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開始一五一十地交代經過,包括自己爲什麼回來麻江縣,又是怎麼進的山,以及和田叔設法埋伏山魈,並且成功逮住其中一頭的事蹟告訴了警方。
當然,我沒說自己身上藏着噬神蠱的事,只說自己病了,醫生開的偏方,必須用山魈的鬍鬚才能治好。
孫隊靜靜地聽着,直到我把整件事情講完,才點點頭,把手撐在下巴上,然後一臉玩味地打量我說,“你很會編故事,山魈可是我國的重點保護的野生動物,平時山裡很難得見到一隻,你居然能發現一窩,還把它殺了,知道偷獵是什麼罪嗎?”
我哭喪着臉,說偷獵的罪過再大,總好過被誣陷入室殺人吧?
那個叫王傑的年輕警察立刻拍桌子,很嚴厲地斥責我,“老實點,什麼叫誣陷?你講的故事太扯了,什麼山魈,什麼修行者,我看這些根本就是你現編的謊話,你就是爲了脫罪!”
他很兇,唾沫星子差點噴在我臉上,一副恨不得對我用刑的表情。
起初我還打算解釋,可現在,我只是冷冷地回望着他,不肯說話了。
人總有個脾氣不是?
這位王傑警官也就跟我差不多大,臉上稚氣未脫,披上一身警服,就想在我身上找威風,我實在是不能忍,就冷冷地頂了他一句,
“你是在查案,還是在給人定罪?既然你篤定我是兇手,乾脆直接把我押送刑場,一槍崩了多省事?”
“好了!”
孫隊在審訊桌上拍了一些,“王傑,你先退下。”
年輕警官只好退到一邊,嘴裡猶自嚷嚷道,“孫隊,這小子的話一聽就是現編的。”
孫隊沒理他,繼續看着我說,“林峰,按照你的說法,進山的時候,身邊還有個叫田文光的軍人對不對?他在哪裡,有他的聯繫方式嗎?”
我說有,又把田叔的手機號告訴了對方。
孫隊用筆記下,對我點頭,“我們會根據你的口供進行覈對,這兩天委屈你,先住拘留所吧,一旦查清案件確實跟你無關,會馬上放了你。”
我沒有選擇,只能接受。
走進拘留所,我被安置在一間髒兮兮的屋子。
拘留所屋子不大,很壓抑,地板上臭烘烘的,還有前面犯人留下的尿漬,除了一張破席子,什麼也沒有,好在還算清淨,沒別的囚犯來打擾我。
說真的,就這地方,比豬圈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沒做過虧心事,我也不怕鬼敲門,等警方覈對完信息,自然會放我離去。
懷着這種心思,我安然入眠,睡到後半夜,又偷偷爬起來,將雙腿盤坐,按照田叔留下來的法門行了兩遍氣。
直到感覺外面天亮了,我才停止行氣,睜開眼,正要伸個懶腰站起來活動活動,耳邊卻聽到一陣“騰騰”的腳步聲。
一回頭,我看見那位王傑的年輕警官,正帶着一臉煞氣朝我走來。
他走向拘留室,用力在門上踹了一腳,“你給我起來!”
看着他兇巴巴的樣子,我雖然心裡有氣,也只能委曲求全,十分配合地起身,走向柵欄門,正想問他,覈對完我的供詞沒有?
結果這小子一言不發,忽然把手橫穿過柵欄,一把扣住了我的肩,猛一發力,將我朝門上扯!
我猝不及防,身體給他一帶,順勢就撲了上去,嚇得尖叫道,“你特麼瘋了!警察就能隨便打人?”
王傑並不理我,眼裡蹦出血絲,嚇人得緊,彷彿要吃人一樣,揪着我的腦門朝柵欄上擠,幾乎把我臉都擠變形了,“你到底還有幾個同夥,快交代,不然我特麼現在就弄死你!知不知道?”
他滿臉暴怒,眼中跳動着壓抑不住的兇狠,而我則憤怒極了,剛纔那一下,我沒站穩,鼻子磕在柵欄上,疼得滿臉抽筋,心中也莫名涌上一抹暴戾感,嘴裡飈了句髒話,“我去你MD!”
換了以前,沒準我會開口求饒,但此時呈現在我腦海中的,卻是一股深深的暴戾感。
我小腹下有一股邪火在上涌,一股熱血衝擊大腦,也不嚷了,直接用雙手撐着這小子的胳膊,將他來不及收回去的手,強行翻轉過來。
王傑顯然沒料到我出手這麼快,根本來不及反應,被我一下制住,大喊道,“我次奧……放開我!”
我腦子一團迷糊,熱血上頭,根本聽不進去,反擰他胳膊,有一種將他雙手摺斷的衝動。
但很快,我又聽到更多腳步聲,然後是一道熟悉的大喊,“你們在幹什麼,住手!”
我的餘光瞥見了昨天審訊我的孫隊,幾個身材魁梧的警察跟在他後面,正快速朝這邊跑來。
孫隊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呵斥着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只覺得大腦一陣混沌,總感覺他們的每張臉,都那麼猙獰,一股殘暴的惡念上頭,然後鬼使神差地閉上雙眼,念起了一段咒語。
這咒語並非法門上的內容,可我偏偏就會。
一串咒語誦唸完畢,身上那股暴戾的情緒開始離我遠去,同時我注意到了,自己的雙手忽然滾燙起來。
有一團氣流,沿着我的手臂,傳導進了王傑的身體。
當這股氣流消失後,我立刻感覺大腦一陣眩暈,彷彿所有力氣都用光了,腦子也恢復了幾分清明,撒開手,往後退了兩步。
我腳下一軟,打了個趔趄,一跤坐倒在地板上,茫然睜開眼,回想之前的所作所爲,感到有些恍惚。
王傑也摔在了地板上,捂着近乎脫臼的胳膊,口中發出極小聲的**。
這時孫隊已經帶人趕來,先攙扶起了王傑,在他身上掃了兩眼,問他有沒有事?
王傑爬起來,輕鬆活動了一下膀子,說自己沒事,接着又把手指向我,眼神還是那麼暴戾,“草,你敢還手,我不會讓你好過!”
他嘴裡仍舊不乾不淨,我聽到這些話,只是縮在牆角冷笑。
本來我還在擔心,剛纔那個咒語可能會闖禍,此時聽到這小子在罵我,心裡就釋然了。
管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