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多達喇嘛的爲人還是不錯的,他並不盛氣凌人,只是淡淡地點頭,說了句,“得罪!”
然後,這大喇嘛將雙手舉高,身邊幾個紅衣喇嘛僧都各自排開了陣型,試圖聯手攻來,這時候阿江則站在我身後,對多達喇嘛喝止道,“師兄,你們仗着人多欺負人少,實在太辱沒白雲寺的名聲了。”
多達喇嘛聞言不喜,搖頭,皺着眉頭說道,“剷除奸惡,降妖除魔,何必講究迂腐?”
這番話差點讓我笑出來,尼瑪,哥們啥時候就成爲這羣喇嘛僧的除魔對象了?正要出言反駁,這時候牆頭上卻傳來另一聲低笑,用十分玩味的語氣說,“大和尚,能把不要臉的理由說得如此清新脫俗,小爺可真稱得上長見識了。”
風黎?
聽了這笑聲,原本陷入重圍、準備大幹一場的我頓時鬆了口氣,扭頭看向那邊,果然發現風黎正騎坐在破廟牆頭上,笑吟吟地看向我。
“你怎麼纔來!”我大喜過望,嘴裡卻忍不住一通抱怨。
“抱歉,昨天跑下山迷路了,藏區太大,我有點搞不清東南西北,那小道士在後面,估計也快了。”風黎着伸了個懶腰,居高臨下地迴應了一聲,隨即移開視線,面容漸漸變得森冷起來,對多達喇嘛說道,
“大和尚,你們佛家人也這麼咄咄逼人?”
面對風黎指責,多達喇嘛垂頭說,“奉了上師之命,不得已而爲之,我們只需要帶兩個人回去,請這位施主不要再插手。”
“廢話!”風黎提氣一躍,跳到我身邊,回頭衝多達喇嘛說,“林峰是我好哥們,你們敢當面動他一個試試?話說,之前那一場教訓還不夠?現在般智那老禿驢並不在場,你們這麼幹不怕自取其辱?”
說話間,破廟外再度閃過一道身影,正是隨後趕來的陳玄一,同樣越過廟牆,冷眼打量着這些喇嘛僧。
如此一來,三對六,看似我們吃虧,可修行上的事,遠不是數量逆差就能彌補,只要我們三個人聯起手,不要說六個喇嘛僧,就算十六個,二十六個,也不在話下。
阿江趕緊對多達喇嘛說道,“師兄,你還是帶人回去吧,頂多以後我們不再上白雲峰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不好?”
說出這番話,阿江實屬無奈,他現在夾在中間兩頭都不好做人。一方面,我們是特意趕來幫他的,阿江自然不能得罪我們,可另一方面,白雲寺僧侶們雖然不仁,阿江卻不能不義。
一旦我們兩撥人火併起來,勢必會有損傷,阿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只好懇求多達喇嘛撤走了。
“你們真的能保證,以後不上白雲峰鬧事?”形勢如此,多達喇嘛的臉色也閃過一絲猶豫,他是個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人,若是破廟中只有我一個,或許還能糾集同僚,合力將我拿下,現在又多了幾個幫手,情況已經很不樂觀。
我點頭,說之前上白雲峰,爲的是調查通善法師死因,還阿江一個公道,不過你們將那具遺體護得死死的,又請來般智上師這樣的人幫忙看守,我們哪有機會靠近?
既然這案子查不了,我們也不願再趟渾水,只求白雲寺放過,不要再繼續爲難。
“好吧!”多達喇嘛眼中閃爍了幾下,終於忍耐住了出手的衝動,然後點頭,“只要你們日後不在藏區出現,我就當這次沒看見你們。”
他話音剛落,身後一個喇嘛僧便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多達師兄,真這麼算了,你別忘了大師兄是怎麼交代……”
“不是我要違背大師兄命令,實在是這位幾位施主能力遠強於我,就算鬥下去,我們也討不了好!”多達喇嘛擺了擺手,說大師兄那邊,我去解釋就好,走吧!
說着,他率先拂袖而去,留下幾個喇嘛僧面面相覷,隨後也只能灰溜溜跟着走了。
一場戰鬥消弭於無形,我們緊繃的內心也終於獲得了一絲舒緩。
事實上,我們並不害怕白雲寺,除了那個般智上師之外,放眼整個白雲寺,能夠對我們構成威脅的實在不多,可這裡畢竟是藏區,衆多喇嘛僧同氣連枝,事情一旦搞大了,我估摸着,連聖殿布達拉宮也會派人過來插手,如此一來,樂子可就大了。
這幫居住在苦寒之地的喇嘛僧,雖然名聲不顯,可隱藏在其中的高手數量卻極多,就連茅山宗劉真這樣的人物,也不好太過放肆,何況是我們?
風黎擦了把汗,苦笑道,“總算是勸退了這幫喇嘛僧,現在咱們和白雲寺有了死疙瘩,借魘鏡的事情就別想了,我看不如就撤吧!”
風黎是一秒鐘都不想在藏區多待,然而我和陳玄一卻有些不太甘心。
哥幾個千里迢迢,遠赴邊塞,莫非真的要這麼灰溜溜離去?
沉默一會兒,陳玄一忽然吭聲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那位白雲寺的智通喇嘛有些奇怪?”
“你說我大師兄?”阿江不解道。
陳玄一點頭,“對,之前在雪峰上發生衝突的時候,我就感覺此事很蹊蹺,按理說白雲寺喇嘛都是一幫與世無爭的人,爲何這次表現得如此偏執?居然舉全寺之力,也要將我們留下來,甚至不惜請來了般智上師這樣的人物助拳,你不覺得這陣仗搞得有些過分嗎?”
聽了這話,阿江便垂頭嘆息道,“我大師兄這個人,氣量的確有些狹小,師父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他難當大任,對待佛主也不真誠,可惜現在白雲寺已經落入他掌控,看來我要自證清白已經是不可能了。”
陳玄一卻說不,或許你自證清白的唯一指望,就在這位智通喇嘛身上。
“啊?”阿江一愣,反問說此話怎講?
陳玄一淡笑着說,“你也不想想,白雲寺戒律森嚴,當初殺害你師父的兇手,是怎麼混到上山的,這其中難道不會有內應?”
“你……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是我大師兄策劃的?”阿江整個臉都抖起來了,滿臉不可思議道。
“我只說有可能,但卻不絕對。”陳玄一搖搖頭,有十分平靜道,“要想搞清楚這件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監視你的大師兄,假如他真的和外人勾結,暗害了你師傅,我猜這傢伙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別的動作纔是。”
阿江遲疑道,“這可能嗎?”
陳玄一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我便上前在阿江肩膀上輕輕拍了一拍,說目前好像只有這條路可選了,當然,究竟是繼續追查, 還是大家立馬離開藏區,這些都由你來定,畢竟此事關乎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