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爬起來一半,未及站穩,就感覺胸口莫名一痛,被老母猿的爪子刺破外衣,狠狠扎進皮層,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來,將我死死地按回了地面。
後背砸在地上,我胸口劇痛更甚,身邊則是一片騰起的灰塵,撲簌簌地落下來,迷住了我的雙眼。
一擡頭,我的視線,恰好對準了它那雙血色的眼睛。
殘暴、兇狠,彷彿集結了世間一切的負面情緒,那怨毒的怒火,足以點燃整個天空,我視線一黯,眼中只留下兩個血糊糊的眼睛,宛如兩個小型的太陽,徹底籠罩住我的內心。
我大腦一空,嗡嗡響着,只覺胸口一陣沉悶,張大嘴,猶如一條渴死的魚,卻是丟失了呼吸的本能。
按在我胸前的爪子,開始漸漸發力,我感到胸腔被壓得越來越緊,肺葉也好似收縮了,耳邊隱隱聽着肋骨擠壓發出的“咯咯”聲,整個人難受得快要死去。
老母猿在我耳邊吼着,兇戾,而且殘暴,然後張開了滿口雪白的獠牙,對準我的鼻子,深深地吮吸着什麼。
而我的大腦則是一片空白,思維也不再活躍,感覺體內好似有什麼東西,輕飄飄的,即將要被吸走。
它在吸收我的魂魄!
我絕望,憤怒,然而卻偏偏無計可施,甚至都做不到掙扎一下,隨着體內生氣的流逝,大腦也漸漸轉空,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無法思考了。
我以爲,自己就要這樣死去,可偏偏在意識即將與軀體分離的那一瞬間,潛意識的最深處,卻徒然涌現出了一股暴怒到極點的意識,彷彿在咆哮着,“滾……”
我的雙手忽然充滿力量,左手仍舊陰寒無比,右手卻猶如伸進了碳火爐子,奇燙無比。
隨着熱流散發,我感覺右手上的表皮幾乎要冒煙了,一股強大的意念驅使着我,將失去力氣的右手徒然擡高,然後一掌平推,狠狠砸在了老母猿的脖子上。
“啊……”
老母猿開始掙扎,原本死死壓着我的它,猶如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整個身體胡亂地扭動着,猛然鬆開了爪子,試圖要跳起來,迅速地遠離我。
然而,我的右手上卻彷彿存在着一股強悍的吸力,儘管保持着將它推出去的姿勢,可手掌與老母猿身體的貼合面卻仍舊死死地觸碰在一起,絲毫沒有被拉開。
一股劇烈的熱流,忽然沿着我的手臂傳導開來,滲入了老母猿的身體,接下來,它的身體開始冒煙,瀰漫出了大股紅色的光芒,好似一堆燃燒的碳,所有絨毛都直立起來了,然後慢慢變得焦黑,打卷兒,被火焰引燃,直至整個身體都開始碳化,被灼燒得一片黢黑。
“啊……”
那股灼熱的能源,不僅讓老母猿變得異常痛苦,連我自己也有些承受不住,只感覺整條胳膊都被點燃了一般,大量灼熱的氣流在血管和靜脈中胡亂衝擊着,皮層之下,冉冉黑煙升騰。
我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腦海中只剩一股狂暴的意念,殺、殺、殺……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我的體力被徹底壓榨乾淨,那股熱力才漸漸脫離了我的身體。
我疲憊欲死,完全不懂得思考了,身體好似散架的機器,直挺挺地摔落塵埃,腦中意識仍舊一片混沌,隱隱間,聽到有人艱難地呼喊我的名字,“林峰……林峰你快醒醒,快醒來啊……”
這清靈的呼聲,好似一束驅散了我內心陰霾的暖陽,促使我麻木的神經恢復了幾分知覺。
我睜開眼睛,茫然地坐起來,感覺那股暴怒的意識已經遠離了身體,連身體中的痛覺也消失了,渾身一陣輕鬆,視線也隨之聚焦,居然看見了一張稚嫩、清澈的小臉蛋,正呈現在我面前。
“你是……彩鱗?”意識復甦後的我,很快迎來了第二輪震驚。
我無比吃驚地打量眼前的女孩,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眼前的彩鱗,身體居然縮小了兩號,那件青色的裙子披在她身上顯得極爲蓬鬆,一半都託在地上。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來不及思考我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瞪大眼,無比震驚地看着她,這小狐媚子整個身體都縮水了,起先還有一米四五的身高,此時已經變成一米左右的小女孩,好似患上了侏儒症。
她臉色蒼白,一陣苦笑說,“我的法相被破,修爲也倒退了許多,能維持這種狀態已經很不容易了。”
說着,她身體一斜,居然摔倒進我懷裡,滿臉都是悽苦之色,十分虛弱地說,“快……帶我離開這裡,老母猿已經被你殺死,它這些子子孫孫不會放過我們的。”
被我殺掉了?
我仍舊是一臉茫然,擡頭,看着身邊那一具形同焦炭般的死屍,腦中“嗡嗡”地響成一片。
它果然死了……怎麼死的?
我整個人的三觀都顛覆了,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識前,那股前所未有的暴戾情緒,心中一片茫然,這時候,彩鱗卻死死掐着我的胳膊,急得大聲說,“你還在發什麼愣啊,快帶老孃走,那些鬼面猿上來了!”
經她一說,我渾身一陣,將混沌的大腦使勁甩了甩,一看周邊,這才意識到危險尚未結束。
老母猿慘死,卻留下了一窩子孫,此時那些鬼面猿也全部紅着眼睛,慢慢朝我這邊包圍過來,每一雙眼睛的深處,都瀰漫着人性化的怨毒和仇恨,一雙雙利爪隨之高舉,要看着就要廝殺上來。
我次奧!
這一幕將我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爬起,剛要抱着彩鱗狂奔,卻感到腳下一陣虛軟,整個人往前一撲,沒能站穩,又摟着她雙雙翻滾在地。
“算了,看來今天是走不出去了……”
彩鱗痛呼一聲,那潔白的小臉蛋上,被滿滿的絕望之色所佔據,回頭看着我,仍舊是滿嘴的嫌棄,“想不到老孃居然會跟你這個臭男人一起抱着死去,太丟人了,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如直接被天雷劈死算了。”
我,“……”
這話讓我男子漢的自尊心大爲受挫,感到無比的蛋疼,心說哥哥長得也不算差,咋就那麼不如你法眼呢。
生死關頭,我也懶得跟她計較,苦笑一聲移開視線,望着大批靠近我的鬼面猿,心中一陣悲慼,正要閉目等死,耳邊卻再度傳來一陣槍火之聲,大量腳步聲隨之涌入黑暗的溶洞,傳來一道道熟悉的喊聲,
“林峰……我們來救你了!”
講真,這聲音雖然粗豪,卻比日本動作電影中的喘息聲更令人亢奮,我的腎上腺素瞬間爆滿,朝那槍火聲密集的地方大喊,“我在這裡,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