桑在美酒的誘惑下,顯然比任何人都來得有動力,反而迫不及待的催促起風雨來了,似乎恨不得立刻就飛到美酒的身邊。

“好,出發!”

風雨爽朗的大笑了一聲,揚塵而去。

來到蓋憎天駐紮的昌化城時,果然受到了非常熱烈的招待。

由於這兩年中原戰亂,所以蓋憎天治下的百姓除一部分是當地人之外,大多數都是跟隨着龐勳造反從南方輾轉而來的,其中子弟多半是龐勳部下。

在龐勳大敗之後,這些人如果按照正常的情況,幾乎絕大多數都會因爲“從賊”之罪或處死、或流放,即便是朝廷不予以制裁,只要對他們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這些以老弱婦孺爲主的百姓,也多半會餓殍於野,九死一生,因此對於風雨能夠收容他們、並且發放糧草補給以救濟,內心是非常感激的。

事實上也算他們運氣好,普天之下也只有像風雨這樣的強藩,才既有能力收容這些叛逆之人,又有能力補給救助,一般的官員,若不是害怕被按上了“與賊瓜葛”的罪名,就是有心無力難以提供這麼多的糧草物資來,這也算是權力的正面作用吧。

尚興此時還沒有到達,他駐紮在離聖京遠而距錦州近的昌平,因爲職責所在不敢擅自離開,不過聽蓋憎天說應該會連夜趕來。

在這裡最開心的莫過於來自炙大陸的黑巫師了。這個又圓又黑的老頭,真是看不出酒量非常得好,和蓋憎天手下那幫草莽粗人斗酒取樂,居然毫不遜色,興之所至,甚至還手舞足蹈的跳起了炙大陸那種狂野的舞蹈,動作強勁有力,頗具誘惑,顯出一種特別的魅力,引得蓋憎天預備的一些美女紛紛獻上了香吻,衆人舞作了一團,看那個老頭如此興奮的樣子,真讓人有些懷疑這傢伙會不會樂不思蜀。

唯一讓風雨有些惱火的,是蓋憎天這個蠢貨居然當中給自己獻上了兩個絕色佳人。

平心而論,這兩個美女的確姿色不錯,令人我見猶憐,可惜李大小姐的眼線遍佈左右,身邊又坐着自己的老岳丈,因此只好在內心極度惋惜之下,表面卻大義凜然的拒絕了,心裡不免把蓋憎天罵了個狗血臨頭,惱怒他不會辦事,既然要送美女大可以私低下送入帳內,如此明目張膽,這不是存心要自己看着吃不着?

說起來也算是蓋憎天實在不懂得官場之道,其實風雨懼內之名,已經在軍中乃至朝內有所耳聞,他這麼當着李淳的面子進獻美女,風雨會收下才怪,不過要讓這個農民出身的打鐵匠想到要進獻美女,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進步。總的來說,整個宴會進行的非常順利,這主要歸功於蓋憎天的副將孫德順。這個看起來一副白面書生模樣的將領,在龐勳部下也算是一個異數了,不過爲人極其精明幹練,八面玲瓏,和他的上司完全相反,這一次將整件事情部署的井井有條,讓大家都皆大歡喜,以至於風雨也對他頗有好感。

“風侯,這兩個婢女原本是朝中大臣之後,只是因爲戰亂才顛簸流離,卑職見他們還算伶俐,也能知書達理,故而今晚就派她們前來服侍風侯!”

孫德順果然是一個精明之人,在晚上宴會結束人散盡的時候,悄悄的帶了兩個美女來到了風雨的帳內。“嗯,好!”

風雨微醉的雙眼掃了一下那兩個女子,只見她們螓首低垂,身材婀娜,皮膚白晰,輕紗披身,幽密處若隱若現,倒是頗爲動人,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讓風雨也失去了以往的顧慮,對於孫德順的安排大爲滿意,當下故作威嚴的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卻見一個人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風侯……”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風雨的岳丈李淳,他顯然沒想到帳內是這番情景,不由得呆了一呆。

“岳丈有什麼事情嗎?”

風雨心中微微有些不快,酒也醒了三分。

“這是……”李淳微微揚了揚手中的一份密件,看了看身邊孫德順和那兩個女子,欲言又止的說道。他也經歷過不少風月場所,自然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不過面對眼前既是自己主君又身爲女婿的風雨,倒還真是有點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先下去!”

風雨暗暗嘆了一口氣,知道李淳此來一定是有極重大的事情稟告,當下揮了揮手示意孫德順等人退下。“是,卑職告退,風侯晚安,李大人晚安!”孫德順聞聲非常恭謹的帶着那兩個女子退了下去。“哼!”

李淳暗暗冷哼了一聲,對於孫德順這個溜鬚拍馬、又給自己女婿拉皮條的傢伙,絕對沒有半點好感,不過也不好當着風雨的面發火,唯有轉身對着風雨引入了正題。“京城來了密報!”

“快說,怎麼一回事情!”

風雨畢竟是創業之人,當下頭腦恢復了清醒,立刻投入到了狀態之中。

“風侯請看,這是顏如玉姑娘送來的今天朝廷初步確定的內閣名單!”

李淳恭敬的遞上那份密報。

只見上面書寫了三省六部重要官員的名字:中書省中書令——議政王蕭成秋。

門下省侍中——皇甫風(皇甫嵩之弟)。

尚書省尚書令——輔政王蕭劍秋。

吏部尚書——公孫展(公孫一系)。

戶部尚書——張兆(燕南天智囊)。

禮部尚書——陳善道。

兵部尚書——燕耳(燕南天之侄)。

刑部尚書——諸葛青(中央派)。

工部尚書——李淳。

“不錯,不錯!”

風雨讚賞的點了點頭,顏如玉的確很能幹,這份名單把聖龍帝國朝廷最終的官員名字派系整理的一清二楚。聖龍帝國在內政上主要是實行三省六部之制,中書省首腦是中書令,負責審議和決定軍國大事;門下省的首腦是侍中,負責審查中書省的決議;尚書省的首腦是尚書令,負責執行這些決議,下面又設置爲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具體分管。

吏部主管人事,戶部主管戶籍和財政經濟,禮部主管典禮、科舉和接待外國使臣,兵部主管軍事,刑部主管司法,工部主管建設,各部首腦爲尚書。這九名官員構成了聖龍帝國的最高政治決策層,作爲皇帝的助手處理整個帝國的大小政務。

眼前的這份名單,其實是對於當代聖龍各路勢力自身實力的一次大檢閱。

燕南天一系掌握了中書省、兵部和戶部,實際上也就把國家的決議權和軍隊財政大權控制了起來,顯然在朝政中擁有了絕對的優勢。

但是負責審議中書省的下書省卻被皇甫家族所控制了,說明皇甫家族也絕不是吃素的,只可惜皇甫家族在具體執行的六部卻沒有一個席位,對於朝政的影響終究有限,只能依靠結盟來鞏固和擴展了。

而蕭劍秋雖然擁有了尚書令這個尊位,但是在具體執掌實權的六部中卻只有一個刑部,勢力比龐勳之亂前自然是大爲削減。

風雨軍這次卻是大爲擴張了自己的勢力,擁有了禮部和工部,這對於在朝中沒有多大影響的風雨軍來說算是一次不小的勝利了。

吏部給了公孫家族,則顯示出一直沒有顯山露水的公孫家族依然讓人不敢小瞧,也是各方勢力對公孫家族的一次拉攏。

至於令狐家族沒有一個席位,卻也是在情理之中,受到龐勳之亂和安宇襲擾的令狐家族早就不復當年,這一次也是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這個昔日的四大家族之一,如今已經是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了,很有可能就會被講究實力、毫不留情的權力鬥爭所淘汰。

“恭喜風侯,這一次聖京之行果然是收穫不小!”李淳有些激動的說道,既爲了風雨軍的發展,也爲了自己。

身爲高麗亡國之人,李氏家族雖然富可敵國,在聖龍經營也有數代,甚至許多族中子弟都已經把自己當作了聖龍人,但是在官場上,卻始終都被門戶之見森嚴的聖龍仕林所排斥,像今天這樣自己能夠進入聖龍的最高權力層閣僚,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這一切都不能不歸功於女兒當初的果斷和遠見,也由此可見李氏家族中興有望,怎能不讓他感到激動。“哈哈,說起來風雨也要恭喜岳丈擔任閣僚啊!”風雨的心情也顯然十分舒暢,早把剛纔的一點不愉快拋掉了,同樣興致勃勃的對李淳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見帳外一片喧鬧,隱約間彷彿有人在高聲大喊“失火了”,緊接着卻見趙亮渾身浴血的奔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叫道:“不好了,蓋憎天謀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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