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傷病營帳裡，一個士兵的腿被敵人的武器砍斷，軍醫在爲他做傷口處理，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一點，疼的士兵慘叫，差點昏死過去。
軍營裡這麼多傷員，不可能每個人都抹上麻藥，因此這名士兵只能繼續忍受這非人的折磨。
陳飛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吐出來，然後慌亂的在傷兵營裡左右亂轉。
他在找胡地，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被分在陌刀營裡，剛纔陌刀營與吐蕃人大幹了一仗，胡地會不會...
“該死的！”陳飛咒罵了一句，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不再想東想西，繼續在傷兵營裡搜尋。
幸運的是，在傷兵營內找了半天，並沒有發現胡地的影子，這能說明一件事：他沒有收重傷！
至於是不是戰死了...陳飛很快搖頭拋掉了這個不吉利的想法，聽說陌刀隊就死了沒幾人，胡地應該不會那麼倒黴。恩，他相信不會那麼倒黴。
最後在陌刀營也印證了陳飛的想法，胡地啥事沒有，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陳飛面前。
“我是新兵，所以受到照顧，被安排在方陣的最裡面，一路上都沒遇到敵人，只是舞着陌刀。”胡地撓撓頭，樣子很憨厚。
陳飛長長鬆了一口氣，拍拍胡地的肩膀，“你就好好待在陣型的中間吧。”
“可是...殺不到敵人沒有軍功...啊！”
陳飛喘着粗氣，表情變得如同厲鬼一般。“軍功你**！給老子好好活下去，死了什麼軍功都是屁！”
沒管胡地咋樣，陳飛氣沖沖的出了陌刀營，走去中營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方向趕來的程處默。
程處默親自上陣殺敵了，走進陳飛的時候身上帶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聞得陳飛皺起了眉頭。
“處默兄受傷了？”陳飛指着程處默的手臂說道。
程處默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不在意的揮揮手：“被敵人砍了一刀，沒什麼大礙，老子可是賺回了六個人，夠本！”
“處默兄，上戰場可千萬要小心...”陳飛話還沒說話就被程處默打斷。
“行了行了，別和我嘮叨這些，我要去找大將軍們商討一下戰事，你呢？”
“我？”陳飛望了一眼大營，搖搖頭，沉聲道：“我也要找大將軍們談點事情。”
“那一起走吧。”
兩人來到大營的時候，裡面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將領四五十個，有的身上掛着傷，有的一身染血，顯然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
程咬金，劉蘭，執失思力，李績四人站在最前面，在他們面前掛着一張鬆州城的城牆防禦簡易示意圖，還有一張鬆州城附近的地形圖。
陳飛聽了一會兒，發現現在正在開類似於戰後總結的會議。
主要討論的，就是今日偷襲唐軍的兩隻吐蕃軍隊，若不是吐蕃人不識得陌刀隊的厲害倉促之下吃了大虧，以及前面的唐軍快速回撤，恐怕這一戰會異常的艱辛。
這一次唐軍慘勝，那麼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幸運女神每次都會兼顧唐軍嘛？
每個人的面色都很沉重，不僅僅是因爲戰事吃了一個大虧，更是面對鬆州這座城無計可施。
鬆州城兩面環山，前後比較平坦，適合擺陣進攻。然而要命的就是它臨山的兩邊。
因爲受到山林的阻擋，視線不好，哨兵很難在第一時間發現從左右城門出來的吐蕃士兵，今天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吃了一個大虧，差點導致唐軍大敗。
李績面色嚴肅，指着地圖說完了問題以後詢問諸位將領的意見，衆人沉默不做聲。
或許經歷了今天一仗，大家都意識到鬆州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絕沒有他們一開始所想的那麼輕鬆。
戰事商討無果，李績只好下達命令，今日暫且休兵，夜晚加強防守，明日繼續攻城。
等到諸位將領都散去以後，陳飛才走上前。
“大將軍，敵人有二十萬之衆，我們爲何還要攻城？這不是讓將士們白白送命嘛？”
面對陳飛的質疑，李績的面色也很不好看，撇了一眼陳飛，哼道：“小子，你以爲我願意讓將士送命？我告訴你，看到將士們受傷，看到將士們戰死，我比誰心裡都要難受！他們是因爲我的命令受傷，死去！你以爲老夫心裡就好受嘛？心在滴血知不知道！”
看到李績的樣子確實不好受，陳飛疑惑，“大將軍，那你...”
“爲什麼還要下令攻城是吧？”程咬金在一旁接過陳飛的話，沉重的嘆道：“小子，你把戰爭想的太簡單了，戰爭不是街頭混混打架，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勝利，都是靠人命填出來的。
作爲將領，我們也不想手下送死，可是不死人怎麼可能贏得勝利？或許明日攻城的時候會出現一絲轉機，若是把握的好，對那些死去的兄弟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可若是把握不好...或是沒有出現那一絲轉機呢？”陳飛語氣多了一絲顫抖。
程處默拍了拍陳飛的肩膀，沉着臉搖搖頭，示意陳飛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囁嚅了兩下嘴脣，看到面前幾人冷漠的表情，陳飛最後還是放棄了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或許這就是戰爭，沒有電視劇裡演的那麼戲劇性，也沒有電影裡恢弘的特效，所有的一切，都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彰顯戰爭的殘酷。
程咬金見到陳飛的心情不太好，安慰道：“小子，別想太多，現在你還嫩，多聽聽我們這些老將的勸告，沒有壞處。”.
“軍營現在能打造拋石車嘛？”陳飛突然問道。
“哈？”程咬金等人一愣，然後苦笑着搖頭：“恐怕有點困難，來的時候只想着保住鬆州城，又是急行軍，所以打造拋石車的材料都沒有帶上。”
“若是想附近的城市徵調材料呢？最快幾日可以架起拋石車？”
幾位將領相視一眼，不明白陳飛想要做什麼。拋石車確實是攻城的利器，可這是需要數量堆起來的，一兩架拋石車有個屁用。還有個最重要的前提，就是要確保拋石車所在地的安全！
若是敵人出城把拋石車破壞個一乾二淨還不是什麼都白搭？
今日的戰爭已經證實了一點：吐蕃人比唐軍多出好幾倍，他們有足夠的兵力來做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唐軍...貌似只能被動的抵抗，攻守順序似乎反了過來。
但是唯一的好處就是吐蕃人似乎知道唐軍的厲害，沒有派出大規模部隊向唐軍發動進攻。他們也怕傷亡！
因此，現在陳飛等人還能這麼淡定的在營長內商討事宜。
“恐怕不行！”李績直接否定了陳飛打造拋石車的提案，將其中的利弊細細說與陳飛聽。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最大的劣勢是人數？”
“是。”李績點點頭，若是唐軍與吐蕃人一樣多...呵呵。他吐蕃人估計今天全部排隊上西天領盒飯。
陳飛緊皺眉頭，“以寡敵衆...以寡敵衆...”他在心裡不斷念叨，又擡頭看了一眼鬆州地圖，似乎有靈光閃過，但又抓不到重點，最後只得無奈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