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襲譽的顧忌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有種考慮的原因是多樣,也是世故的,李承乾當然明白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個選擇無可厚非,相信大多數的官吏的選擇都會與他是一樣。
不能把這個理解成功利或者世故,因爲這裡涉及的人情世故是非常的負責,遠遠不是賀欽想的“執政爲民”四個字那麼簡單。
所有皇子、公主從出生開始,不論嫡庶都會有內侍省遴選的女官和內侍來照顧,這是規矩,也是權力帶來的好處;而這些皇子、公主與這些人朝夕相處,其感情自然要比與尋常的親人要多得多。
隨着皇子、公主的成年,給他們帶來的回報也隨之而來,開府的皇子和公主也會利用手中的權力來回報他們多年的付出,讓他們的家族也享受到皇室帶來的避諱。
這樣的事並不僅僅出現在李唐,歷朝歷代所有的後宮都是如此,所謂人心換人心八兩換半斤。即使他們的身上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對於自家主子大多數都是真誠的,得到些許回報也沒什麼錯。
拿李承乾來說,不管是遂安夫人還是陸芸,享受的待遇都不比尋常的皇族差,尤其是陸芸,過手了“李承乾”和李象兩個身舉足輕重的人,所以即使已經是郡公夫人,但依然佔據着“尚宮”這一重要的職位。
賀欽說的這位章女官,李承乾是認識的,早年間小胖子在武德殿讀書的時候,她就是那裡“一言九鼎”的人物,凡是她點頭的事,即使是色厲內荏的李泰也從反駁。
後來,小胖子開府大婚,她也跟着出宮成了魏王府女官之首,仍舊操持的魏王府的一切內務。魏王妃閻氏是個性子和善的女人,對於這位自小把丈夫看大的女官甚爲尊敬也極其信任,所以在二人的通力合作下,魏王府的後院讓她們經營的僅僅有條,也算爲李泰解決了後顧之憂。
老實說,對於這位章女官,李承乾的印象不錯,雖然不及陸芸,但也差不了多少,畢竟是長孫皇后親自挑選的,品性和能力都是上佳之選,把小胖子也照顧的肥頭大耳的,算得上是盡職盡責的人。
可她的兄長狗仗人勢的實在有些過頭了,仗着魏王的名號以爲可以橫行天下,可沒有想到碰到這麼一個愣頭青,便宜非但沒沾到,還把自己弄了個半死,多少有些罪有應得。
當然,這僅僅是李承乾的想法,李襲譽等臣子自然不會那麼想,他們只會顧慮打狗看主人,打了章蒲相當於抽了魏王的耳光,要是章女官知道兄長的遭遇後在魏王那告上一本。
不要說賀欽一個小小的縣令了,就算是李襲譽這位靈州的都督也擔待不起,畢竟李泰在他們眼中就算是“龐然大物”了,是尊惹不起的大神。
按照李襲譽的想法,雖然不能完全滿足章蒲的要求,但也應該給予適當的照顧,再申明原因,應該能對付過去,不至於用這麼過激手段,裡子和麪子都沒有,將來魏王問罪下來怎麼辦。
賀欽的父親是李襲譽的同袍,早年死在陣中了,是李襲譽把他收養了並請了先生教授他四書五經,就是不想讓他與其父一樣吃丘八飯,萬一落得同樣的下場,讓賀家絕了嗣,他將來也沒臉再見老友了。
好不容易盼着這小子中了進士,他又在唐儉那舍了臉,特意把他調回了靈州,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上更加把靠一些,不是嗎?
想法總是沒好,賀欽這小子別的還好,就是特麼跟那些先生學了一肚子的毛病;當官那有那麼簡單,想像魏徵一樣靠着又臭又硬榮生宰相,那得有不一般的氣數,像他們這樣的普通人還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好。
尋常惹的小事也就算了,這回招惹到了皇子的身上,這特麼不是沒事找事嗎?魏王就算是再不濟,收拾他們倆還是穩拿把掐的事吧!
李襲譽與賀欽輪流的解釋完後,李承乾笑着撓了撓下巴,多大個事兒,李泰,有那麼可怕嗎?擺平這樣的事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李襲譽的膽子要是再大一點,參他一個縱奴爲禍鄉里,那也夠他喝一壺的。
當然了,李襲譽是不願意的因爲小事而得罪魏王的,所以才三番兩次的要求賀欽去補救,更不好向自己開口,畢竟這有挑撥他們兄弟鬩牆的嫌疑,有違人臣之道。
還沒等李承乾對此事發表意見,秦懷玉大步走了進來,在他耳邊叨咕了幾句,李承乾的臉色忽然一邊,隨即又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就讓秦懷玉下去忙了。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王府的家奴的事還沒解決,寶誌的頭顱就讓人悄無聲息的偷走了。要知道看守寶誌頭顱的那些老兵可都是百戰之士,睡覺都會睜着一支眼睛,能從他們眼皮子低下成事的人可是不多,這說明對方的手段非常高明。
不過,這也正驗證了李承乾的疑慮,寶誌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他怎麼會天真的以爲靠突厥人就能攔住自己呢;
要知道李承乾在軍事上的天賦不壓於皇帝,如今也屬於一家之表,與他鬥兵豈不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寶誌是個智者,他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他是殘廢了,沒希望,可這不代表那麼一股龐大的力量就會完全消散,所以爲了讓他的對手餘生不寂寞,也爲了自己的野心能夠延續下來,一定是留下後手的,這也正是與人鬥其樂無窮的道理。
而跪在他面前的這位賀欽,出現的時間卻有些“恰如其分”,大政實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早不生事,晚不生事,爲什麼偏偏在大軍迴轉之時生事呢?
這難道只是巧合嗎?李承乾目前還想不明吧!但不得不說,賀欽的官品特別像竇寬,是他喜歡的官員類型,不管怎麼說,人家的出發點沒錯,自然也是應該得到寬慰和庇護的。
“好了,既然事情說清楚了就算了,青雀那裡孤會去說的,安康郡公也不必過去的苛責賀縣令,他也一心爲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