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瓚那話真沒說謊,這才過了多久啊,人家柳述這不就找上門來嗎?那個行蹤如同鬼魅般的傢伙讓這個西貝貨傳一句話給李承乾:這僅僅是個開始。
和瘋子是永遠說不清道理的,而且自己的敵人多了去了,李承乾是蝨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愁,那咱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唄!
值得一說的,人家柳述還真是用了心了,他找個這個人和李承乾還真有八分相似,不是親近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稱心也是從他言語中才判斷出真假的,這也是爲什麼和他廢這麼多話的原因。
既然逮到人了,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李承乾就把人和安撫賠償的事交給魏徵。別以爲老魏是文臣就不殺人,大業年間過來的這些老傢伙,誰的手上沒沾過血呢,更何況魏徵早年間還從過“賊”呢!
怎麼審,怎麼判,魏徵自己就能搞定,李承乾要作的就是找一個人談談,這些爲虎作倀的打手可是他幫忙僱傭的,一句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肯定是解釋不過去。
至於爲什麼要屈尊降貴的上門,這還要說李承乾念舊,當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已故譙國公柴紹的弟弟-柴鋒。柴紹之所以在安州陣亡,或多或少跟自己的馳援速度有一定的關係,要不是當年用兵過於謹慎,他和那些將士也不會血染疆場。
柴鋒這個人和其他的勳貴子弟不一樣,年輕的時候隨其兄在疆場上浴血奮戰,大唐立國後,這傢伙沒有接受朝廷的賞賜,反而在長安城開起了賭館,算起來在功名方面他和謝映登倒挺像的。
唯一不同的,謝映登古板嚴苛,算得上一個正人君子,而這傢伙,招貓逗狗,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算的上一個流氓中流氓,無賴中的無賴。沒辦法,柴家自前朝就是顯貴,家財萬貫,不放浪形骸的逍遙度日那可太浪費了。
別看這種在市井中的名聲不怎麼樣,但皇帝倒是挺欣賞他的,也是,在市面上混日子的,總比整日在朝堂上勾心鬥角的人要強得多。而且這傢伙和程知節、尉遲恭的私教都不錯,經常在一起飲酒作樂。
“太子爺,有啥子事,你招呼一聲咱不就屁顛顛到東宮恭領訓戒去了,你看,帶了這麼多兄弟來,這是不是有點。”,柴鋒的話沒說完,但他相信李承乾是可以明白這裡面的意思的。
平白無辜帶了這麼多兵士和內衛來,不僅耽誤咱的生意,讓外頭的人看到,還以爲咱和官府有什麼貓膩呢,這讓咱以後在江湖上還怎麼混啊。
呵呵......,“老柴,你是長安城中游俠們的前輩,所有的遊俠只要找活計幾乎都是要經過你的手,所以孤今日來就是想跟你談談,這段時間找你牽線的都些什麼人,或者說江湖上的勢力想對朝廷不利的!”
柴鋒開的這個賭館其實就是個由頭,其作用就是幫遊俠們找僱主,這和後世的人才市場非常接近。白天和黑夜,極陽和極陰都是有它自己的法則,柴鋒此舉不僅能從中活的大量的金錢,更是能獲得大量的消息,有時候李承乾一直都懷疑他是不是皇帝特意安排在這的。
可事實證明,他並不是,那他到底爲什麼要這麼作呢,難道是想當一個“黑夜天子”嗎?
“太子爺,您可別嚇唬老漢,老漢這買賣說到底就是錢,人家僱人幹什麼,老漢那裡能知道呢!”
柴鋒覺得自己很無辜,他總不能把那些人拴在褲腰帶上吧,他們是殺人放火還是打家劫舍,亦或者起兵造反,跟自己有毛關係,咱又不是他們老子,這株連也株連不到老漢的頭上吧!
再說,別人怕李承乾,他可不怕,皇帝跟他可是弟兄,以前在軍中的時候,一直都在一口鍋裡吃飯,那關係鐵的不能再鐵了,太子的權勢再大也不能不顧忌自己老爹的面子吧!
“老柴,先譙公是孤送走的,對於他,孤也常懷愧疚之心,所以這次孤是親自來的,沒有讓內衛直接把你帶到詔獄,這是個人情,孤希望你能明白這其中道理。”
李承乾的話軟中帶硬,不管他和皇帝,或者名臣大將的關係有多少,那都是私交,這不是他矇混過關的理由。講私交不是不行,但有個前提是不能逾越國家的法度,要是不識相,那宇文士及就是他的前車之鑑。
再者說,柴紹生前一直都是支持吳王的,太子念着平陽公主的面子,並沒有在柴紹死後,難爲柴家和柴哲威兄弟,給他們來個落井下石,這是恩典,也是美德。
哎,柴鋒在心裡不停的感嘆着,無情最是帝王家,自己的哥哥爲李家賣了半輩子命,最後就因爲吳王的原因,隕落疆場,而護犢子的皇帝僅僅是打了李恪一頓就完事了,這怎麼能不讓人寒心呢!
柴哲威和柴令武也是腦袋讓驢踢了,自己的老爹都搭進去了,還和吳王混在一起,這特麼真是愚蠢透頂了。
“太子爺,你是知道老漢的,咱可和你們家老三沒什麼關係,您可不能因爲家事拿老漢作筏子啊!”,話間,柴鋒從牆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賬本放在桌子上。
“太子爺,天家無小事,柴家是小門小戶,摻和不起這種掉腦袋的事,將來您要是問罪,砍了那對白癡兄弟沒有問題,可剩下的人,還請您看在家兄和老漢微末的功勞上饒恕一二,畢竟他們沒有參與這些事。”
“這裡面記載的是三個月內從老漢手裡弄人的卷宗,錢財賬目、身份文牒的抄錄都在其中,至於這後面還有什麼人,那就看您自個的道行了。這行的規矩您也知道,想要活的長久就不要打聽太多,要不是有所求,老漢也不會把這東西給您。”
柴鋒的意思,李承乾明白,皇子間爭儲,到了最後倒黴的還是他們這些追隨的勳貴,柴鋒一直都看不上老三叼歪歪的樣子,可擰不過其兄長柴紹。
現在柴家已經大不如前了,而且東宮勢力日漸壯大,他不希望因爲一兩個不識時務的子孫,讓一家老小把命都搭上,宇文士及家老幼在東市的血可還沒幹呢!
“老柴,譙國公要是有你一半的精明柴家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李承乾指着賬本笑眯眯的說着。
“嗨,都死球了,想那麼多幹嘛,他呀,就是當官眯了眼,看錯人了,武德九年那場教訓還不足以讓人引以爲戒嘛!”,話畢,對李承乾行了一里,向後堂走去。
“殿下,他!”
擡手打斷了長孫衝,李承乾幹了茶盞中水,淡淡道:“他是怕孤和父皇一樣,回過頭來就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