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趕到李雪所說的地方,天色已經差不多快要亮起來。
黃義所住的地方,是一棟獨立的大別墅,位於雲開市最豪華的“雲頂小區”,我剛把電驢停在小區門口,便瞧見幾輛警車正從大門口方向緩緩駛來,帶頭那輛警車的車窗門是打開的,有個中年警察坐在副駕駛上看資料。
警車從我身邊一晃而過,我卻認出了副駕駛座位上的警察,看此人的輪廓,很像一個月之前跟我找麻江縣查案的孫隊,心中大爲驚訝,便趕緊追上去,衝警車喊了一聲。
警車緩緩停下,隨即車門被推開,露出一張探頭探腦的臉,果然是孫隊!
“林峰?”他朝我這邊看了看,頓時露出一臉欣喜之色,忙衝我招手,說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看了看身邊的風黎,然後快步朝孫隊那邊走過去,說我來過來看個朋友,他家好像出事了。孫隊頓時楞了一下,然後一臉古怪地問我,說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姓黃,叫黃義?
我苦笑,說不是,不過我認識黃義的小姨子,剛纔就是他小姨子打電話,讓我趕來這邊的。
孫隊說那可真是巧了,他們也是被黃義的小姨子報警叫過來的,剛排查完現場,準備收隊。
我心裡頓時一咯噔,看來事情真不小,否則也不至於連警察都來了,趕緊追問孫隊,說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孫隊嘆了口氣,搖頭說,“我暫時不方便對你透露太多,既然你認識受害人的親戚,可以自己進去打聽。”
我表示理解,隨後又提出了一個疑問,說你不是在麻江縣那邊工作嗎,怎麼又管到雲開市這裡來了?孫隊笑了笑,“還不是因爲你,上次那件案子破得還算漂亮,所以上級就把我調到這邊來了,我也是剛調來不久,屁股還沒做熱,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兇案……”
說到這兒,他一臉無奈,又把目光轉向我,問起我和這家人的關係。我一陣苦笑,朝旁邊看了看,然後說起了自己和黃家人是怎麼接觸上的。
聽完,他“哦”了一聲,說那你快進去吧,黃義的小姨子剛纔有點神志不清,似乎被嚇到了,既然你們認識,進去安慰安慰她也好。
我忙說,“這案子是不是很嚴重了,死人了沒有?”
事實上,從我見到那兩個亡魂之後,就已經猜到了一些事,只是心裡還不太感相信,所以纔想找到孫隊確認。
孫隊並沒有告訴我太多詳情,只是叮囑我進去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別破壞現場的痕跡。
我只好答應,和孫隊告了別,又重新走到風黎身邊,跟隨他一塊進入了黃義家的別墅。距離還有好幾十米的時候,我已經嗅到了一些瀰漫在空中的邪寒之氣,頓時停下腳步,和風黎對視了一眼。
風黎舒了口氣說,“事情跟我預料的沒差,黃義這一家人已經遭到報復了。”
我心中不是個滋味,趕緊加快腳步,朝別墅大門那邊跑,剛走了不一會兒,我便瞧見正抱着胳膊、一臉呆滯地坐在大門附近的李雪,急忙小跑過去,蹲在她身邊,叫了兩遍李雪的名字。
李雪有些恍惚,當我叫第一遍的時候,她沒有什麼反應,仍舊對着牆頭髮愣,直到我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推了一下,李雪才站起來,露出一臉發白的臉,然後看着我,仍舊是沉默着,但眼窩裡已經飽含着淚水,幾滴晶瑩的眼淚珠子,在她眼眶中打着轉轉,然後一滴一滴地濺落下來。
我嘴笨,頓時不曉得該怎麼安慰,李雪卻抱着我的胳膊,忽然把臉埋在我手臂上,嘴裡小聲啜泣着,發出嚶嚶的抽泣聲,眼淚溼溼的,快要濡溼了我的袖子。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異性靠得這麼近,頓時手足無措,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纔好。風黎則對我眨眼睛,走進了別墅大廳,去勘測現場去了。
我繼續陪着李雪,直到她情緒穩定了一些,才壓詢問起了經過。
李雪紅着眼眶告訴我,一個星期前,我替黃義拔除了蠱咒,第二天他身體就恢復了很多,也能自己下牀了,於是黃義的家人便替他辦理了出院手續,返回家中養着。
他身體恢復得很快,黃家所有人都沉浸在歡喜之中,唯獨李雪的二姐李莉,還沒有忘記我臨走時講過的話,所以便主動提出來,想找個能“看事”的術士,將黃義中蠱的事情調查清楚。
結果沒等李莉請到專業的術士,意外就來了。
首先是黃義本人,就在他回家的第二個晚上,忽然從自己的臥室中連滾帶爬跑下樓,嘴裡大聲嚷嚷着見了鬼,之後再次入院,精神就變得有些恍惚了。
其次是李莉,她在尋找術士的過程中,忽然和家裡斷了聯繫,兩天都沒有再回公司。
等李雪感覺事情不對,匆匆來到黃義家的時候,才發現這家人都出了事。
黃義的老爸被吊死在了書房,而黃義的生母則死在了浴室,當李雪找到她的時候,發現屍體上存在大量不規則傷痕,彷彿被野獸抓扯過一樣,整個屍體浸泡在浴缸裡,鮮血從傷口散發,染紅了一池的水,慘不忍睹。
她嚇慘了,差點暈過去,於是匆匆跑出別墅報警。再然後,警方趕來,封鎖了現場,李雪就一直坐在別墅外面,直到我也趕來。
我說,“那黃義本人呢?”
李雪無助地苦笑,說瘋了,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問他什麼也不說,翻來覆去就一句話,說什麼“報應”來了。
聽完李雪的講述,我深深嘆了口氣,又捂着臉追問道,“黃義第一次出院後,再到下一次發瘋前,中間應該有一段時間是清醒的吧?難道你們就沒有追問過他,他到底惹了誰?”
李雪垂頭說,“問過,他說不知道,不曉得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刻意隱瞞。”
我又問道,“那你二姐呢,兩口子在一起同吃同住,不可能一點線索都不清楚吧?”
李雪的神情很疲憊,她用手撐在額頭上,一臉神傷,近乎奔潰,使勁甩着頭。
我問的問題,她一個都回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