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江湖,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不過陳玄一卻搖頭表示風黎多慮了,喇嘛阿江從幾歲的時候就跟隨他師父長大,算得上亦師亦父,而且阿江心底商量,性格十分純樸,不可能幹出這欺師滅祖的事。
我也覺得風黎多慮了,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背叛,阿江跟隨師父修行這麼久,生活一直過得風平浪靜的,何苦幹出這弒師的舉動?
風黎只好點頭,“好吧,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走,咱們這就跟上!”
我們加快腳程,沿途跟隨喇叭白江,在一片無人區中快速穿行,大約到了夜深時分,走在前面的白江不慎滑倒,被一塊石頭絆倒在路邊,我們匆忙將人扶起,才發現他體力早已透支,一直是強撐着在行走。
陳玄一建議道,“趕路的事情不能急,先找個地方歇一歇吧,天亮咱們再走。”
阿江卻不肯,搖頭說自己沒事,藏區僧侶慣於苦行,就算走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
這話引來我們一陣苦笑,最終還是風黎打消了他繼續趕路的念頭,說你吃得消,咱們可未必能吃得消啊。
阿江無奈,只好同意,然後指了指前面一個山頭說,“那裡有個荒廢的小廟,我們可以去前面過夜。”
我們紛紛表示同意,又經過半小時跋涉,總算在一座山頭前面,發現了一座孤懸的小廟。
好不容易看見歇息點,我們紛紛加快了腳步,可誰曾想剛走了沒幾步,那破廟中就走出一個手執銅棍的白衣喇嘛,挑着燈籠出來解手,恰好和我們撞個正着。
這一對眼不要緊,阿江和對面的白衣喇嘛都認出了對方。
阿江指着白衣喇嘛喊道,“多達師兄!”
那白衣喇嘛也雙眼通紅,怒瞪着阿江吼道,“你這叛徒,居然還有臉叫我師兄,佛主保佑,讓我在這裡遇上了你,跟我回去受死吧!”
吼完這句,白衣喇嘛立刻將燈籠一摔,手執銅棍衝將上來,一棍掃出,半點不留情面,對着阿江打殺過來。
“住手!”
我眼皮狂跳,心說這幫喇嘛怎麼回事,事情沒弄清楚,上來就喊打喊殺的,還有沒有一點出家之人的慈悲心腸?
我離得近,望着那勁道十足的銅棍襲來,頓時長吸一口冷氣,直接跳到阿江面前,雙手交疊,結成一個外獅子印,一印平推,與那銅棍對撞在一起。
幾個月前的荒漠之行,在帶給我無數麻煩的同時,也助長了我的修爲,讓我地九字真言的運用更加靈活自如。
這一印掃出,立刻伴隨着炁場的強烈震盪,將那銅棍中的力量抵消。
“撒手!”我一聲爆吼,雙臂平推,那銅棍立刻沿着原路彈回,反掃向白衣喇嘛的胸口。
他吃不住勁,頓時把臉憋得通紅,急忙撒開銅棍,往後倒縱了幾步,被我搶前一步,快速欺身,手印一變,化印爲拳,直搗黃龍,襲向胸口。
這大喇嘛,當真瞭解,當即一聲爆吼,雙手劃了個圈子,怒吼一聲,“咄!”
一股激盪的力量自他手中凝現,與我的拳頭撞擊在一起,兩股力量在空中碾壓,最終還是對方稍遜了一籌,被我的拳風掃中,蹭蹭蹭地連退三步遠,擡頭,一臉震撼地望來,口中怒喝道,
“你……你是誰?”
我平靜地收回拳頭,雙手合十道,“這位大師,有禮了,我們是中原的修行者,此番前往藏邊,是爲了尋訪通善法師,有要事懇求。”
白衣喇嘛倒也不好亂了禮數,同樣將雙手合十,冷着臉道,“既然是來找我師父,爲何要幫助這個小叛徒?”
陳玄一急忙上前一步,對他抱拳說,“多達師兄請不要動怒,通善法師和我家恩師有舊,輪起來我們應該是友非敵!”
聽了這話,多達喇嘛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但卻繃着臉不說話。
陳玄一急忙又道,“並非是我們非要摻和白雲寺的恩怨,只是關於通善上師的事,至今任有疑點,請容小道插一句嘴,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你們不宜把所有罪責都推到阿江身上。”
“如此說來,你知道是何人所爲?”聽完陳玄一的勸告,多大喇嘛卻將肥厚的嘴脣一抖,露出滿臉的質問之色。
陳玄一直接了當道,“我們初來貴寶地,自然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所爲,不過只要找準線索,自信是可以調查出一些眉目的!”
“不必了!”
多達喇嘛將大手一揮,小麥色的臉上閃過一絲薄怒,對陳玄一告誡道,“這件事,是我們藏邊佛教的私事,還請中原道門的朋友不要插手,如今事實俱在,分明就是阿江挾私報復,暗算了我師父,然後畏罪潛逃,還要怎麼查?”
“多達師兄,你不經複驗,就草草做出這樣的結論,實在……”
陳玄一還想要據理力爭,誰知人家壓根沒有興趣與我們對話,直接將銅棍一舉,低喝一聲,那黃土小廟中立刻跑出七八道身穿黃袍的喇嘛僧,將我們團團圍了起來。
見勢頭不對,陳玄一也放棄了勸說,對我使了個眼色,隨後將阿江直接擋在了身後。
多達喇嘛則指了指我們,一臉低沉道,“中原的朋友,我們不想和你爲敵,請你們當即離開,將這個弒師的叛徒交出來,等事情了結清楚,我會親赴中原拜謝。”
陳玄一面色冷峻,不慍不火地搖頭,“抱歉,我堅信阿江是無辜的,所以不能將他交給你們。”
說來也是,看這夥喇嘛氣勢洶洶的樣子,倘若直接將阿江交給他們,恐怕旦夕之間就要小命不保,到那時,這事情可就永遠調查不清楚了。
或許是因爲同病相憐,導致陳玄一對此事十分執着,不過既然他打定了主意要管,我和風黎自然也要奉陪到底,兄弟聯手,前面縱然是刀山火海,又何足道哉?
大多喇嘛一臉低沉,說這麼看來,你們當真要插手了?
陳玄一認真點頭,“這件事絕不能草草了結,既然被我看見了,就要一管到底。”
“只怕你沒那個能力!”
多達喇嘛一聲厲喝,將銅棍高舉,身後諸多僧侶便直接散開,圍繞着我們盤腿坐下來,將手印交疊,飛快誦唸起了梵音,一派寶象宏輝。
隨着那猶如洪鐘大呂般的梵音跌宕,我立刻便捕捉到了周遭氣流的變換,緊接着,平地裡無端生風,涌來一縷縷淡金色的氣焰,化作絲網纏繞,光影變幻,直接將我們四人所處的空間籠罩。
“我次奧,這幫喇嘛太不講究了,怎麼一上手就是這麼大陣仗!”風黎心驚肉跳,環顧四周正在誦經的喇嘛,臉色突變道,“快衝,離開這法陣圈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