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黃國偉家人的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還是因爲我這邊太拖沓了。
既然到了深圳,我便沒理由再拖延下去,於是當即做了保證,說此事聽起來並不複雜,等我見到了兩個病人之後,自然可以對症下藥,找出破解之法。
在祖傳的那兩本破書上,對東南亞流行的邪降頭有過幾篇細緻研究,所謂降頭,其發源地便是我國苗疆的巫蠱之咒,在摻和了許多東南亞黑法之後,所形成的一個獨立的分支。
一般降頭分爲三種,大致分爲藥降、蟲降和靈降,也有比較複雜的混合降頭,我聽完黃國偉的講述,腦海中已經有了大致判斷,他女兒所中的降頭,想必就是一種靈降。
何謂靈降?其實就是一種通過陰靈怨氣發動,能夠隔空對人進行影響的邪咒,而發動靈降,一般需要用到老貓骨灰、屍油等等陰料,歹毒陰損到了極點。
不過按照黃國偉老婆和女兒的病症,發病這麼久還只是高燒不退,說明這降頭算不得特別厲害,以我的能力,應該是可以破除的。
實在不行,還有陳玄一壓陣,所以問題不大。
見我如此有把握,黃國偉臉上的愁容也不禁展開,再次向我道謝。他抓着我的手,頗爲感嘆地說,“想不到你如此年紀輕輕,涉獵卻這般廣,真讓我開眼了。”
聊到這兒,黃國偉也向我坦白,說其實在我之前,他已經請過幾位在港島比較有名的大師了,我適才所言,與那些港島大師們的判斷分毫不差。
我頓時不解了,說既然這些大師們都看出了問題所在,爲何不替你家人化解?
要知道,**這地方雖然只是個彈丸之地,但是玄學氛圍濃郁,早在上世紀,便誕生了許多靈異大師,這些大師有沒有真本事我不知道,不過一個玄學氛圍如此濃郁的地方,想來是應該誕生一兩個有真本事的傢伙的。
黃國偉財大氣粗,人家爲何放着錢不賺?
黃國偉有些爲難,訕訕一笑,說這些人倒也不全是欺世盜名,只是……唉,該怎麼說呢?降頭這種事,在玄學屆屬於比較忌諱的話題,不少人都能看出我家人的問題,但卻遲遲不肯化解,主要還是害怕解了降頭術,會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經他這麼一解釋,我頓時明白了。
的確,東南亞那夥降頭師,大多有着睚眥必報的性格,若是破了人家的降頭術,改明兒人家不遠千里過來尋仇,又當如何?
也就我這樣的不怕被報復,畢竟“無名無姓”,只是江湖上的一條小雜魚,就算人家要報復我,也未必能找得到。
再說我也沒有出國的機會,人海茫茫,對方降頭師再厲害,也不可能穿越大半個東南亞,尋我麻煩。
當天下午兩點左右,黃國偉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告訴我說通行證已經辦妥了,問我們什麼時候方便啓程?
此時陳玄一已經把狀態調整回來,聽完我的分析和判斷,也覺得沒多大個事,於是痛快答應,說越早動身越好。
黃國偉的效率果然很高,半小時後,一輛專車便停靠在了酒店門口,他先把通行證交到我和陳玄一手上,客客氣氣地拉開車門,請我們等車出發。
彼時的珠港澳大橋還未通建,我們只能乘坐渡輪前往港島,所幸直線距離較短,並不怎麼費周折。
當天夜裡七點,我們進入了港島的北界新區,黃國偉先是替我和陳玄一訂了酒店,待我倆將行李物品放好,又熱情地邀請我們下樓赴宴。
我想了想,便告訴他先不要折騰了,無功不受祿,等我們兄弟倆個先去醫院看一看,把事情搞定清楚,再回來赴宴吧。
黃國偉很高興,立刻點頭答應,又安排汽車,將我和陳玄一送去了他家人住院的地方。
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切花銷都不簡單,能夠住得起高檔病房,基本都是財力雄厚的大老闆,我陪陳玄一上了樓,結果發現那醫院走廊外居然站着幾個黑衣保鏢,足以說明這位黃老闆的家底有多麼雄厚。
面對我的詫異和不理解,黃國偉尷尬地笑了笑,解釋說這也是爲了以防萬一。
他在緬甸那裡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更是連累家人也被下了降頭,打那天起,黃國偉就變得謹慎了,於是花重金聘請了幾個保鏢,專門負責老婆女兒的飲食起居,也是爲了害怕別人進一步報復。
聽完,我和陳玄一都笑了。
有錢人都惜命得很,我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來到病房前,黃國偉指了指左邊的房間,說裡面住的是他老婆,症狀較輕,右邊那個房間,住的是他女兒,如今早已是人事不省,憔悴得不行了。
他問我打算從哪個病人開始?我和陳玄一對視了一下,搖搖頭,說正好,我們這邊也有兩個人,乾脆一人進一個房間吧。
黃國偉同意,又是一陣叮囑,千恩萬謝。
最終我去了右邊那個房間,推開門,先是一股醫用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撲面而來,並不好聞,但還算能接受。
這間屋子的佈置整潔,很清淨,也比較寬敞,中間的位置擺着一張白色的病牀,牀上躺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粉雕玉琢般的臉蛋,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只是被病痛折磨得異常憔悴,臉色也呈現出一種蠟黃的狀態,眼圈黑黑的,宛如花了煙燻妝。
她穿着淡黃色的睡衣,身材很高挑,如果不是這幅病懨懨的模樣,遮住了年輕人的活力,本該是個充滿青春氣息的鄰家少女。
我進來時,她是甦醒的,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朦朧,長睫毛跳動,臉色中帶着一種明顯的懼意,不知道是不是認錯了,居然很驚恐地喃呢了一聲,“你……別過來!”
喊完這一聲後,女孩就偏過脖子,繼續昏迷了,滿臉的憔悴,鼻翼微張,一呼一吸,很無力。
我走向病牀,隔着被子觀看這少女,她五官精緻,鼻頭很高,呈現出一種很婉約大方的成熟美來,這時候,引妖牌輕輕震動,傳來那小狐媚子的一聲蔑笑,說怎麼的,是不是看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動心思了?
我摸着鼻頭苦笑,說哪裡,她這副樣子,就算生得再好看,也被病痛奪去了精氣神,我是抱着醫生看病人的角度來的,沒這麼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