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一雖說有點喘,不過目光堅毅,抓在七星劍柄上的五指仍舊有力,我這邊雖然體力耗盡,小腿有些發軟,可身體並無大礙。
再看直通喇叭,這老小子已經被我懟得開始懷疑人生了,嘴角大量溢血,面孔悽慘,有些慘不忍睹,一邊嘔血,一邊慘呼,“這不可能……不可能啊、爲什麼你能擊敗我,爲什麼?”
適才三次對掌,他的密咒被我強行破除,不僅那股宏偉的佛力不再,自己也受到了秘法的反噬,臉色削瘦,形同枯鬼,兩個眼窩也深深陷了下去,變得無比猙獰怪異。
我嘿然冷笑道,“就你這樣的人,也配用佛家真言,引來佛陀偉力?這是佛主對你的懲戒,好自爲之吧!”
再看另一旁的清風,這個茅山叛徒,此時也是面色灰敗,大腿鮮血狂涌,染紅了大量冰壁。
他的馭鬼之術已經被陳玄一強行破解,就連環繞渾身的無窮鬼力也受到了沉重打擊,此時只剩單腿站立,好像一條被削斷腿的火雞,面色森冷極了。
此時勝負已分,那小道姑丁敏才捂着受了傷的胸口走來,站在我和陳玄一身邊,對清風得意道,“怎麼樣,我說過,你一定逃脫不掉茅山的制裁。”
她洋洋得意,彷彿是自己戰勝了對手一般,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搞得我和陳玄一相當不滿,不過此時倒也沒空去喝止她,趕緊抽空快速回復消耗的體力。
適才大戰,我和陳玄一勝得並不輕鬆,而且局勢仍舊對我倆十分的不友好。
智通喇嘛和清風皆已慘敗,然而圍住我們的黑衣僧可不止這兩人,其次,那洞中那有個修爲已入化境,強得宛如猛虎般的老喇嘛,那纔是真正讓我和陳玄一感到絕望的人。
果然,這小道姑還在得意洋洋地指點江山,冰窟的深處,卻是淡淡地傳來一道低咳,我和陳玄一毛孔炸立,紛紛扭過頭去看,但見一個面黃枯瘦,形同厲鬼般的黑衣老僧,正手拿金鉢,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來了!”
這黑衣老喇嘛僧乍一出現,立刻帶給我和陳玄一無數的壓力來。
在這道單薄的身影下,卻隱藏着猶如猛虎般的森冷氣勢。
老喇嘛臉色平靜,先是用雙眼分別在我和陳玄一身上一掃,繼而淡淡轉移目光,又定格在智通喇嘛和清風身上,搖搖頭,滿臉都是失望之色,“老僧耗費幾十年光陰,培養出幾個弟子,滿以爲,你們會替黑教爭口氣,不教外人小看與我們,誰知道,今天竟然慘敗在兩個江湖後生手上,讓我這做師傅的,情何以堪呢?”
聽了這話,智通喇嘛和清風都是一哆嗦,急忙垂下頭,露出無比驚惶的表情。
黑衣老僧並未繼續呵斥他們,而是平靜地轉移視線,再度看向我和陳玄一,點頭晗笑,說老僧虹月,今天能有幸,一睹兩位少俠風采,真是三生有幸了。
我嘿然一笑,強忍着丹田下傳來的真正空虛感,說禪師客氣了,好說,我們兄弟兩個,在中原稱不上什麼豪傑,不過是闖蕩江湖的三流貨色罷了,當不起您的誇獎。
事實上我這話並非妄自菲薄,中原修行者數量何其繁多,宗門林立,各種教派猶如雨後春筍,排開背景和外掛不談,我的真實水平,距離二線高手也還有一段距離。
虹月禪師繼續露出微笑,搖搖頭,說兩位過謙了,能夠同時擊敗我兩名弟子,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老僧雖然幾十年未去江湖中走動,但對於中原門派,還是有一些瞭解的,不曉得你們是和來歷,可否告知?
我平靜道,“林家,林峰!”
陳玄一則挽了個道揖,“貧道老君閣,陳玄一。”
“原來是老君閣和林狂屠的傳人,真是失敬!”虹月禪師聽得我們自報家門,頓時將濃眉一抖,露出幾分意外的表情。
我比他還要意外。
林狂屠……什麼鬼?
這莫非是我爺爺年輕時候的匪號?他屠誰了?
虹月禪師則偏着腦門笑了笑,說你們林家人呢,一代比一代更不講節操,每一代都要走出一個大禍害,這在江湖上算是公認的,那麼這位林峰小友,老僧很好奇,你這次入藏,究竟意欲何爲呢?
我頓時就不樂意了,什麼叫我們林家人沒節操,你很講節操嗎?
雖然心裡很不爽,但礙於這老僧的實力,我也唯有忍氣吞聲道,“晚輩原本是打算進入白雲寺,借來魘鏡一用。”
“如何而已?”虹月禪師意外道。
我點頭,說對,本意就是如此,不過行至中途,發生了一點點小意外,後來也就搞成這樣了。
他笑了,點點頭,又說這可巧了,老僧也對那夢魘神鏡十分好奇,原本也是打算將魘鏡奪來,既然大家目標一致,爲何不聯起手來,一同上山,將那魘鏡弄到手?
我還沒說話,陳玄一已經冷着臉拒絕,說這魘鏡是白雲寺鎮寺之寶,也是藏傳佛家的一大名器,我們和你的目標可不一樣,我們只打算借來用一用,然後完璧歸趙,而你卻是打算據我已有。
一借一搶,性質截然不同!
虹月禪師又笑了,搖搖頭,說無妨,待我取得魘鏡之後,可以先交給兩位使用,只要你們不擋老僧的路,一切都好商量的。
聽了這話,我心中略微有些驚訝,扭頭看向陳玄一,用眼神詢問他的意見,怎麼辦,到底還不要繼續搞?
陳玄一忽然朗聲大笑,笑得幾乎直不起腰。
等他笑夠了以後,纔將七星劍一揚,指向着黑衣老僧道,“放屁,我陳玄一七尺男兒,豈會與奸佞爲伍?”
“哦……”
虹月禪師並不意外,淡淡點頭,說那就是沒得聊咯?
陳玄一持劍當胸,傲然道,“此外,貧道還想將這位智通師兄帶回白雲寺,讓他當着諸多黃教喇嘛的面,解釋一下今日的所作所爲!”
“這樣啊。”
虹月禪師眼觀鼻,鼻觀心,滿臉刀刻的皺紋在不斷地跳動着,繼而嘿然一笑,搖頭說年輕人做事,未免太不給人留情面,你這樣一搞,老僧多年的苦心經營,豈非要全盤落空?
說着話,他淡淡地往前跨出一步,將雙手合十,青黑色的臉開始變得通紅,用一種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嗓說道,“兩個黃口小兒,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老僧勉爲其難,也只好,將你們永遠留在這裡了,蒼天可知,佛主明鑑,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