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地滑吶
老騷包馮盎指揮着那一羣人犯,在蝦餵魚海邊的巨巖上刻上了“蝦餵魚”三個魏碑大字。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馮盎自然不通免俗,就是高延福吭哧吭哧的憋笑聲有些破壞氣氛。
蛋大的地方,馮盎是看不上的,收集了一波素菜、淡水,大唐遠洋水師遠征營繼續出發。
或許是因爲順流的緣故,大唐遠洋水師遠征營踏上了乾燥的土地。
“哈哈,比高州涼爽!”
乾燥、涼爽,海岸邊都是粗壯的大樹,從廣袤的海岸線來看,應該是兄弟說的新大陸了吧?
侯君集等一干人犯被押出船艙,發給橫刀、弓箭、皮甲,讓他們登陸。
搶灘登陸戰,去吧!
侯君集悶頭持刀,衝到了前頭。
這倒黴日子,受夠了,死就死吧。
以侯君集的爲人,沒想過回頭搶寶船二代,那是假話。
但是,後面這老頭賊精,船上的火器賊猛,上去就是千里送菜。
踏上陸地,搜索前進,侯君集保持萬分的警惕。
一個皮膚微紅、面塗赭彩、頭帶羽帽、赤着上身、粗布裹襠的男子持一柄粗製濫造的長矛,攔在前方路中,嘰裡咕嚕地說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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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語種之間的碰撞,一般是從手勢開始的。
一名犯人——哦,此時應該稱呼爲配軍了——謹慎地持盾上前,一通比劃。
對外人來說,這倆人都是在尬比,反正沒人看得懂。
牛皮烘烘的配軍回來,想不到向誰報告,索性轉身回寶船了。
侯君集?
算毬,丫現在和耶耶一樣是配軍,莫得那個資格。
“所以,那個憨憨攔路,不是阻止額們前進,是向額們求醫?”馮盎都覺得不可思議。
正在喝素豆芽湯的高延福直接嗆得咳進來。
難道額們不是應該拿刀槍去佔領這片土地嗎?咋感覺畫風不對涅?
“好像是他家的娃兒病了?”
馮盎從來都是心腸硬的,哪裡管這些,又不是馮梗他們,別個家的娃兒是死不完滴。
倒是高延福動了惻隱之心。
或許是因爲無後的緣故,高延福對涉及孩童的事,總是格外心軟一些。
“督統,還是本監軍帶隨軍郎中去看一看吧。”
馮盎拗不過高延福,只能叫來親衛:“來一隊人,帶上迫擊炮,護送監軍與郎中。記住,就是你們全沒了,也得給我把監軍全須全尾的閨蜜回來。”
神奇的隊伍,加上神奇的通譯,就這麼隨着土著步入村寨中。
郎中診斷下來,就是瘧疾。
這也難怪,完全純天然的新大陸,天然的蚊子就不少,瘧疾在所難免。
按常理,這一片土地上有金雞納樹,也可以治瘧疾的,偏偏遇上酋長的兒子不管用。
關於這一點,就要從金雞納本身的禁忌說起:孕婦忌用,哮喘患者禁用。
胡瑪拉酋長最鍾愛的幼子姆拉德,恰恰還患有哮喘,又染上了瘧疾。
地滑吶部落的祭司幹求都只能搖頭,然後安慰性地給了一個預言,說是遙遠的大海或許會出現姆拉德的救星。
“或許”二字很神妙,本來只是個安慰的詞彙,誰成想真的有能夠碰到遠道而來的船隻呢?
理所當然地,幹求的的威信在部落裡爆漲。
“姆拉德,我可憐的兒子……”
強壯兇悍的胡瑪拉眼裡泛着淚花。
再堅強的男人,心裡也少不了那一點柔軟。
郎中伸手把脈,然後從藥箱裡掏出一枚尾指大小的藥丸,塞進姆拉德嘴裡,再灌上半碗水,齊活。
產自小王莊藥坊的青蒿丸,專治打擺子。
至於說原料是黃花蒿,爲甚取名青蒿丸,咳咳,遵循歷史慣例。
郎中讓人給姆拉德蓋上不知是什麼材質的被褥,守在牀邊。
高延福與那名通譯配軍與胡瑪拉比手畫腳的交流,竟然有種漸漸融會貫通的感覺。
高延福竟然弄懂了,此地叫地滑吶,很早很早以前似乎有國度管着,現在似乎沒人管了。
這裡是加利福尼亞半島與大陸的連接處,物產不算豐富,但是,倚仗外面一苞苞的苞谷,至少地滑吶沒捱過餓。
一鍋水煮苞谷端過來,待微涼之後,胡瑪拉抓起一苞苞谷,剝去苞衣,牙口鋒利地咬向那一苞微微泛黃的苞谷。
高延福拿起一苞在手上打量。
現在不是收穫苞谷的季節,這肯定是上一季的庫存,有點老、有點硬,吃起來有點粗糙。
藍田侯早給出幾個畫冊,是要他們帶回的種子,其中就有苞谷的畫像,一模一樣。
呵呵,本監軍這次可立功了。
至於藍田侯怎麼知道這些的,宿慧沒聽說過麼?
據藍田侯說,此物產量遠勝稻粟,弄回去能多養活好多人,咱家這也是功德無量了。
“告訴他,用苞谷等作物的種子感謝就行。”
高延福對通譯吩咐。
姆拉德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出了一身臭汗,退燒了。
“阿爸,餓。”
胡瑪拉大喜,捧着苞谷棒子送到牀前,看着姆拉德狼吞虎嚥,胡瑪拉覺得這就是神靈保佑。
噢,這些好心人,索取的回報只是一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種子。
當然,侯君集他們持兵器的架勢還是有些嚇人的。
所以,胡瑪拉除了奉上種子,還機靈地指引侯君集他們北上。
移禍江東嘛,即便是地滑吶文明進度落後,也還是會使的。
原本雜亂無章的配軍們,經過相互間拳拳到肉的交流,自動完成了整編。
侯君集被自動歸於最末那一檔,哪怕他武藝能實打實的進前三,那又有甚麼用?
不會再有人願意聽從他,哪怕是他以前的親衛也一樣。
衆叛親離,無過於此。
高延福與郎中一番對話,知道姆拉德的小命保住了,心中甚慰。
你說姆拉德的哮喘沒治好?
哼哼,要能治好,文德皇后那麼好的人怎麼會仙去?
文德皇后不好,你家小崽子憑甚好?
“督統,瞅瞅!”
高延福指着後面幾車的苞谷等種子。
馮盎眼睛都看直了:“額這老弟要得,原以爲這畫冊上稀奇古怪的東西是胡思亂想弄的,想不到竟然真有實物!看來,金山也一定是真的!”
掏出防水輿圖,馮盎大致確定了位置。
老弟唯一不好的就是,輿圖只能畫個大概,看輪廓還行,精細處一言難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