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動作快一點，把受傷的士兵優先擡出來，裝備什麼的待會再撿！敵人的後援部隊可能馬上就要來了！都TN的給我動作快一點！”
陳飛面色發綠，站在戰場旁，努力適應這裡的血腥味，捏着鼻子向軍士們下達命令。
戰場上的場景遠比陳飛想象的要慘烈，即便唐軍在交戰中佔了極大的優勢，但還是有許多士兵因此死亡，或者重傷。
最慘的是陳飛看到有幾個士兵幾乎被敵人砍成肉醬，血肉模糊，幾乎分不住器官的摸樣。他僅僅是瞧了一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翻滾的胃，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來。
一具具唐軍的屍體從戰場上擡下來，夥長們忙着上前辨認屍體，並且登記，受了重傷的軍士被擡到傷兵營接受隨軍大夫的治療。
至於那些吐蕃人士兵的屍體，則是直接就地掩埋，心裡有怨氣的唐軍士兵還會再他們身上多留幾個孔，爲自己死去的袍澤泄恨。
哀傷，麻木，血腥，死亡交替在這片上空的硝煙中瀰漫。
陳飛實在是受不了這副慘烈的景象，吐得虛脫，但還是咬牙堅持在場上指揮秩序。這是一種折磨，也是一種鍛鍊！既然選擇這條路，就要堅定的走下去！
戰場打掃的差不多的時候，最初步的傷亡統計也出來了。
這一戰，唐軍步騎五萬對戰吐蕃三萬先鋒，唐軍死亡一千三百二十九人，重傷三千一百三十二人，輕傷不計其數。
吐蕃死亡一萬零八十七人，俘虜兩萬餘。
兩軍死亡比例差不多一比十，算得上是大勝，但其中有許多僥倖的原因在。
首先，唐軍的五萬部隊是真正的精銳部隊，將領是當朝幾位名將大佬，又是以多擊少，吐蕃這三萬人只不過是雜牌軍，其中大部分死亡的吐蕃士兵是在撤逃的時候被殺的。
因此雖然唐軍大勝，士氣高昂，可陳飛並不看好接下來的鬆州收復。
攻城，與野外遭遇戰可完全是兩個概念！
陳飛苦着臉，在大營賬內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大營中間則聚集了許多將領，其中很多將領身上還帶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盔甲染紅了一大片，卻一點都不在乎身上怎樣，而是激動的在李績面前邀功。
尤其以某個姓程的最爲撒潑打滾。
“他孃的，老子率部砍殺了數千敵軍，這次首功必然是老子的！誰他孃的也別想和老子搶功！”
程處默也湊上前，興奮的舔了舔嘴脣，“爹！還有我，最後是我率領騎兵上前截住吐蕃人的撤退的！”
“對！還有處默！”程咬金蒲扇大的巴掌重重拍了拍程處默的肩膀，笑着誇讚道：“臭小子真給你老子長臉！好樣的！接下來繼續努力！”
程處默神情激昂：“是！爹，保證不給你丟臉！”
一個將領不服氣，開口道：“喂！上陣殺敵不止是你們父子倆的功勞，我們...”
“咋了？你們不服氣啊？不服氣也沒事，老子自己寫戰報送閱陛下去！”作爲左領軍大將軍，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統帥李績，因此程咬金有寫戰報邀功的權利。
反正這老傢伙打算不要臉到底了，該是他的功勞一個都不能少，不是他的...也不是不可以有！
“哎！”陳飛捂着臉坐在角落裡，對這個醜陋的現實社會感到絕望。
良久，諸位將領都散去以後，程處默纔來到陳飛身邊，一臉興奮的將陳飛從地上拎起來。“阿飛，你怎麼了？怎麼坐在這裡？”
“沒啥，就是有點反胃難受。”
“哈哈，你就是缺煉！”程處默拍拍陳飛的肩膀，扭着屁股走了。
陳飛......我就不信你第一次上戰場一點事情都沒有！
戰爭過後，軍隊並沒有空閒下來，二萬俘虜不是一個小數目，該怎麼處理這些俘虜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打仗的時候肯定不可能帶着這麼多俘虜，不然他們背後給你一刀子就好玩了。
但怎麼運送這些俘虜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軍隊暫時抽不出那麼多的人手，所以幾個將軍犯起了難，大抵是他們也沒想到第一場戰事能全滅吐蕃軍隊吧。
最後，幾個將領討論過後決定將這些俘虜分批押送到就近的幾個城市，並且請示李世民，由他決定最後該怎麼處理這些俘虜，至於軍隊，則是原地駐紮一夜調正，第二天再往鬆州前行。
夜幕降臨的時候，胡地那百人小隊回到軍營，一回來胡地就眼淚巴巴的纏着陳飛，表情很委屈，模樣和受傷。
“阿飛，都怪你！這下好了，害得我錯過了一場戰爭。”
陳飛想起剛纔戰爭的慘烈，就氣的跳起來給了胡地一腳：“錯你個大頭！老子不參加戰爭是爲了你好，要不你先去傷兵營轉一圈，或者陣亡的屍體那裡看看在說話！”
胡地果然乖乖的去傷兵營轉了一圈，回來以後沉着一張臉，心事忡忡，沒有一開始的活蹦亂跳。
“怎麼樣？知道戰爭的殘酷了？”
胡地沉默的點點頭，最後小聲說道：“我看到同村的人嘞，他...他的左手被敵人砍掉了，留了好多血，恐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陳飛聽了沉默，長長嘆了一口氣。“戰爭，永遠都是最殘酷的！”
“不過...我還是想上戰場！”胡地擡起頭，目光堅定，正視陳飛。
“爲何？”
“因爲我需要這份功勞！我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一名少年單手舉天，豪氣沖天。
陳飛聽了非常感動，然後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腳。“尼瑪的別在老子面前裝逼，等你能一打十了再和我說這句話，現在給老子滾得越遠越好！”
胡地捂着屁股慘叫了一聲，然後...痛快的滾遠了。
胡地滾遠了以後，陳飛在營地走了一圈，去傷兵營慰問了一下傷員，結束忙碌以後打算回到自己的營賬休息...
“咦？李大將軍？這麼晚了還不睡嘛？”陳飛發現李績一個人站在樹蔭底下四十五度仰望星空，神色寂寞的一塌糊塗，暗道他是不是因爲今天的大勝所以激動的睡不着覺了。
誰知道李績並沒有興奮的仰頭大笑幾聲，而是發出了一聲愁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