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吃點東西吧!」
蒙璇擔憂的望着獨立在山坡上的風雨,勸說道。
「放心吧,我沒事!」風雨淡然一笑,接過了蒙璇遞過來的燒烤,只是眉宇間沒有了往昔的開朗。
逃出居薩羅城之後,風雨就一直悶悶不樂。殘餘的軍隊陸續的聚集到前幾日設伏的山坳,不同的是,當初的勝利之師變成了如今的殘兵散勇,一夜之前浩浩蕩蕩的十多萬大軍,轉眼就煙消雲散。
「風侯,目前聚攏的軍隊共七千八百六十三人,耶律留鉑和拓跋成都受了重傷,褚頻、李逸如和拓跋蔚失蹤了,奴兵的將領只有哥里一個人在這裡,其餘的都失散了。另外根據逃出來的士兵報告,迦葉王子爲了狙擊敵軍,已經英勇陣亡了。不過南天門先生和金岑先生都安然無恙。」
這個時候,歐仁策馬跑了過來,向風雨稟告目前軍隊的情況。
風雨嘆了一口氣,這是他有生以來打的第一次敗仗。
在昨天的夜戰中,高唐僧兵作爲監督奴兵守城的主力,首當其衝的面對阿育王朝的攻擊,可以說是全軍覆沒,爲他們的宗教而獻身了;人數佔絕大多數的奴兵,他們的忠誠心根本靠不住,形勢危急時刻,不是被阿育王朝的軍隊衝擊的潰散了,就是混入逃難的人羣中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如今跟隨在風雨身邊的就只剩下哥里率領的千餘人而已;只有風雨軍將士和尼國的騎兵,由於都是騎兵編制,風雨沒有安排他們守城,所以當時都聚集在軍營之中,出事之後也就緊隨着風雨突圍,雖然損失慘重,但畢竟大批精銳的勇士保全了下來,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只是放眼望去,整個山坳裡到處都是傷兵在地上呻吟,兵器被雜亂的棄置在一旁,軍旗早就殘破不全,戰馬疲憊的打着鼾聲,戰士的目光中滿是麻木、疲倦,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鬥志,將領也完全沒有了以往積極進取的精神,哪裡還有一點往日風雨軍所向披靡、信心百倍的樣子。
看到這些,風雨不由心中一痛。
想想自己昨天還在壯懷激烈的宣稱着要揮師十萬直取印月城,捉拿阿育王和他的寵妃金姬。
沒想到現如今卻只剩下不到萬餘兵馬,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真的是世事難料,老天的幽默感也的確非同尋常。
最讓風雨心痛的是,由於昨夜戰鬥的慘烈,使得大批親信的將領陣亡和受傷,還有李逸如等人也失去了蹤影--在這塊人地生疏、充滿敵意的土地上,這實在是凶多吉少,讓人擔心。
尤其是迦葉王子的陣亡,更是意味着風雨軍失去了一個在尼國非常可靠的親聖龍的人物,這對於統合尼國的軍隊、扶植尼國的親聖龍勢力都造成了不小的障礙。
不過,風雨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逃避如此心碎的現實,他清楚風雨軍的嚴峻局面依舊沒有擺脫,阿育王朝的大軍隨時都會追擊過來,一路行經的城池、村莊,都將是敵人的耳朵和眼睛,有時候甚至還會發動致命的攻擊。
所以,風雨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拋開心頭的鬱悶,振作起來。
他策馬跑到了隊伍之中,小心的察看傷員的傷勢,親切的叫着那些百夫長、千夫長,甚至是一些士兵的名字,表現出驚人的魄力,帶來了樂觀的情緒。
他推心置腹的把戰敗的責任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並且讚揚這些戰士的英勇頑強,宣稱自己爲他們而驕傲!
他回憶他們曾經的英勇,表揚他們以前的戰績,斥責他們現在的頹廢,鼓舞他們重振現在有些消沉的鬥志。
他告訴他們既然近一個月前,只有三萬多人的風雨軍都可以深入敵人的腹地,創造如此的輝煌,那麼現在數十萬大軍已經昂然進入了印月半島,這一點點挫折又算得了什麼?身爲光榮的風雨軍的戰士,又怎麼可以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怎麼可以自動的屈服於敵人卑鄙的陰謀詭計之下呢?
他用一如既往的熱情,向戰士們描繪着美好的未來,提醒他們孔宓和洛信的軍隊正在東面所向無敵,已經控制了阿育王朝至少兩個省邦,只要大家振作精神,向東挺進,和風雨軍的主力會師,那麼一切都會好轉。
用不了多時,高貴英勇的風雨軍戰士一定能夠憑藉手中的弓箭和刀槍,向敵人討還今天的血債,用敵人的鮮血,洗刷今天的恥辱!
軍隊終於再一次復活了。
面對如此親切的統帥,戰士們紛紛被感動了!他們忘記了曾經的恐懼和悲傷,反而因爲自己被敵人用如此卑鄙的伎倆大敗而感到憤怒,發誓要追隨風雨用刀劍和鮮血來洗刷今天的恥辱。
當軍隊休整完畢、開始出發的時候,山坳裡走出來的又是那支無所畏懼、充滿信心和鬥志的百戰雄師了。
風雨最後一個離開山坳,雖然蒙璇和歐仁請求他再多逗留一些時候,但是他拒絕了。儘管他非常難過,儘管他也非常希望再多留一會,可以等到其餘失散的戰士,還有他一向喜愛的將領。
但是身爲統帥的職責使他不得不優先考慮全軍的安危,沒多停留一分鐘,戰士們就多增添了一分危險,他無權拿全軍戰士的生命作賭注。
就在風雨軍踏上艱難旅途的同時,阿育王的軍隊威風凜凜的開進了居薩羅城。這是風雨軍的第一次失敗,同時也是阿育王朝對付聖龍人的第一場勝利。
不過面對着如同修羅場的城池,阿育王看到的只是沿途堆積的屍體,殘破的房屋和居民們劫後餘生陰沈的目光。
這座曾經繁華的古城重鎮,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只留下來一片廢墟,在沉默中無聲的控訴着戰爭的慘烈。
回想起風雨軍在日河畔對印月降卒的屠殺,怒火中燒的阿育王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同樣的屠殺令。
那些投降的奴兵和被俘的風雨軍戰士,被殘忍的印月人砍下頭顱,懸掛在道路兩旁,總計有四萬多人。
這件事情是由波拉斯王公負責進行的,因爲獲勝而心情大好的阿育王原諒了他的罪行,將他官復原職。
而這位老將軍顯然也非常樂意爲自己死去的部下報仇,表現得非常積極,和阿育王之間的不快早就事過境遷,因爲戰敗而產生的胸中鬱悶也不翼而飛,倒是應了一句老話:人逢喜事精神爽。
所以當他看見原居薩羅城城主巴巴拉的時候,不由高興的打招呼道:「巴巴拉大人,這一仗您可是位居首功啊!要不是您有先見之明,在離開居薩羅城的時候,就預先設好了伏兵,還保留了兩條通往城外的地道,我軍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拿下了居薩羅城!」
「王公過獎了!」
巴巴拉微微一笑,絲毫沒有居功自傲的表情。
早在奉旨離開居薩羅城之前,他就秘密派自己的女兒塔絲率領親信的部下潛伏在城內,原本是作爲一招伏子的。
風雨軍雖然佔領了城池,一則沒有打算久留,二則人地生疏,再加上時間短暫,也沒有精力進行大規模的清理,所以這件事情部署的非常順利。
本來這一步棋只是預防萬一而已,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用,誰料後來阿育王御駕親征,雙方陰差陽錯之間,竟然真的在居薩羅城展開決戰了。於是阿育王聽從了巴巴拉的建議,在白天的攻城中故意麻痹了對手,夜晚則裡應外合偷襲城池,這纔有了昨晚火燒居薩羅城,大敗風雨軍的事情發生。
只是巴巴拉沒有想到風雨臨走前放火燒城,使得原本處身火海的城池更加雪上加霜,而衆多的居民也由於兵荒馬亂,死在了風雨軍和阿育王朝大軍的手裡。
看着這自己曾經統治過的繁華都市,如今變成了一片廢墟,遍地屍骨,巴巴拉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只覺得自己對阿育王朝雖然建下了大功,但是對居薩羅城的居民,卻是犯下了大罪。
一旁興高采烈的波拉斯卻沒有注意到巴巴拉的神色,自顧自的說道:「只是你不該連老夫也瞞着,害得當初老夫空自着急,勸阻陛下用兵,以至於白白受了這麼多天的牢獄之災!」
「王公恕罪,當時下官只是給陛下做了一個建議,也不知道陛下是否真的採納,再加上事關重大,自然不敢亂說了!」
巴巴拉想起當初波拉斯王公不知道這個計畫,結果直言犯上,被阿育王囚禁了起來,急忙謝罪說道。
不過波拉斯王公顯然並不在意,笑着道:「沒關係,老夫豈是這麼小氣的人?對了,聽說這一次,塔絲這孩子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她了,記得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呢,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還是咱們居薩羅城的第一美人,你也不讓她見見我這個長輩?呵呵!」
巴巴拉神色一黯,在昨夜的激戰中,女兒塔絲失蹤了,讓他非常擔心。
不過他不想表露出來,轉移話題道:「目前那些賊寇雖然四處逃散,但是風雨乃是天下聞名的將領,用兵如神,我擔心貿然追擊會中了伏兵之計,王公是否願意和下官一起進諫陛下?」
「我看你是杞人憂天了!」波拉斯王公不以爲然的說道:「風雨不過是敗軍之將罷了,這些遊兵散勇更是驚弓之鳥,何足道哉?怎能讓陛下勞神?
陛下已經有決定了,明日啓程回京。至於這些殘兵敗將,交給你我收拾就足夠了!對了,這一次陛下任命你爲討逆總督,有權調集各邦兵馬,到時候大軍東進,還怕那些聖龍人不成?」
巴巴拉欲言又止。
在他看來目前還遠遠沒有到高枕無憂的時候,東部聖龍人的勢力越來越強大,王朝的軍隊正應該乘勝追擊、驅逐強敵纔對,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
波拉斯王公太過於耿直,根本不清楚阿育王表面上是認爲那些聖龍人不足爲慮了,自己應該回去坐鎮,處理王朝的其他事務,其實還不是因爲金姬受不了軍營的辛苦,吵着要回去的緣故。
然而,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想到這裡,巴巴拉望着東方,唯有嘆了一口氣。
「混蛋,你們聖龍人難道一點禮貌都不講嗎?」被惡狠狠的摔在地上的印月少女不滿的叫道。
「少廢話!」褚頻一邊沒好氣地說着,一邊指揮部下紮營。
一個月前居薩羅城被突襲的時候,他正在指揮軍隊在城中救火,眼前的這個印月少女率領一隊武士欲圖偷襲他,結果反而被抓住了。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在突圍的時候帶上這個女人,也許是覺得像印月這樣重男輕女的國度,一個可以充當武士首領的女人一定不簡單,也許是驚訝於這個女孩被俘後還如此從容鎮定,也許是被這個女孩的容貌所打動,以至於產生了憐香惜玉之心,總之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使他沒有多想,就把這個俘虜帶在了身邊。
當他擺脫追兵趕到山坳的時候,風雨已經出發了,只留下遍地的狼藉,無聲的提醒着戰敗後的淒涼。
褚頻只好帶領着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七十多名戰士,開始艱難的跋涉。爲了躲避阿育王朝軍隊的追擊,他們在羣山峻嶺中披荊斬棘,唯一的目標就是向東行進,支撐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和風雨軍的主力會師。
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印月的女人始終不肯表露自己的身分,一口咬定自己不過是居薩羅城中普通的居民,根本不是什麼大人物,希望褚頻放了她。
而且她表現得非常耐苦,和俘擄自己的人一起不聲不響的吃着樹皮草根,半點都不像富貴名門的千金小姐,以至於讓褚頻差點懷疑起自己最初的判斷,也許這個女人真的沒有擔負什麼重要任務。
出於武者的榮譽,褚頻當然沒有興趣處死或者俘擄一名普通女人。
然而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顯然也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女人獨自留下,所以只好帶着她繼續行進。
雙方相處下來,倒也開始有些熟悉起來,雖然還保持着彼此間的敵意,但比之前改善了很多。
不過一路上,褚頻發現這個女人非常熟悉當地的植被,幸虧有她在,使得團隊在尋找食物上方便了很多。
路途中陸續倒下了四、五名戰士,不過倖存者們依然保持着堅定的團結。
這些戰士都是風雨軍的正規士兵,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的考驗,也曾經追隨風雨翻越過人跡全無的大山,方纔來到這裡,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身在印月這樣一塊充滿敵意的土地上,非常清楚一旦被俘意味着什麼,所以沒有一個人產生過動搖。
只是飢餓和悲觀的情緒籠罩着整個團隊,再加上失去了和風雨這位傑出統帥的聯繫,使得全軍顯得有些消沉。
「大人,再不去搞一些食物,弟兄們都受不了了!」
宿營的時候,負責伙食的車三向褚頻示警道。
「這個?車大叔,您看怎麼辦?」褚頻猶豫的詢問道。
他也很清楚,雖然有草皮樹根可以充飢,偶爾也可以打一些野味來,但是由於目前阿育王朝各地守備部隊紛紛出動,清剿風雨軍的殘餘兵馬,不時的清野掃蕩,所以糧食的問題始終困擾着團隊。
更重要的是眼看着就要離開山地的掩護,走向平原,雖然這樣將離風雨軍的主力越來越近了,但是自己被敵人發現的危險性也同樣越來越大了,確實有必要多儲蓄一些食物,以備不時之需。
不同於耶律留鉑、李逸如、拓跋成這些人由於家庭背景很自然的得到了風雨的重用,褚頻能夠成爲風雨軍年輕的將領,一方面是靠自己的努力終於進入了軒轅軍校學習,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歐仁和李逸如的大力推薦,再加上褚頻爲人也很穩重踏實,所以他在軍中一向很謙遜,總是彬彬有禮,經常很謙虛的向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請教,可以說是在風雨軍年輕將領中人緣最好的一個。
這一次也不例外,褚頻並沒有立刻做出自己的決定,而是首先很誠懇的徵詢車三這位老兵的意見。
在他看來,指揮軍隊是一件非常複雜、而且責任重大的事情,自己出身貧寒,經驗也不足,之所以能夠被風侯看重,成爲軍隊的中層將領,完全是機緣巧合所致,只有向那些戰場上的前輩多請教,方纔不至於犯錯誤,連累了部下的生命。
「喂,你沒有腦子嗎?身爲將領還要問自己的部下?」被摔在一旁的那個印月女郎不屑的說道。
在她看來,身爲將領就應該有自己獨立的意見,哪有這樣的軍官,事事都先徵詢部下的意見。
這一路上,她每次看見這樣的情形,總是忍不住出言嘲諷,而褚頻經過這兩年軍校和戰爭的磨礪,早就沒有了以前的火氣,再加上一個月來也習慣了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反應,所以根本就沒有理她,自顧自的看着車三。
車三年約四十二、三歲,已經有二十多年的軍齡了,不過是地道的老兵油子,屬於那種打仗並不勇敢,但是保命本領卻第一的傢伙。
原先是聖龍軍團的士兵,因爲戰敗而被呼蘭人俘擄,關押在涼州做苦役,結果在風雨軍收復涼州的時候順帶救了下來,然後就成爲了風雨軍的一員,歷經風雨軍剿匪戰、進軍高唐和高唐伏擊戰等多次戰役。
不過這傢伙不像風雨軍的大部分士兵,滿心想着殺敵立功,他一直躲在伙房做事,故而雖然沒有升官發財,但也一直穩穩當當,無驚無險。
世事就是如此諷刺。
由於這一次風雨軍全軍大敗,形勢危急,生死存亡的關頭,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明哲保身了,再加上長官褚頻又是一個很親近的人,所以反而把這個老兵油子的潛力發揮了出來,一路上也多虧了他的出謀畫策,才使得這支小部隊屢屢化險爲夷,躲過了印月軍隊的清掃,支撐到現在。
「大人,我剛纔去前面不遠處察看過了,那裡有一處村莊,大概也只有二、三百人而已,只要我們在其他方向各派幾名士兵佯加聲勢,必然可以把村民們逼往我們設伏的方向,然後我們就殺他個雞犬不留。」說着,車三冷酷的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多年兵痞的習性在這裡展露無遺。
「你們有沒有人性?那些印月的百姓哪裡妨礙你們了?你們去搶他們的糧食也就算了,幹什麼還要殺人?」
一旁的那個印月少女聽到之後,不由激動得叫了起來。這些日子,褚頻怕憤怒的士兵傷害這個縱火燒城、害得自己這幫人落難的印月少女,就一直把她捆在了自己的坐騎上,休息的時候也就扔在自己的身邊,所以自己處理團隊的所有大事都讓這個少女旁觀的一清二楚。
褚頻這時被少女的話說得猶豫了起來,他之所以參加西征印月的大軍,一方面是出於對風雨的崇拜,另一方面則是爲了和歐仁、李逸如的友誼--這兩個傢伙一心想建功立業,身爲好朋友的褚頻自然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但是他自己對於這樣的征伐,其實並不是很熱中,也很不忍心看見這樣的殺戮。
看見了褚頻的猶豫,車三不由急了起來。要知道這裡是充滿敵意的土地,如果不能夠把這個村莊的人全部殺光的話,一旦消息泄漏,一定會有大批的印月軍隊追殺過來,到時候自己這幫人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如果是平時,這個老兵油子纔不會管這些閒事,長官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到時候只要保住自己的老命就可以了。可是現如今整個團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誰也逃不了,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不由嚥了一口口水,拼出全身解數來說服褚頻。
看見褚頻有些動搖,那個印月少女急忙再次插嘴說道:「我可以幫你們說服那些百姓自願的交出你們所要的一切!」
「然後讓他們在我們走後,向印月人通風報訊,追殺我們?」車三冷冷的說道,額前一道在戰爭中留下的疤痕此時顯得格外的猙獰。「他媽的印月婊子!」他不由在心裡狠狠的罵道。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考慮的,指揮官現在居然會去考慮這個敵人的意見,真是鬼迷心竅了!
「聽着,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事到如今,少女咬了咬牙,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身分:「我是居薩羅城主巴巴拉大人的女兒塔絲郡主,這一次居薩羅城被燒也是在我指揮下進行的。只要你們拿我做人質,就算被阿育王的軍隊發現了,也不會有危險的。」
「什麼!」褚頻和車三同時跳了起來,車三懷疑的說道:「怎麼證明你的話?」
「在我的懷裡有一枚令牌,可以證明我的身分!而且有了這個令牌還可以幫助你們順利通過許多關卡,不必像這樣躲躲閃閃了。」表明了身分之後,少女傲然的回答道。
褚頻沒有多想其他什麼事情,立刻將信將疑的伸出手,向少女的懷中摸去。雖然俘擄了她這麼多天,但是一直以來,褚頻的內心都暗自希望這個讓他感覺不一般的女孩是一個普通人,刻意忽略她表現出來的一些不同尋常人的舉動,再加上忙着行軍,倒也沒有想過要搜身。
只是如今當褚頻的手剛剛伸了進去,首先觸摸到的卻是兩團海綿一般暖暖的、軟軟的東西,不由一驚,如同觸電一般的迅速縮了回去。
「流氓!還不把我放了!」
少女也滿臉通紅的罵了一聲,臉蛋是這一個月來頭一次如此的通紅,胸脯在衣服裡一上一下劇烈的起伏。
褚頻傻傻的「哦」一聲,在少女的命令中急忙用劍幫女孩把身上的繩索砍斷,不知情的人還真搞不懂誰是俘虜。而老兵油子車三早就很識趣的把眼睛移向了別處,整個人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當少女遞上令牌之後,褚頻拿到光亮處反覆辨認。
這段時間,褚頻抽空學了一些印月文,倒是認出了少女的這枚令牌的確是居薩羅城主的令符,想起自己崇拜的風雨也很讚賞這位城主,不由又看了看這位城主的千金。
只見少女臉色非常平淡,彷彿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於是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要在現在透露自己一直不肯說出來的身分?」
「我只希望閣下不要傷害我的族人!」
少女的目光如此坦然,毫不迴避的回視褚頻,卻讓褚頻有些自慚形穢。
少女寧願自我犧牲也要保全自己的族人的行爲,讓褚頻非常感動,事實上風雨軍之所以能夠建軍,能夠戰無不勝,不也正是全軍上下有着這種報效國家、保衛家人的情懷嗎?而如果自己這樣傷害無辜,又和那些侵入神州家園的呼蘭強盜有什麼分別?
「好,我答應你,不傷害那些村民!」想到這裡,年輕的軍官下定了決心。
「大人!」車三急忙阻止道。在他看來,即使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真是那個什麼城主的女兒,這樣做也太冒險了。
「不用說了,這是命令!」褚頻以毫無商量的口吻命令道。
「是!」車三呆了一呆,不僅是風雨軍,所有聖龍軍團的軍紀都十分嚴明,剛纔是褚頻徵詢自己的意見,所以自己才能夠如此放肆,但是一旦命令下達了,那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必須執行,這是聖龍軍隊的一貫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