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棲雖未曾與遊天地有過交往,但他在黑白苑的時候,對各大門派的情況多有了解,
如今面對這位十大名門之一的華山派掌門人自然不會一無所知,由眼前此人的裝束言行,牧
野棲立即推斷出他就是被世人稱作“最不像大俠的大俠”——遊天地。
牧野棲心有不平,雖已識出遊天地,卻有意道:
“尊駕何人?”
立即有人喝道:“真是孤陋寡聞,竟識不得華山掌門遊大俠!”
說話的人是清風樓上任樓主——亦即龐紀之父龐予的結義二弟封一點,封一點可謂是清
風樓的兩朝元老。
牧野棲在被迫與苦心大師一戰之前,曾與龐紀相見,當時封一點亦在場,只是他是以小
酒鋪一個老漢的面目出現,當時牧野棲對他並未多加留意,此時見他,只覺甚爲面熟,卻記
不起曾在何處見過對方。
牧野棲聽罷封一點的話,微微一笑,向遊天地拱手道:“原來前輩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失禮了!”
乍聽此言,衆人皆迷惑不解,連遊天地自己亦不明牧野棲話中之意,惟有龐紀與封一點
相視一眼,他們明白牧野棲所指是遊天地被牧野靜風禁押於風宮後爲換回牧野棲而放過了遊
天地,其譏嘲之意不言而喻。牧野棲乃武林後進,在正盟諸高手圍攻中被擄是勢所難免的,
而遊天地卻是十大名門的掌門之一,以其身分失手被擒,自是臉面無光了。
龐紀與封一點的眼神提醒了遊天地,他頓有所悟,雖然心胸寬厚坦蕩,但心中仍不免對
牧野棲有些氣惱,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龐紀直視牧野棲,沉聲道:“看來無確鑿證據,你是永遠也不會承認殺了‘奇槍’莫大
快了。”
牧野棲道:“無需他人信我。”頓了一頓,又道:“我倒是想提醒龐盟主,世上沒有不
透風的牆,風宮天山莫寒行宮的事,你心知肚明,若非我牧野棲命大,只怕已命喪在你的手
中了、”
龐紀皺眉道:“天山莫寒行宮?”旋即怒道:“所謂的天山莫寒行宮乃風宮賊巢,我龐
某雖非英雄豪傑,卻也恥於與它有絲毫瓜葛!”
牧野棲見龐紀一臉怒容,心中不由忖道:“若非朱元名親口告訴我是你龐紀向他透露了
風聲,我也不相信堂堂正盟盟主會做下這等事!”
封一點輕咳一聲,道:“樓主,與這等頑劣之輩多言何益?”
龐紀頓時醒過神來,忖道:“封二叔所言不錯,我與牧野棲爭執,無論他所言是真是假,
對我都大爲不利、即使衆人並不相信牧野棲所言,但他的話無疑會損及我的形象!”龐紀自
知雖然他已是正盟盟主,但論及聲望,未必在癡愚禪師、遊天地之上。能成爲正盟盟主,更
多是因爲他的謀略。
當下他自懷中掏出一物,鄭重展開,卻是一塊割下的衣襟。上面有觸目驚心的血字。
牧野棲微微一怔。
龐紀沉聲道:“這是在留義莊莫大使身邊發現的,你還有何言?”
牧野棲定神一看,只見那塊衣襟上寫道:“殺我者牧野棲”六個暗紅色的血字,字字如
拳頭般大小。
牧野棲目光一跳,心中飛速轉念:“那人雖受重傷,卻並非致命的傷,即使不加以救治,
也不會這麼快就死去。但龐紀絕不會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施行欺詐之水,畢竟他是正盟盟主。
那麼,那姓奚之人又怎會死亡?會不會是他人在姓莫之人重傷之後再對他出手,取其性命後
再在現場留下血書,嫁禍於我?”
龐紀等人見他沉吟不語,料定牧野棲的確是殺了莫非的兇手,當下龐紀聲音低沉地道:
“我龐某被你所矇騙,致使留義莊二百多人慘遭殺戮,今日若不能取你性命,我龐某如何向
武林正道交代?”
牧野棲知道自留義莊一役之後,自己已成爲正盟不共戴天之敵,縱然龐紀曾應允天儒、
悟空、苦心三老與自己暗中配合,但如今這已絕無可能。牧野棲所肩負的師門使命是絕不能
輕易對外人道訴的,故龐紀亦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並未能真正明白天儒、悟空爲
何要對風宮宮上牧野靜風之子百般維護。
先前與收野棲的配合,對正盟以及龐紀本人都有利無弊,龐紀便樂得做個順水人情。時
移事異,如今龐紀惟有除去牧野犧,方能挽回因留義莊一事對他造成的不利影響。
牧野棲忽然笑了笑,道:“其實很久以前,我已有一種預感,我預感到你我之間終會有
決戰之時。”
縱是心計深沉如海的龐紀也不免爲牧野棲這番話而驚詫,他道:“正邪勢不兩立,古來
皆然。”
牧野棲哈哈一笑,似乎對龐紀的說法很不以爲然,他道:“其實這與所謂的正邪無關,
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因爲我一直覺得你我之間有許多方面頗爲相像!”
頓了頓,他又接着道:“雙方有許多相似之處,要麼成爲莫逆這交,要麼就是敵人。你
我既然已不可能成爲朋友,所以你我一戰就在所難免!”在衆多高手環伺之下;牧野棲竟絲
毫不見慌亂之色,縱是正盟中人,亦不由暗自驚詫於其膽色。
龐紀意味深長地看了牧野棲一眼,似乎也被對方這奇特的言論所吸引,隨即他神色一斂,
肅然道:
“留義莊雖己盡遭不幸,但他們的仇卻不能不報,我龐某身爲正盟盟主,難咎其責。”
他緩步走向牧野棲,神色凝重地接道:“你能在洛陽劍會中獨佔鱉頭,看來你的劍法應
該十分高明,可惜你心已入邪,洛陽劍會的劍魁又怎能是大奸大邪之人?自古以來,邪不正
正,今日你我一戰,我要再度證明這一點!”
牧野棲淡淡一笑,道:“你應該明白,你能成爲正盟盟主,憑藉的並非武功與劍法!”
他知道正盟之中原本只有龐紀有可能相信他,而其他人則只知他是牧野靜風之子,不知
其他。如今連龐紀也將矛頭對準了他,那麼今日雙方已決不能善罷。既然如此,牧野棲便暗
忖要設法避免陷入以寡敵衆的局面中,有意以言語激怒龐紀。
龐紀沉聲道:“你何必逞口舌之利?”
言罷,他慢慢搞下腰間所佩的劍,目光忽然變得格外犀利,猶如兩柄森淨利劍。
牧野棲見龐紀果然獨自應戰,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神情平靜得猶如古井不波,目光
微微低垂。
龐紀手握劍鞘,豎立於胸前,右手緩緩將劍拔出,拔至齊眉處,動作頓止。陽光照射於
劍上,其光線折射到龐紀的臉龐上,使龐紀的五官陰晴不定。
牧野棲的神情一直從容不迫,此刻他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起,心中涌起一絲不安。龐
紀雖未出劍,但牧野棲卻隱隱感到由龐紀的劍身透出一股陰鬱的氣息。
難道,這就是“清風劍法”的劍意?
牧野棲雖未見識過“清風劍法”,但他卻早已聽聞“清風劍法”以飄逸輕靈見長,劍出
如清風,明朗而賞心悅目。
牧野棲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將劍扣得更緊。
龐紀的身軀倏然如紙鳶般飄然掠起,當身形凌空的那一剎那,劍亦出鞘,以極快的速度
向牧野棲逼進。
衆人不曾料到龐紀竟會率先出手,皆暗吃一驚,畢竟龐紀乃武林中十大門派的正盟盟主,
地位之尊崇可想而知。此時爲對付牧野棲而先行主動出手,自是大出衆人的意料之外,惟有
封一點神情平靜,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點。
對方的距離在迅速接近。
“嗆啷”一聲,牧野棲的劍已脫鞘而出,穩穩握於他的手中,長劍飄然揚起。
雖是尋常之舉,卻已隱隱顯露出其絕世劍客的風範。
在迅速改變空間距離之時,龐紀一往無回的劍的軌跡已發生了不可描述的變化,他的劍
在極短的剎那問,掠過了逾越常理的方位角度,到氣激盪虛空,形成了如嗚咽般的尖嘯聲,
讓人聞之驚心動魄。
而牧野棲的劍如一縷清風,極爲自然地劃過虛空,沒有一絲一毫的滯納,向龐紀的劍直
迎而去。
沒有任何迴轉頓挫,劍式渾然天成,仿若此刻他並非在臨陣對敵,而只是在獨自揮灑着
心中的劍意。
沒有人能看出牧野棲的劍式變化如何,因爲他的劍本就沒有任何劍式。
劍在舞、在飛、在飄!
兩輛風格迥異的劍挾驚人之勢在虛空中不可避免地接實了。
金鐵交鳴之聲倏然響起,密集如暴雨。兩團劍芒以無可描述的方式在碰撞、穿插、絞殺,
瞬息之間,雙方已在生生死死毫髮間進退了無數次。
高手之戰;失之毫釐,繆以千里。當武功達到一定境界時,決定勝負的已不再僅僅限制
於攻守如何。
一聲長嘯;龐紀青色的身影沖天而起。
而牧野棲的劍則在虛空中劃過一道圓滿的圓弧,隨即凝形,長劍斜指蒼穹虛空。
龐紀的劍挾漫天殺機,自上而下劃出一道驚人的光弧,劍破虛空之時竟飄渺無定,忽而
高亢,忽而尖銳,便聞此聲,亦足以讓人心神大亂。
衆人心中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爲何身爲清風樓掌門人的龐紀施展出的劍法竟如此刁鑽
詭異?而風宮牧野靜風之子的劍法反而飄逸卓然?衆人皆不由爲這其中的巨大反差而大感驚
愕。
龐紀居高臨下,劍勢凌厲,向牧野棲施展出滔滔不絕的攻勢,一時間數丈之內皆爲龐紀
的劍勢所籠罩,天地間平添無數肅殺之氣。
封一點更顯沉默,他的眼中隱隱有擔憂之色。
遊天地自然早已看出龐紀此刻所用的劍法並非“清風劍法”。心中暗自驚訝,以他的閱
歷,竟也識不出龐紀施展出來的是什麼劍法。
一聲暴響,龐紀的身軀倒翻而起,向上翻飛,身在空中,他已急提內力,強擰身軀,如
同置身於一個無形漩渦中,急旋如飛。
龐紀翻飛於兩丈開外,左足下路,右足卻順勢出地疾掃,一時碎石飛濺迸射,青石地面
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印痕,至此他方止住身形。
牧野棲雖未後退,但他腳下的青石卻已粉碎,自是因爲他將自己劍上所承受的力道悉數
卸於地面之故。
雖然未分勝負,但牧野棲卻顯得更爲從容灑脫。
封一點不由低呼一聲:“樓主……”
龐紀似乎根本未聽到封一點的聲音,他的神色十分凝重。緩緩舉步向牧野棲邁進。他的
動作緩慢得不可思議,這反而使他全身散發出一股異乎尋常的力量,幾乎讓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不由爲之所牽動,心緒隨着他腳步的起落而起伏不定,仿若他的每一步不是踏在堅實的地
面上,而是踏在每個人的心中。
牧野楊靜靜地仁立着,他全身上下都處於極爲自然的放鬆狀態,手中的劍亦只是十分隨
意地斜斜下指。
此時此刻,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劍意,他的人,他的劍似乎都已成了一片虛無,
面對龐紀步步驚心的逼進;他竟能聳立如峰。
惟有他的眼神,卻顯得極爲明亮。
以龐紀爲中心,周圍數丈之內忽然有股無形氣流生起,急速旋轉,勁氣猶如利刃,在龐
紀身側急速穿掠擊撞,形成了尖銳刺耳的異聲。
牧野棲的劍尖徐徐揚起,而他的目光則依舊依垂着,神情似乎顯得有些茫然,但十分入
神,他所有的心緒彷彿已完全沉浸於這一簡單至極的動作中。
正盟中人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壓力,這種壓力無始無終,無緣無由,竟像是來自衆
人的靈魂深處。
衆人的肌肉漸漸繃緊,心跳亦隨着兩人距離的不斷拉近而越跳越快。
一聲沉哼,龐紀已跨出了最後一步。
他的姿勢並未有絲毫改變,但這一步卻奇快無比;且一步踏出,便掠過了二丈距離,他
的整個身軀猶如在水面上滑行標射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至無堅不摧的劍氣亦與劍芒挾裹作一團,以驚人的速度向牧野棲當
胸刺去。
龐紀極爲緩慢的動作在眨息間化爲驚世之速,其動與靜的急劇反差,對觀者的視覺形成
了一股極大的衝擊,讓衆人頓覺雙眼不適。
劍法向來有正奇之分,正道的劍法偏重於正,以奇爲輔,而邪魔之道的劍法則偏重於
“奇”,詭詐多變。但眼前龐紀的劍法則是玄奧百變,難以洞察其玄機。
牧野棲立時承受了一股空前強大的壓力。
他的劍法已至“太無”之境,劍法達到“大無”
之境,就有如混沌初開,似實似虛,非實非虛,看似無物,卻可由混沌化陰陽,由陰陽
分五行,由五行盈萬物,縱然是世間至美至玄之物,亦不過是陰陽五行的演變而已。
劍法亦是如此。
牧野棲的劍中己飽含劍道精華,猶如水滴,它本身無固定之形,卻可無孔不入、即使是
面對幽求的“破傲四式”,牧野棲仍可憑藉“大無”劍道破入。
但此時龐紀的劍式太過簡單直接,反而使“大無”劍道難以全面發揮出其威力。
此刻,龐紀的人、劍,以及他的心靈已完全相融,化作一柄巨劍,直刺牧野棲。牧野棲
要化解的已並非僅僅是龐紀手中的劍!
牧野棲的劍在窄小的範圍內劃過一道美妙自然的弧線,自一個極爲巧妙的角度迎向龐紀
驚人的一擊。
金鐵交擊聲暮鼓響起,一聲悶哼,龐紀的身軀倒跌而出,肩頭鮮血飛濺,落地之時,他
的臉色已有些蒼白。
牧野棲竟輕易瓦解了龐紀的驚世一劍!衆人皆心感愕然,但想到先前牧野棲曾與苦心大
師一戰,那一戰牧野棲雖敗,卻足以讓人對他另眼相看。而龐紀則比場中諸人更瞭解牧野棲
以及他的武功。
奇怪的是,封一點見龐紀受挫後,一直緊鎖的眉宇反而舒展開來,如釋重負,遊天地無
意中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由大感愕然。
原來,龐紀早己見識了牧野棲的武功,知道若以“清風劍法”與之相戰,絕無勝算。但
留義莊的變故又使他必須戰勝牧野棲,方可穩固他正盟盟主的地位。被形勢所迫,龐紀惟有
使出他從未在世人眼中露過的“長恨劍法”。
“長恨劍法”的劍譜自龐紀曾祖父起代代相傳,但同時龐家先祖亦嚴令後人不得習練劍
譜上所載的劍法。龐紀之祖父、父親皆謹遵家規,直到劍譜傳到龐紀手中,龐紀感到龐家將
長恨劍譜收藏且代代相傳之舉措,與龐家的訓誡有自相矛盾之處,由此便有些好奇,於是取
出了長恨劍法的劍譜,他驚訝地發現劍譜上所載的劍法比“清風劍法”更爲高明!
但他也察覺到了長恨劍法中充滿了陰戾的氣息,與清風劍法的清朗祥和正好形成了一個
鮮明的反差。
也許正因爲如此,龐紀的曾祖父方立下家規,不許後人染指長恨劍法。
但龐紀權衡之下,仍是決定習練長恨劍法,因爲他接掌清風樓是因爲其父龐予英年早逝,
以龐紀的武功資歷,難以與十大名門其他掌門人相提並論,龐紀不願長久地仰人鼻息,而長
恨劍法則恰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故雖有封一點多次勸阻,但龐紀仍是一無反顧地暗中習練
長恨劍法。當他成爲正盟盟主後,龐紀更不可能更改心意,他需要高深莫測的武功來穩固自
己的盟主之位。
封一點一直擔心長恨劍法的劍意與清風樓清朗祥和的武功心法難以相融,稍有差錯,會
自亂心脈,後果堪憂。此時他見龐紀受挫,料想龐紀從此會不再如失前那麼倚重長恨劍法,
那時自己再對他加以勸阻,也許可使龐紀放棄長恨劍法。從這一點來看,龐紀的挫敗也不失
爲一件好事,故封一點神色間反而有喜無憂。
龐紀身爲正盟盟主,卻被身爲風宮少主的牧野棲擊敗,這無疑讓正盟中人皆覺臉上無光,
一時間場上一片肅靜,氣氛尷尬。
龐紀雖是背向正盟諸人,卻能從這異乎尋常的肅靜中感受到衆人的心思。他的嘴角輕輕
抽搐了幾下,臉色凝重得讓人不願正視。
雖未言語,但他的眼神卻明白無誤地顯示出他雖受挫敗,卻並不會就此抽身而退。
果然,龐紀暗中將內家真力催運至前所未有的境界,體內飛速奔涌的內息使他肩上傷口
處的血流得更快了,鮮血不斷地滴落在他下垂的劍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牧野棲略顯意外地望着龐紀,憑他對龐紀的瞭解,本認爲以龐紀的性格,絕不會做孤注
一擲的事,沒想到事實卻與此相反。
龐紀的雙眼微微眯起,不知自什麼時候起,鮮血濺落劍身的聲音已經消失,每一滴鮮血
在即將落在劍上之前的那一瞬間,立即被貫於劍身的強橫內爲激開,化爲血霧,卻並不散去,
而是籠罩於劍身之側,漸漸地,他的劍已被一團悽迷的血霧完全籠罩,劍身若隱若現。
與此同時,龐紀的雙日漸漸變成青紅色,雙脣顯得十分蒼白。
牧野棲疑惑地望着眼前這一幕,思慮之餘,他再不猶豫,暗吸一口氣,身形倏然如箭標
射,直取龐紀,其速快不可言。
他的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絕倫的弧線,讓人頓時驚歎於原來殺人的招式竟也可以如
此優美自然。
龐紀雙目倏睜,右臂亦在同一時間疾速飛揚,一道悽迷的血紅劍身暴然掠起,向牧野棲
的劍疾迎而去。
雙劍全力相接。
卻沒有衆人想象中的鏘然撞擊聲,其撞擊聲竟如擊中敗草,沉悶至極。
衆人心頭頓時涌起一股不適之感。
牧野棲更是吃驚不小,在雙劍接實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劍所擊中的似乎不是
對方的劍,而是一片虛無。
更可怕的是那團卷裹於龐紀劍上的紅色血霧竟有着一股奇異的吸附之力,這對以輕靈飄
逸見長的“大無”劍法而言,無疑是一種致命的牽制。
驚愕之中,牧野棲的身軀凌空暴旋,借勢將劍身撤回,在第一時間以另一個角度向龐紀
再一次發動攻擊。
龐紀的身子突然向後倒去,如同醉酒之人,而他的劍則已劃過一道鬼神莫測的弧線;在
身後攪起一片迷離的血幕。
那團血霧在飛旋,與穿掣的劍光相輝相映,形成了驚人而詭異的一幕。
牧野棲的攻擊頓時被完全阻殺!
封一點見龐紀的劍法更趨詭異,心中大爲忐忑。
龐紀與收野棲在極短的時間內已攻守數易,雙方的動作己快至無形,雙方的劍亦以不可
描述的方式在絞殺,悍然相接之下,卻未聞任何金鐵交鳴之聲,只有劍劃破虛空的尖嘯與如
擊敗革的沉悶撞擊聲,情形倍顯奇異。
縱是遊天地這樣的人物,亦不由爲這驚人戰局所深深吸引。
倏地,牧野棲的劍一反原有的飄逸,猶如沉寂千年的蚊龍突然驚醒,利劍挾噬吞萬物、
開天闢地之勢,如流星劃空,徑取龐紀,劍勢快絕,足以使天地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