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們在私人的時間,私人的地點,不要說僅僅是爭吵,就算是打起來,李承乾這個儲君也不會直接去參與。一來有失身份,二來都是當官的,打去唄,要是他們都一團和氣了,那頭疼的就該是皇帝和自己了。
不過,讓李承乾好奇的是柳盛一介文士,他不知道什麼叫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嗎?即使他們是李恪的屬下,那也是將軍啊,要知道在大唐,文官和武將永遠是尿不到一個壺裡的。
劉弘基敢在順天門前暴揍魏徵,那紇幹承基二人在酒樓揍一個國子監的小小學士有算的了什麼呢!
讓長孫衝的人打發了李恪的人後,李承乾就在旁邊的一個單間召見了這個“膽大包天”,不怕捱揍的柳盛。這不見不知道,一見面李承乾還真是被他的體型嚇了一跳,這傢伙瘦的用麻桿來形容倒是挺貼切的。
“臣-國子監、直學士-柳盛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金安!臣今日飲的有點多,請殿下恕臣失禮了。”
柳盛覺得自己夠倒黴的,前面剛和兩個眼睛朝天的丘八的吵完,還沒等醒酒就被太子抵拎到這裡,這以後再出門可得好好先看看黃曆。
看着他喝的有些散腳了,李承乾隨即擺了擺手,淡淡說:“好了,這也不是在宮裡,孤今日也是來赴私宴的,這酒也沒少喝,咱們君臣也就二一添作五,互相擔待吧,所以也就談不上什麼失禮的了。來,坐吧,聊聊你在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
得,見太子非要刨根問底,柳盛磕磕巴巴的陳述了他在長孫家的酒樓發生的風流韻事。
和尋常的酒家一樣,長孫家酒樓也會有一些唱小曲、跳舞的歌姬給客人們助興,所以因爲漂亮歌姬到這來找樂子的人不在少數,柳盛就是其中的一個。
對於男人的這種捧角兒的愛好,任誰都無可厚非,食色、性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嘛,活着都不容易,找個地方和點小酒,打賞點錢財給自己喜歡的歌姬,讓她們說點自己想聽的話,這種精神享受很重要。
柳盛是河東世家柳家的庶子,因爲出身的旁支,在官場上得不到家族的支持,所以幹了十多年,也僅僅是個直學士這樣芝麻綠豆大的小官。
仕途上的不得志讓柳盛染上了酗酒的毛病,一來二去就成了這裡的常客,同時也自然而然的和這裡的紅姑娘“潤娘”互相愛慕起來。
柳盛本來是想給潤娘贖身的,可國子監是個清水衙門,沒什麼油水不說,還得注意一下影響。
畢竟爲人師表,這要是娶個妓子回家作正房,那可是要遭受世人的白眼的,所以也只有每日下值後,來這裡喝上一杯,在遠處看看,以解相思之情。
就在剛纔,紇幹承基和李安儼在飲酒時點了潤娘去唱小曲,因爲飲的酒有的多,所以就沒管住手,摸摸搜搜的就調戲了潤娘。聽到潤孃的呼喊聲後,柳盛就闖了進去,隨即就和兩個同朝爲官的無恥之徒,展開一場激烈的“辯論”。
從公正的角度講,紇幹承基二人並沒有錯,歌姬嘛,和平康坊的姑娘沒有任何區別,只要錢給到位了,誰摸不是摸呢,所以覺得自己有理的二人是寸步不讓。
再說了,二人官位都比他這個直學士大上不少,讓這麼腐儒教訓了,那他們以後在官場上還怎麼混呢,要不是最後長孫衝的人出面制止了二人,柳盛一定會被打的連他親孃都不認識他。
“這麼說來,你和那個潤娘是真心相慕的了。”,放上茶盞後,李承乾笑着問道。多年來,什麼樣的官兒他沒見過,至今爲止還是第一次見官員和歌姬真心相愛,甚至還動了嫁娶的念頭,對於這樣的事,除了感到新鮮外,還有的就是理解。
都是唐人,不就是因爲出身和職業不同嗎?有什麼啊,只要是情到位了,這都不是問題,後世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擋在二人中間的也只是世俗的理念和金錢罷了。
“額,臣,臣是有想取潤孃的心,可趙國公府的價太高了,臣一個小小的直學士,囊中羞澀,靠着微博的俸祿就是攢上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湊夠這筆錢,所以,所以。”
看着柳盛不要意思的搓手,李承乾隨即淡淡說道:“黃金有價,真情無價,你們的真情讓孤很感動,金錢和世俗的理念不應該成爲阻擋一對璧人之間的阻礙。
趙國公府的家務,孤還是能做得了主的,這樣吧,潤娘,你今夜回府時就可以帶回去了。至於賤籍,那就更不是問題了,你可以隨時帶人去京兆府找狄知遜變回良籍。”
啊,幸福來的太突然了,猛然天降的好事讓柳盛猶如電擊了一般,有些不知所錯。自己壞了太子飲酒的興致,沒有挨罰不說,還給自己施了大恩,這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雖然想不明白太子的用意,但柳盛還是起身給李承乾行了個大禮,口中念道:“臣柳盛謝過太子殿下大恩,臣,臣。”
看到柳盛有些語無倫次了,李承乾則起身將他攙扶起來,笑着說:“能看到一對情人終成眷屬是孤的運氣,能成全你們也是一件功德,好了,下去吧,估計你那位潤娘已經等着急了。”
待柳盛走了之後,屏風後長孫沖走了出來,在給李承乾填滿了茶水後,隨即問道:“殿下,爲什麼要施恩給這個傢伙呢,沒什麼本事,也沒什麼利用的價值。難道是你要當父親了,所以就想給小世子多積些功德。”
“表哥,孤這輩子作的孽太多了,多到連孤自己都數不清,積多少功德都是沒用的。之所以這麼作是不想讓紇幹承基太冒頭,他還要在老三那裡發揮重要的作用,告訴那個蠢貨,要是再因爲些許小事結怨於同僚,孤就把他發配到崖州去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