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節省馬力,使戰馬在接戰的時候仍然保持足夠的體力,雲昭帶領着五百騎兵每奔跑一個時辰,便會停下來休息半個時辰,讓馬兒恢復足夠的體力之後,再上馬出發,雲昭算計着趕到郭爾郭斯部的時間,他要在夜幕剛剛降臨的那一瞬間發起對郭爾郭斯脫的襲擊。按這個速度下去,他們剛剛會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趕到。
“雲昭,敵人的哨騎!”一個眼尖的騎兵突地站了起來,指着遠處大聲叫道。
雲昭騰地站了起來,果然,在離他們數裡遠的地方,一匹戰馬馱着一名騎士正在看向他們這邊。“黑子!”雲昭大聲叫道。正在啃食青草的烏雲踏雪聽到雲昭的喊聲,立即撒開蹄子奔了過來,雲昭一躍上馬,向遠處疾奔而去,他不能讓這名哨騎活着回去,否則奇襲便將變成明着進攻了。
遠處的哨騎似乎覺得雙方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雲昭不可能追上他,他甚至還好整以遐地指指點點似乎清點了一下人數,這才撥馬向回奔去。
“追上他,黑子!”雲昭大叫道。
烏雲踏雪迅速提速,四蹄如果用肉眼來看,似乎都沒有落下地來,每一次觸地,都是向前躍出丈餘遠,遠處的騎兵看到雲昭追來的如此迅速,不由大駭,猛鞭戰馬,向前奔逃。
雲昭緊緊地貼在馬身上,儘量地減輕阻力,使馬兒能夠跑得更快,烏雲踏雪猶如閃電一般向前奔行,長長的鬃毛高高飛舞,雲昭只聽得耳邊的風聲尖嘯着。
近了,近了。雲昭摘下破軍,另一隻手從箭筒裡抽出一支羽箭。
五百步,三百步,兩百步,雲昭從馬上擡起身子,擡箭上弦,向前瞄準。
前面的敵騎哨探根本就不敢回頭,只是一味打馬飛奔,後面追來的對手速度太過於駭人聽聞了,一旦回頭,便會減緩馬速。
身後傳來利箭破空的聲音,他剛想作出躲避的動作,背心已是一痛,一股巨力衝擊過來,將他打得猛地伏下去,低頭看去,胸前,一個鮮紅的箭頭穿透了出來,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身子一歪,從馬上掉了下來。
胯下的戰馬又向前衝出了近百米,似乎才意識到主人已經掉下馬去,掉頭想奔回來,卻看到一匹神駿之極的大黑馬正停在主人的身邊,馬上的騎士躍下馬來,正在檢視着躺在地上的主人,它悛巡着停在了一邊。
雲昭蹲下身子,看着倒在地上的這名敵人哨騎,總覺得有那裡不對。
身後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鷹嘴巖的部衆追了上來,看到雲昭蹲在那裡,一人叫道:“雲昭,好快的馬速,好準的箭法。厲害!”
雲昭招招手,“你來瞧瞧,這哨騎我覺得有些不對啊,不像是郭爾郭斯部的兵。”
那人躍下馬來,走到近前,看了一眼對方的裝速,咦了一聲,蹲下身子,在那人身上翻撿了一翻,卻是找到一塊木牌牌,舉起木牌牌一看,上面寫着編號,再就是一行曲裡拐彎的蒙人文字。
“大帳兵!”這名馬匪驚訝地道:“這裡怎麼還會有大帳兵的哨騎,他們不是都衝着我們的老窩去了嗎?”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是有些迷惑不解。
“不管他了,先去打郭爾郭斯。”雲昭翻身上馬,“走!”
但是隨着他們愈來愈靠近郭爾郭斯部,碰到的哨騎也是越來越多,雲昭已經誅殺了近十名哨騎,無一例外,都是大帳兵,這讓鷹嘴巖的五百騎兵包括雲昭在內心都提了起來,這麼多的大帳兵出現,是不是意味着在郭爾郭斯部彙集了更多的大帳兵,可是,這些大帳兵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先前也沒有得到任何有關這方面的消息啊?
“雲昭,怎麼辦?還去不去?”一名馬匪問道。
雲昭遲疑半晌,終於還是道:“去,如果我們不去的話,那麼老當家的這一仗必敗無疑。”
“可是如果在郭爾郭斯部那裡有大量的大帳兵怎麼辦,我們不是自投羅網麼?”
“小心一些,見勢不妙,我們就跑。”雲昭想了想,“如果郭爾郭斯部那裡真有大股的大帳兵,那也絕不會針對我們的,他們必定另有圖謀,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跑掉的。”
“另有圖謀,他們想幹什麼?”
雲昭心頭一震,與那名馬匪對望了一眼,都是大叫起來,“盧城!”
雲昭咬着牙,“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更得走一趟了,倘若郭爾郭斯部那裡當真彙集了大量的大帳兵,那麼,他們的目標肯定是盧城,蒙人要毀約,他們要與大越開戰。”
“恐怕這時的盧城還矇在鼓裡。”一名馬匪道。
“我們走,去探一探,現在還不能下結論,也許是我們多疑了,這些大帳兵只是湊巧出現在這裡呢!”雲昭道。
但是情況卻似乎愈來愈不妙,當雲昭等人再一次碰上對方的哨探時,已不是單個的哨騎了,而是五人一組的小隊。
沒有任何選擇,雲昭猛摧戰馬,向前狂追,這裡距離郭爾郭斯部只有五十餘里了。
“雲昭,留一個活口!”一名馬匪在身後大叫道,對於雲昭以一對五,能不能拿下對手,他毫無疑問,雲昭的馬太快,他們想幫忙也幫不上,等他們追上去的時候,雲昭肯定已經結束了戰鬥。
與先前的那些哨騎一樣,這些大帳兵似乎都沒有意識到雲昭的馬速快到這一地步,等他們發現不妙是,雲昭已經追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內。
破軍一聲鳴響,落在最後的大帳兵雖然竭力想做出閃躲的動作,但來箭勢如閃電,雖然避開了要害,但仍是命中肩頭,從高速奔騰的馬上重重地摔了下來,只扭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很顯然,這一股哨騎是相當有戰術素養的,不等雲昭再射第二箭,前面四騎猛地散開,兩騎繞了一個弧圈,向着雲昭反殺回來,剛剛轉過彎來,兩支利箭已是如飛而至。
一個蹬裡藏身,雲昭避開羽箭,挺身坐回馬上,兩名哨騎已是近在眼前,大喝一聲,雲昭刀鞘之中的易水寒嗆啷一聲被拔了也來,寒光一閃,對手刀斷,頭斷,摔下馬來。
一刀劈倒右側敵人,左側的對手馬刀已帶着嘯聲砍了下來,雲昭左手中的破軍揚了起來,弓柄在對手的刀側一點,將刀鋒擊偏,擦着雲昭的身子劈了一個空,破軍一罷,弓弦已是套上了對手的脖子,烏雲踏雪絲毫沒有減速,依然向前狂奔,鋒利的弓弦勒住對手脖子,在強勁的馬速之下,唰地一下,已是將對手的脖子齊斬斬地切了下來,弓弦之上鮮血淋漓,這兩名返身攻回來的騎兵沒有替同伴爭取到一點點的時間。
三名同伴瞬息之間便殞命,讓前面的兩人魂飛魄散,只是一味打馬奔逃,雲昭挽弓上箭,嗖嗖兩聲,兩箭飛出,一箭正中前方一人後背,將他射下馬來,另一支卻是射中了另一名哨騎的戰馬,那馬長嘶一聲,猛地跳了起來,將背上的騎士掀下馬來,那馬卻是狂奔而去,但也只奔出數百步,便倒在了地上。
跌下地來的騎兵明顯是傷了腳,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向前奔了兩步,便停了下來,拔出馬刀,兩手緊握,看着奔來的雲昭,嗥叫一聲,一刀便向烏雲踏雪捅去。
易水寒只是一揮,對手的馬刀便斷成了兩截,刀在手中一個旋轉,刀背在那人頭上一嗑,那人呀的一聲,翻身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半個時辰之後,雲昭走到馬匪之中,“招了沒有?”
一名馬匪站了起來,手中的小刀鮮血淋漓,而被捆着的那名蒙人已是不成模樣,“嘴巴硬得很,什麼也沒有問出來。”
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那個大帳兵,雖然心中極度仇恨這些蒙人,但云昭倒也佩服這種硬骨頭,“算了,我們小心一點摸上去,這個人,給他一個痛快吧!”說完轉身便走,身後傳來小刀入肉的卟的一聲響,雲昭腳步一頓,旋即加快,
“給馬包上蹄子,嘞上嚼子,一點聲音也不要發出來。”雲昭喝道。
片刻之後,按照雲昭的吩咐做好了準備的馬匪們跟着雲昭向前奔去,一路之上,有了這幾次的耽擱,現在卻已是擦黑了。
郭爾郭斯部,一頂大帳之中,燈火通明,雅爾丹高據上座,在她的下首,卻是坐了一溜排的蒙族將官。
“巴魯圖叔叔,阿斯蘭叔叔,這一次要辛苦二位了。”雅爾丹笑着向兩人微微欠身道。
兩個鬚髮花白的老將以胸撫胸,向雅爾丹行了一禮,大笑道:“公主殿下籌謀得如此精巧,老頭子們只需做最簡單的衝殺即可,何來辛苦可言,倒是這一次,費了公主殿下不少心血啊!”
雅爾丹微笑道:“司馬瑞受我們脅迫,帶着他的主力出城去給沈風下套,卻想不到我們在這裡已經集結了數萬大軍,在他與沈風惡戰的時候,我們的大軍可就要兵臨盧城了,拿下盧城,就要大越邊境之上開了一個口子,而且還是最爲至關重要的一個口子。”
阿斯蘭哈哈大笑:“從盧城到潭州,一路之上並無險山惡水,大關要塞,大越拿什麼來抵擋我們無敵的騎兵,公主殿下神機妙算,這一下我們可要兵不血刃就能拿下一大塊地盤了。”
雅爾丹微笑點頭,“這一次卻是一箭雙鵰,即要了沈風的命,滅了鷹嘴巖的這股頑匪,使我們大舉進軍之後再無後顧之憂,否則留了這股馬匪在身後,可是頭痛得緊,再者是輕易地拿下盧城,我們蒙人缺乏攻城器械,攻城經驗不足,真要硬打,不知要死多少好兒郎的性命,能以最小的代價拿下來,便是多耗些心血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