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做賊的潛質

銀霞低頭疾走,胸中怒火萬丈。枉她如此信任,豈料他竟是一個下流之人!與這種人扯在一起,只會徒增羞辱。現在就回屋取了包裹,立刻出府!

行走間,背後傳來一人急促的腳步聲。她回頭看去,卻是公子夜追了上來。

銀霞隱忍下怒火,冷笑停步,待他過來。

公子夜跑到近前,對她嘻嘻一笑,“我的好公主,你聽我說……”

他剛一開口,銀霞忽然輪圓了胳膊,照着他的面頰狠狠扇去。

“無恥之徒!”她的眼神帶着無比的輕蔑,罵完即不顧而走。

清脆的響聲伴隨着辣痛,令公子夜腳步停頓。眼眸深處閃過一道含義不明的銳光,他眯起眼睛,隨即換上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公主,不再需要銀兩了嗎?”他在後面淡淡問道。

銀霞身體一震,緩了腳步。這一生氣,竟然忘掉了最爲緊要之事!但她仍頭也不回地說道:“就算我急需用錢,也絕對不會跟你這種下流之人合作!”

“你可知那位白衣公子是何人?”

“我管他是誰!”

“哈哈,真是可笑!你來到溫府,居然不認識溫四公子。”

“我爲何要認識溫四公子?”銀霞反駁着,突然隱隱明白了什麼。

她緩緩停步,遲疑地問道:“你是說,那位白衣公子就是溫家的四公子?”

“那位可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溫四公子——‘霜空劍’溫浩武麼。”公子夜長聲慢道,嘴邊噙出一抹嘲諷的淺笑。

銀霞怔住。

鄭明秀曾向她盛讚過溫四公子,說他的劍法是“芝蘭瓊屑不爲香,素光流螢逐劍飛”。“娟人娃娃”也曾因溫四公子,與她發生口角。當時她對這位溫四公子極爲不屑,今晚見到他後,卻覺詩文形容得並不爲過。那般絕美凌厲的劍法配上風姿絕代的容貌,難怪會引人沉淪與追捧。

“我好心幫你,你卻賞了我一記巴掌。你說這算不算是恩將仇報?”公子夜踱步上前,哀怨無比。

“你剛纔是想幫我?”銀霞猶豫着轉頭。

“你竟然還在懷疑我!”公子夜唉聲控訴,只差沒掉下眼淚,“你以爲半夜三更地站在別人家的房頂上,不會引人注意?實話告訴你吧!溫家不缺銀兩,卻也從來沒有缺少過盜賊,那溫四的劍下更沒少過亡魂。若非我想方設法,引開溫四的注意,你怎能輕易脫身。”

他似乎真的是在幫助自己,雖然方法有些過於特別,但確實令自己從溫四公子的緊跟不放下逃脫。

“對不起,是我冤枉你了。”望着他一副受傷的表情,銀霞歉意頓生。

“算了,反正我也被人冤枉慣了,不在乎被你多冤枉一次。”公子夜捧心長嘆,桃花眼盈盈。

“我以後再也不會冤枉你了。”銀霞愧意加劇。

“無所謂了。對我而言,被人冤枉與羞辱都只是家常便飯。”公子夜自哀自憐,擡手撫上面頰。

見他俊逸白皙的面頰上已泛起五個鮮紅的指印,銀霞不由大爲後悔:他好心助己脫困,卻被自己如此對待。

抿了下脣,她低頭說道:“我誠心跟你道歉。你若心中不甘,便打回來吧!”說着,她挺直身子,眼睛直直地看向公子夜,等他動手。

公子夜眼波微瀾,心頭一震:她竟是認真的!

面前少女下巴昂起,長睫輕顫。月光拂過她姣好的面龐,映得那雙黑而大的眼睛清澈如水。

這女子是如此驕傲,卻又如此坦誠,還真不好意再跟她開玩笑了呢。

別過頭,他輕咳了一聲,“我可沒有動手打女人的習慣。這一下便記在帳上,留待以後再還吧。”

“不好,我不喜歡欠債。”

“那麼你把眼睛閉上,否則我不好意思動手。”

“要打就打,何必多事?”

話雖如此,銀霞還是把眼睛閉上。

良久,不見他動手。面頰邊似吹來一股異樣的溫熱氣息。

銀霞猛地睜眼,卻見公子夜仍立於原處,表情奇怪地望着她。

“你到底打是不打?”銀霞不耐煩起來。

“不打了。”公子夜移開目光,望向遠處,“打了你,我又得不到半點好處,而且還違揹我作人的原則。還是記帳吧,等以後你還我別的東西好了。”

“你想要什麼?”銀霞認真地問道。

“隨便什麼,只要你認爲值得就成。”公子夜答得心不在焉。

剛纔,他忽有一親芳澤的衝動,臨到近前卻又退縮。

他在心中暗罵着自己,就算會再捱上一記耳光,也該先親完了再說啊。真是的,爲何會突然心生膽怯?這與他平日信奉的率性而爲完全不符嘛。

“只要我認爲值得就成?”銀霞又問了一次。

“嗯。”

“那從此次生意中扣除可行?”

“可以。”

“好,我定當還你!”

是了,剛纔那可不是膽怯,而是把她當作生意夥伴看待。生意夥伴之間是應該注意一下言行舉止的。公子夜釋然。

“哎,我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輕舉妄動嗎?你這時出來做什麼?”

“我睡不着覺,便想出來探探路。”

“探路?”公子夜打量着她,忍不住捂着肚子低聲大笑,“若是出來探路,你總該換件衣服,蒙個面吧?不僅不蒙面,連衣服也不換上一套。我看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做賊者,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人!”

“我以前又沒有做過。”銀霞面上微紅,瞪他一眼。這人的臉也變得太快了吧?剛纔還悽婉哀怨,現在卻指着她笑得樂不可支,完全判若兩人啊。

“不會做,我教你啊。”公子夜眨眨眼睛,說得甚是誠懇。

“纔不要!”銀霞憶起畫妝之事,對他不屑扭頭。

“我有兩條消息,你想不想聽?”公子夜湊上前去,晃動着兩根手指。

“什麼消息?”

“第一條是好消息。據我觀察,溫四並未對你起疑,你可以安心去當舞姬。”

銀霞不解,“既然我已混入溫府,直接去取寶藏不就行了。爲何還要繼續去當舞姬?”

“你這性子也太急了些吧。”公子夜撫額嘆息,“溫四武藝不凡,溫家秘庫機關重重,你以爲溫家的寶藏是那麼容易到手的嗎?”

“那該怎麼辦?”

“時機,做任何事都需要等待時機!”公子夜語調微揚,“溫四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但你要答應我,不再輕舉妄動。”

“要是你解決不了怎麼辦?我的時間可有限得很。”銀霞一臉懷疑。他看起來弱不禁風,根本不可能打得過溫四公子。

“不能力敵就應智取嘛。你時間有限,五日總等得了吧?我只要五日便可解決溫四之事。”公子夜舉手保證,“你要答應我,五日之內不再輕舉妄動。”

“好,我答應你。”銀霞想了想,點頭同意,“第二條消息爲何?”

“第二條消息嘛,”公子夜眯起眼睛,“你今日遇到的黑衣人是神偷‘黑蝠’韋恩。他輕功冠絕江湖,號稱天下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他今日雖被溫浩武迫走,它日必會重來,看來咱們有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了。”

“管他是誰,任誰也不能擋了我的財路!”銀霞摸向腰間長鞭,發狠地說道。

“其實也未必就是壞事。”公子夜一邊脣角輕勾,“溫府秘庫機關重重,讓他先給咱們探探路,也許是件好事。總而言之,現在咱們應該以靜制動。”

銀霞覺得有理,正欲答話。忽然,她心生警兆。立刻出手如電,捂住公子夜的嘴巴,將他拖入路旁樹叢。

片刻之後,幾名手持兵刃的巡夜莊丁從拐角處轉出。

銀霞透過濃密的樹叢,悄悄觀望。公子夜毫不掙扎,任由她捂口攬着。

待莊丁走遠,銀霞這才鬆手。

只聽公子夜輕聲笑道:“不錯嘛!‘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是做賊最基本的要點。你已無師自通,倒很有做賊的潛質。”

銀霞聞言低頭瞪他一眼。卻見他雖被拖倒在地,頭卻愜意地枕在她的胸前。她不由臉色一沉,揪住他的手臂往旁邊甩去。

“咚”的一聲悶響,公子夜被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摜倒在地。

銀霞“哼”了一聲,拍拍手站起。這人總沒個正經,早該給他點教訓!

走出數步,卻不見地上之人起身。她回頭看去,卻見公子夜仍如剛纔那般趴倒在地。

她不由心虛:不會是剛纔自己用力過大,把他摔暈了吧?

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他有半點動作。猶豫了一下,銀霞走了回去。

蹲下身,她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把從地上他拉起。觸手的身體綿軟無力,她不禁心頭一緊,心中暗罵:這些中原人可真是沒用,這樣輕輕一摔就暈倒了。

她皺起眉,將他翻身扶起,正要想辦法喚醒他。

懷中之人卻“哧”地輕笑,一雙桃花眼閃閃發亮地睜開,朝她擠了擠眼。

可惡,竟敢耍她!

銀霞猛然鬆手,“啪”地將之摔在地上。

“今晚的夜色可真美呀!”公子夜仰面朝天,雙手抱於腦後。調整了下臥姿,他一臉愜意地嘆息。

裝模作樣!銀霞撇了下嘴,“我回去了。”

公子夜隨口“嗯”了一聲,目不轉睛地望着天空,脣邊浮起一抹若隱若現的微笑,似是被夜空中的美景深深吸引。

有什麼好看的?銀霞忍不住好奇地擡頭。

層層疊疊的屋頂下,星空只有巴掌大小,根本不可能看到什麼。

又被這個傢伙騙了!她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屋裡,月已東沉,啓明星亮,鄭明秀仍睡得香甜。

銀霞輕手輕腳地躺回牀上,睡意漸起。

朦朧之際她忽然想起,自己進到溫府,卻忘記知會蕭引一聲。要是找不見自己,他定會着急吧。他說去城裡找熟人,也不知找到沒有?

睡意漸濃,她隱約覺得,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問公子夜了。

是什麼呢?

……

日出東方,天空漸白。溫勇領着一隊徹夜未眠的莊丁強打着精神,佇立在溫浩武的屋外。

四少爺一回來便對二少爺言明,捉賊之事由他負責,旁人一律不許插手。

無奈之下,二少爺只得在莊外加派人手。雖然每晚仍是例行巡邏,溫勇卻覺得比嚴加防守時還要疲累。以前只要重點巡邏,現在卻要走遍整個山莊,要知道菊南山莊可不是普通的大啊。

忽然,本是燥熱的空氣中飄來一股銳利的寒意,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的溫勇不由打了個哆嗦,睏意頓消。

只見一人白衣飄霜,從晨光中走來。

溫勇暗喝莊丁們站好,上前行禮:“四少爺辛苦了!二少爺正在屋內等你。”

溫浩武無視他們,徑直進屋。

“四弟,你回來啦。”

坐於屋內的溫浩才起身相迎,熱切相詢:“我聽說今晚有賊出現。怎麼樣,抓到沒有?”

溫浩武冷淡地回道:“那賊被我當胸刺了一劍後逃走。剩下的事就交由你和你的手下去辦吧。”

“你爲何不追去把他抓住?”

“我練的是劍法又不是輕功。”溫浩武答得理所當然。

“你的意思是追不上他,還是不想去追?”溫浩才臉上的期盼淡了下來。

“自然是不想去追。”溫浩武面露不屑,“捉一個受傷小賊這種事,你不會也要我親自去做吧?”

溫浩才面上一僵,怔立當場。當初分明是他嫌人多手雜,不讓自己插手的啊!

溫浩武繞過石柱般的溫浩才,上牀放帳,“沒事的話,就請出去。我要睡覺了。”

白紗飄蕩,似霜冰相隔。

溫浩才默立片刻,臉色紫青地往屋外走去。

“以後沒有我的准許,請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牀帳之中又冷冷地拋來一句。

屋外,涼風陣陣,樹影亂晃,本應清爽的夏風此時竟有些冰寒。

望着二少爺僵硬的背影,縮脖跟在後面的溫勇心中暗道:下次還要是提醒二少爺,雖說已經過了立夏,但來拜訪四少爺之時,仍需多加幾件衣服,才較爲安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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