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汪洋依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到芬芳重複着同一句話,機械的點了點頭。
“呵呵,你知道嗎?我一直瞞着你,悄悄的做了這麼一件紅嫁衣,爲的就是在嫁給你的那天給你一個驚喜。”芬芳的臉頓時冷了下來,聲音有些小,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但汪洋確實聽的一清二楚。
“確實是一個很‘棒’的驚喜,但你爲什麼要站在那裡?距離我們的婚期就剩下六天了,只有六天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朝夕共處,白首偕老了。”汪洋想要先穩定住芬芳的情緒,順着她的話往下說着。
“朝夕共處,白頭偕老嗎?呵呵,已經不可能了,我們這輩子註定有緣無分。”芬芳又笑了,不過笑的同時,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爲什麼這樣說?難道我哪裡做錯了嗎?你告訴我,我改,我一定改,你先過來好不好?”汪洋一邊苦苦的哀求着,一邊往前慢慢的挪動着。
“你站住!”芬芳似乎發覺了汪洋的意圖,又往後退了一點,半隻腳已經懸空。
“你別‘激’動,我後退,我後退,你也過來一點,那裡危險!”汪洋嚇了一跳,大步的往後退着。
“你自己的做的事情倒反過來問我嗎?”
“我做的事情?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汪洋細細的想着,似乎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一直都是對她百依百順的,什麼事情都會盡量滿足。
“我全都看見了,昨天我全都看見了!”芬芳看着汪洋‘迷’惘的樣子覺得他好假,扯着嗓子朝他吼了起來。但緊接着,她又降低了聲音:“汪洋,我愛你,你們‘挺’般配的,這輩子我做不了你的妻子,那我就在下面等着你,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
說完,她便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
“那個是我妹妹!”汪洋剛反應過來,大聲吼了一聲便想衝上前去將芬芳拉住,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拍。
這句話,芬芳聽到了,但此時已經在急速往下墜落,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很恨,她恨自己沒有將事情瞭解清楚就跳了下去,她很恨,他恨自己沒有跟母親好好談談心,她很恨,她恨自己沒能盡孝。
樓不算很高,但在這墜落的過程中,她想了很多很多。終於,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她死不瞑目。
汪洋趴在樓頂的邊緣,看着地上那一朵絢麗的血‘花’,是的,那是自己心愛之人用自己的生命刻畫的一朵悽慘的血‘花’,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來,他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
猛然間,他大喊着芬芳的名字坐了起來,他看到了急得團團轉的父母,看到了滿臉焦急的朋友。
“爸媽,芬芳呢?”汪洋現在心存一絲僥倖,他多麼希望自己的父母告訴他,芬芳正在趕來的路上。可惜的是,他的父母都沉默了。
“芬芳在哪?”他朝着父母吼了起來。
他這一吼不要緊,他母親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他意識到了,這不是一個夢。剛纔的那一幕是真真切切的,芬芳已經穿着自己親手做的嫁衣去了另一個世界。
他想着想着,噴出一口鮮血,又昏了過去。
當汪洋再次清醒的時候,他想到了去下面陪芬芳,可是看到趴在自己‘牀’邊熟睡的母親時,他又有些不忍,如果自己去了,父母怎麼辦。這也是他唯一的牽掛了。
汪洋沒有叫醒他的母親,只是靜靜的看着,過了一會,他仰望着天‘花’板,想着與芬芳之間的點點滴滴,芬芳的一顰一笑不停的在他的眼前閃現……
“你好,我叫芬芳。”
……
“哈哈哈,你過來追我呀。”
……
“謝謝你送的‘花’,我好喜歡。”
……
“明天就要帶你去見我的父母了,我好緊張呀,爲什麼你看起來不緊張呢?是不是之前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呀?”
……
“太好了,三個月後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
“你說到時候我們是要個男孩還是‘女’孩呀?好糾結,乾脆到時候直接生個雙胞胎吧,反正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帶。”
……
“嘻嘻,還有一個月,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
“什麼啊,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這不是結拜才說的嗎?嘻嘻,不過沒關係,那我們就這樣約定了哦。”
……
“汪洋,我愛你,你們‘挺’般配的,這輩子我做不了你的妻子,那我就在下面等着你,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
畫面的最後一幕定個在了樓頂的邊緣,芬芳使勁的朝汪洋伸着手,眼中滿是悔恨與不捨……
汪洋下意識的朝着天‘花’板伸出了手,這一動不要緊,驚醒了趴在‘牀’邊的母親。
“啊,兒子,你醒了,你知道嗎,你都快把我嚇死了。”汪洋的母親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眼眶溼潤了。
“媽,我已經沒事了,你趕緊去休息吧。”汪洋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父母,輕聲的安慰着。
母子兩人聊了很久,最終扭不過兒子,汪洋的母親有些不捨的退出了病房。
哎……汪洋深深的嘆了口氣。
順便將臉扭到了窗子的方向,猛然,他愣在了那裡,因爲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窗臺上,穿着一身漂亮的紅嫁衣,正咧嘴朝他笑着。
“芬芳!”他有些‘激’動的喊了一嗓子,瞬間坐了起來。
他盯着眼前的芬芳,眼睛都不敢眨,因爲他怕在自己眨眼的瞬間,那個熟悉的身影消失不見。
芬芳見他坐了起來,便用手撐着身體,雙腳輕輕的晃着,然後把臉扭到了窗外。
“芬芳!”汪洋見芬芳沒有理會他,又試探‘性’的叫了一句。
坐在窗戶上的芬芳就像沒有聽到他的喊叫一般,繼續輕輕的擺動着雙腳。
“你還在生氣嗎?你看到的那個‘女’孩真的是我的妹妹,是我舅舅家的‘女’兒,我們很多年沒見了,她這次過來是來參加我們婚禮的。”汪洋以爲芬芳不理他的原因還是因爲生氣,所以就趕緊解釋道。
芬芳終於把臉扭了過來,滿臉疑‘惑’的盯着汪洋。
“芬芳,你怎麼了?我是汪洋呀,你難道不記得我了?”連汪洋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冒出這麼一句話,因爲他感覺,眼前的芬芳似乎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芬芳,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嘻嘻,我逗你呢,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你。”芬芳笑了,笑的是那樣的燦爛,以至於汪洋都有些癡了。
“你……你不是已經……”也不知爲什麼,汪洋突然醒悟了過來,他又想起了芬芳那個悔恨與不捨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那裡跳下去以後,我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輕,然後就看到你昏倒了,見你被擡到醫院,我便跟着過來了,不過他們好像都看不到我。”
“沒關係,我能看到你就好了。”汪洋失落的同時又異常高興。
“你看我這身嫁衣漂亮嗎?”冷不丁的,芬芳的嘴中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漂亮!”汪洋笑着點點頭。
“嘻嘻,你喜歡就好,這可是我熬了很多天的夜才趕出來的。”芬芳看到汪洋喜歡也非常的開心。
“汪洋,我的愛人,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突然間,芬芳變的異常的憂鬱,看着汪洋,滿臉的不捨。
“你要去哪裡?不要走可以嗎?”
“去我該去的地方,不過,我會在那裡等着你的。”說着,芬芳慢慢的飄了起來,身子一點點的往窗戶外面飄着。
“別走!”汪洋鞋子都顧不上穿,大步朝這窗戶奔跑了過去,他想要抓住芬芳的手,將她留下來。
可是,就在他即將跑到窗戶旁邊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朝着窗戶撲了過去……
“誒,你看,這麼晚了還有人在散步,而且那個‘女’孩好像還穿着一件紅‘色’的嫁衣,‘挺’漂亮的……”一個值夜班的護士恰巧望向了窗外,看到了詭異的一幕,她呼喊着一塊值班的同時過來觀看,可惜她的同事什麼也沒有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警察便趕了過來,因爲醫院住院部的樓下,一個男孩趴在了血泊之中,而他的樣子,竟然跟芬芳的死狀一模一樣……
……
“好了,故事就講到這裡就結束了。”老驢笑着看了我一眼。
“恩?這就結束了?一點都不嚇人,而且感覺還有些悽慘。”我感覺很不盡興,原本我還以爲他會給我講個恐怖一點的呢。
“難道你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嗎?”老驢有些疑‘惑’。
“哪裡不對?沒有呀,‘女’孩不捨得男孩,所以魂魄就沒有直接去‘陰’間,而是跟着男孩去了病房,到晚上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女’孩自己也說了要去該去的地方。”我想了想,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呵呵,難道你不覺得絆着他腳的東西出現的有些突兀嗎?”
“這我倒沒想過,我感覺順理成章的事情啊,放不下過來看一眼也是正常的。”我撇了撇嘴不以爲然。
“以我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肯定那個‘女’孩過來帶男孩走的,難道你忘了故事裡的一句話嗎?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猛然間我想起了老劉頭,他們曾經在結拜的時候不就說過這句話嗎?到最後一個也沒跑的了,隨即我又想了想,也許這個故事真的像老驢說的一樣,因爲那個‘女’孩在臨死的時候穿的是一件紅‘色’的嫁衣,也就是說會變成厲鬼,不過也無所謂了,一個故事而已。
猛然間,老驢來了個急剎車,讓我的胃中一陣翻騰,差點吐了出來。
“驢叔,怎麼了?你差點把我給晃吐了。”我皺着眉頭,有些責怪他的意思。
“我……我好像撞到東西了!”老驢的眼中有些驚慌,遲疑了幾秒鐘之後,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