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娃子啊,爹也不說什麼,上戰場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千萬別逞能,活着回來最重要知道嘛?”老爹雖說語氣不怎麼在意,也沒有往常分別時的絮絮叨叨,但是通紅的雙眼和爲陳飛整理衣服顫抖的雙手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擔憂。
陳飛望着老爹頭上冒出的銀絲,不由的心一疼。老爹終究也是老了。在這個人口平均年齡四十歲的年代,老爹可以被稱之爲“老人”了。
看着他擔憂的神情,陳飛終究是覺得有些愧疚。雖說大丈夫當以事業爲重,可也有“父母在不遠行”。
瞧瞧陳飛這幾年,有幾天是在家裡的?不是在長安城或者奇工坊,就是被派遣去其他地方,現在大部分時間又住在長安,幾乎沒有好好陪過老爹。
陳飛越想越愧疚,對老爹抱歉道:“爹,孩兒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陪你,爹你一定要養好身體,等孩兒空一點了,帶你出去好好逛逛,見識下咱們大唐的壯麗河山!”
老爹頓時就笑了,眼裡止不住的欣慰。“唉,你有這份心就好了,爹老咯,再過幾年就走不了遠路咯,還不如趕緊生一個孩子出來給爹帶帶,爹這輩子也算是滿足了。”
老爹說着話,落在一旁的臨川耳裡,讓臨川想起昨晚的事,臉瞬間紅到了耳朵根,就連一旁的燕雲兒都臉色怪怪的,似笑非笑的看着臨川和陳飛。
“咳咳!”陳飛咳嗽幾聲趕緊止住了這個話題,“爹,孩子總會有的,這個...孩兒向你保證,順利的也就這一兩年的時間了,您就別太放在心上了。”
老爹看了陳飛一眼,慢吞吞道:“要是再不給我添個孫子,爹就打算找個大夫看看,是不是你有什麼毛病。”
陳飛.......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是親爹嘛?
“噗!”臨川紅着臉不小心笑出了聲,燕雲兒則是將信將疑的瞄向陳飛的下體.......
“咳咳!好了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老孫?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快點,我要出發了。”陳飛大囧,連忙轉移話題。
“好嘞!大人,東西都準備好了,乾糧,換洗的衣服,盔甲,刀劍,大人的寶弓都備着呢,至於馬匹...大人應該能從商鋪那裡調用吧?”
“恩,”陳飛點點頭,對孫得義說:“馬不用擔心,這次從草原上搞了一大批良駒,這個不成問題,其他東西再幫我檢查一遍,時間緊迫,我馬上就要走了。”
“唉!好!”孫得義連忙再去檢查了一遍東西。陳飛則是和家人做最後的道別。
“相公,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臨川撲在陳飛懷裡不斷撒嬌,陳飛抱着她,輕輕撫摸她的後背,“放心吧,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燕雲兒朝陳飛挑了挑眉毛,“我要一起去,你給我安排個職位。”
陳飛不由苦笑:“雲兒別鬧,軍營裡都是大老爺們,你一個姑娘家去湊什麼熱鬧,好好在家呆着,我不在家的日子,家裡的安全可全靠你了,莫要被一些小人鑽了空子。”
燕雲兒眉毛一橫,不過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與老爹又嘮叨了一番以後,陳飛走到尹平和穎兒面前。這小情侶也在互訴衷腸,輕輕告別。
“穎兒姑娘,抱歉,這次尹兄還得和我一同出征,你放心,咱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穎兒瞪了陳飛一眼,呸了一口:“呸呸呸!說什麼呢,什麼叫一定會平安回來?你們兩倒是敢不回來看看?哼!一個西域的小國而已,打不贏也別回來了,丟不起這人!”
這丫頭.......陳飛搖了搖頭。這時候孫得義也檢查好了所有東西,他們兩人在大家不捨,擔憂的目光中,緩緩向長安行去。
行走在道路上的時候,陳飛對身邊的尹平說道:“尹兄,陛下特地開恩,盧家家主盧鴻及其親屬三代,明日菜市口行刑。”
尹平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點點頭,“我知道了,明日我回去看的。”
陳飛看了眼尹平因爲激動微微顫抖的手,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兩人沉默去了長安、
第二日,長安西市菜市口從一大早就熱鬧非凡。官府張榜,今日盧家謀反一案將在此瞭解。百年世家的興衰,將在這一刻徹底走向終點。
行刑的器具早早的架設好,行刑臺周邊均有路障圍欄圍起來。並且有重兵把守,防止有意外發生。
負責主刑的是陳飛的老熟人,孫伏伽,副手是蔡河。自從盧鴻被捕至長安以後,此案一直由大理寺審理。
人證物證俱在,盧鴻也沒什麼好爭辯的,無非就是在獄中等死罷了。只不過,這日子要比預料的提前了一些。
行刑的時辰在午時,但並非是快到午時了犯人才被押送過來。在早上給犯人吃過斷頭飯以後,盧鴻等一干人就已經被押送至行刑臺,此刻一排人跪在閘刀前,像是在懺悔。
人羣中,大家指着盧鴻等人議論紛紛。
范陽盧家,曾經七大世家之一,去年還風光無限,轉眼間卻落得如此下場,令人唏噓的同時,更多的是幸災樂禍,大家紛紛譴責盧家的所作所爲,哪怕盧家乾的事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面對衆人的議論和指責,盧鴻跪坐在臺上面如死灰,空洞麻木的眼神沒有任何感情。
回想自己的一生,算不得有多出彩,但是祖宗的百年基業就這麼斷送在他的手上,下了地獄恐怕也無臉面對列祖列宗吧?
盧鴻自嘲似的笑了笑,微微擡起頭,中午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但是他卻非常珍惜這短暫的光陰,甚至忍者眼睛的痠痛,也要看清這片晴朗的天空。
這是他最後一次看見太陽了,等待會被押上閘刀以後,就再也看不到太陽了。
孫伏伽也微微擡頭看了眼天空,讓人宣讀了盧鴻等人的罪狀,最後抽出作案前的令牌,狠狠的甩出去。
“啪嗒!”令牌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前面跪着的犯人心臟與身體也隨之狠狠抽搐了下。本無喜悲的他們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時辰到,行刑!”孫伏伽的聲音猶如地獄傳來,令犯人們心臟狠狠一抽,隨即他們只感覺到後背被人大力的按住,彎下腰腦袋抵在了閘刀臺板上。
盧鴻努力的想要揚起頭再看一眼這天空,忽然間只覺得脖子處震動,好像渾身一輕,然後視線就快速的變得模糊,想要擡頭卻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力氣.........
“砰!”他感覺自己好像摔在了地上,模糊的視野裡,只看到人羣中兩位少年。一位面無表情,一位似仇恨又似解脫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