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這小狐媚子反倒發出一陣感嘆,說小娘虎落平陽,被這引妖牌束縛起來,想走也走不掉,若是你掛了,還有哪個能照顧我?今天就當還你恩了,臭男人,你給小娘記住,如果這次脫困,將來無論如何都要助我。
我重重點頭,按捺住心裡的激動,說,一定!
話音脫口,引妖牌立刻震動起來,隨着一縷青濛濛的光線縈繞,我感到一股冰涼的氣息,正貼着胸口往下挪動着,一點一點,滲向了小腹的位置。
這個過程緩慢,而且艱難。
就在這小狐媚子的氣息,嘗試靠近子母玄鬥符的時候,那符紙深處,立刻涌來一股氣息反撲,竟然生出一種無比灼熱和滾燙的感覺,燙得我渾身哆嗦,忍不住“啊”了一聲。
我尚且如此難受,更不要說正試圖替我解開符咒的彩鱗了,引妖牌中一陣抖動,我感到她的氣息正在變得紊亂,就連那股青濛濛的光華也顯得晦暗起來,意識中,傳遞出這小狐媚子的一聲痛呼,緊接着,那引妖牌表面的光芒收斂,竟好似被強行彈開了。
失敗了嗎?
我一臉喪氣,然而更多的卻是對於這小狐媚子的擔憂,她本就受了重創,不曉得究竟能不能撐住這符咒的反噬,誰曉得,還沒等我吭聲,那被頂開的光芒,竟再度凝聚,形成一條青色的線,狠狠撞向我的小腹。
噗嗤!
我感到小腹中一股灼熱感爆發,整個肚皮都在迴響,強忍痛苦,低頭看去,只見那符紙的一端,好似受到了火焰的炙烤,居然逐漸彎曲,變焦發黑,打起了捲來。
“成了!”
我心中大喜,本能地運上了氣,與此同時,小腹中再度傳來噬神蠱的煩躁意識,這小東西也發威了,三股氣息匯成一股,狠狠衝向了那張子母玄鬥符,隨着接連的衝擊聲不斷響起,那符紙“滋滋”地冒出一股煙,很快就變成了一灘黑色的灰燼。
與此同時,引妖牌中也傳來彩鱗的一聲痛呼,我急忙低頭,趕緊詢問她怎麼樣了?此時,這小狐媚子的氣息已經相當虛弱,十分疲憊地傳來一股意識,“臭男人,小娘要睡覺了,以後的事情你自己搞定吧,對了,記得多蒐集一些天魂,給小娘進補……”
說着,那股意識漸漸變得微弱,很快便沉寂了下去,而噬神蠱的氣息卻驟然大漲,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直接從我體**出,縈繞着引妖牌飛旋了好幾圈,口中“嘰嘰”地呼喚着,似乎對彩鱗頗爲關切。
吵鬧了一陣,引妖牌中並沒有迴應,噬神蠱有些狂躁,將肥碩的身體貼在引妖牌上,來來回回地爬動了幾圈,接着便擡起了蠶豆大的小眼睛,瞪着我,“嘶嘶”叫着。
我能夠感應到噬神蠱的憤怒,相處這麼久,這小東西雖然經常受欺負,但卻對小妖精產生了一種特殊的依賴感,大約這就是跨越了物種的友情吧。
實際上,我比這小東西還要憤怒,此時符咒方解,我感到力氣又回來了,急忙活動筋骨,試圖將身上的繩子解開,不過這繩頭比較粗,我掙扎幾次,並不能將它擺脫,噬神蠱感應到我的焦慮,也急忙迸射起來,繞到我身後,去啃那繩結,居然三兩下,將這繩索咬斷了。
等我重新恢復了自由身,再度看向牆角的男人,卻發現他眼珠子瞪大,好似見鬼一樣地盯着噬神蠱,露出一臉恐懼的表情,喉結打顫,嚥了一口唾沫道,“這東西……哪兒來的?”
我顧不上解釋,急忙走向他,試圖替他鬆開手腳鐐銬。男人發現我的舉動,急忙搖頭說,“小兄弟,別費勁了,我琵琶骨已碎,沒辦法陪你逃出這裡,你別管我了。”
我寒聲說,“那怎麼行,我說過要一起逃的!”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誠意,他有些吃驚,然後擡頭望着我,眼中遲疑了半晌,又說你真願意助我脫困?
我點頭,說當然!他吸了口氣,語氣變得無比凝重,說那好,你若當真有心助我,就不要白白浪費氣力,我來告訴你應當怎麼做。
說着,他要我坐下來,聽仔細他講。我只好照做,詢問要怎麼才能幫到他?男人說,“你給我一個地址,你自己先想辦法逃出去,然後去錦官城,找一個叫張震的人……”
我一一記下,又遲疑道,“錦官城是四川省會,我們這兒屬於貴州,來回幾百公里,你能撐得住嗎?”
男人搖頭說,“你錯了,這裡已經不是貴州的地界,你跑出牢房,往西走,十幾公里後就能發現一條省道,這條省道可以直通錦官城,來回只有三小時車程。”
我說啊?我是在雲開市被俘的,怎麼醒來就到四川了?
男人解釋說,“這裡是光復會的一個分壇據點,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將你帶來此地,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我使勁點頭,說那行,我記住了,可這牢房大門上鎖,還是鋼鐵焊接的柵欄,我也衝不出去啊!
他說道,“無妨,再有半小時就到飯點了,這幫人不希望我餓死,所以每天都會準時準點來送飯,你可以早做準備,等他們送飯的時候再動手!”
我吸了口氣道,“好,那我聽你的就是!”
說完,我便再次把身體靠坐在牆上,一邊養精蓄銳,詢問這大哥叫什麼名字?他說自己叫周雄。我又問道,“周大哥,你本事這麼強,想必也是出自於修行世家吧?”
他笑了笑,搖頭說不是,又說自己是相關部門的人,他供職的地方,是一個叫“二處”的組織。
西南局,二處?
聽了這話,我頓時愣神良久,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無比認真地看着周雄,說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田文遠的人?
他也楞了一下,滿臉疑惑,說老田?他是我們二處的負責人,你……認識這個人?
我笑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世界可真小啊。
隨即我按捺着激動,對周雄點頭,說認識,田文遠是我二叔的老戰友,大約半年前,我遇上一點麻煩,還是田叔替我擺平的,他對我有活命的大恩!
“那你是……”周雄看了我半天,眼神一直在閃爍。
我便告訴他,自己叫林峰。聽完,周雄的腮幫子頓時抖了一下,反倒一下子沉默了。
我好奇道,“怎麼,你聽過我的名字嗎,怎麼又不說話了?”
他一臉古怪,重新看着我,張了張嘴,然後嘆息一聲,說你也姓林,還和老田這麼熟悉,那林遠,不就是你二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