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節省時間和不必要的麻煩,郭鋒採取了最直截了當的辦法。在避過了李鑑羽林軍的前鋒之後,他率人直奔李鑑駐紮在衛州下轄長豐縣的中軍大營。
郭鋒換上了嶄新的大越四品宣威將軍的服飾,帶來的職方司人員也都統一換裝,然後一行人大搖大擺地直奔對方轅門。
薛臨風出身將門世家,其兄長便是在通州飲下毒酒斃命的薛承義,在薛承義死後,爲了安撫薛家,也是感念薛承義寧可死也不降賊的忠義,李鑑晉升薛臨風爲羽林軍中郎將,在羽林軍中,算是一位實權人物,居於羽林軍統領雲麾將軍李政以及副統領李德之後,是羽林軍中的三號人物。而李政和李德都是李氏皇族,算上輩份,他們兩人還應當是李鑑的族叔。. .
兄長的死,使薛臨風對於李逍以及他的麾下痛恨入骨,這一次羽林軍出京,薛臨風是大力支持者,他相信,作爲大越軍隊最爲核心的力量,十萬羽林軍以及一萬陌刀隊足以粉碎任何妄想抵抗的敵人。他想報仇。
仇恨使薛臨風異常亢奮,也異常勤勉,副統領李德率領二萬羽林軍前鋒已經出發,他在中軍今天當值,雖然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北風凜冽,寒氣逼人,但他仍然一絲不苟地巡查着各營房,這樣的天氣,士兵們都不太願意出營房,作爲將領,他必須以身作則,以身垂範方能激勵士氣。. .
出了上京,一路行來,薛臨風的心卻一天比一天沉重了。在上京。威風八面的羽林軍給了他足夠的信心。但出得京來,寒冷的天氣以及艱難的行軍,羽林軍的士氣在一天比一天低落,薛臨風這時候方有些明白,這些軍隊長年居於上京,待遇優厚,已是養得有些嬌惰了,些許的困難便讓他們抱怨不已。
他們還能打仗嗎?這個疑問在他心中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但在李鑑面前。卻是絲毫不敢露出這方面的意思,陛下的正在興頭上呢,這個時候給他潑冷水,只怕馬上就會龍顏大怒。
“薛將軍!”一名校尉從遠處策馬而來,飛快地進了營門。“薛將軍,我正準備去找您了,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您,太好了!”校尉翻身下馬,衝着薛臨風行了一個軍禮、
“鮑威,今天不是派你出去巡邏了嗎?這纔多大會兒功夫。你就回來了!”看到對方,薛臨風沉下臉來。以爲對方是懼冷而又找藉口跑了回來。
“薛將軍,你的命令那個敢違抗?”鮑威陪着笑臉,“實是遇到了一些特殊情況,我敢緊回來向您稟報!”
“能有什麼特殊情況?”薛臨風不滿地道:“如果是軍情,李副統領二萬大軍在前,豈有不回報之理?我看你是屁股癢癢了吧?”
“可不敢!”鮑威笑道:“薛將軍,我出去巡邏,意外地遇到了一行人,您可猜猜,對方是誰?”
見對方還有心情與自己打啞謎,薛臨風大怒:“有屁快放,難不成你還遇上了神仙不成?”
“將軍,這可真與神仙差不多了,他們是徵北軍的人,而且來人級別不低,宣威將軍!”鮑威神秘地低聲道。
“你說什麼?”薛臨風頓時睜大了眼睛,好似見了鬼一般地盯着鮑威,“徵北軍?鮑威,你還沒睡醒說胡話吧?徵北軍遠在千里之外的北地,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將軍,鮑威再大膽子敢拿這個亂說,當真是徵北軍,印信,服飾,文書,一應俱全,當真是徵北軍來使。”
“徵北軍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雲昭想要幹什麼?”薛臨風喃喃自語道、
“將軍,徵北軍亦是朝廷軍隊,陛下御駕親征,雲都督派使來恭賀陛下,那也是應該的,我只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麼過來的!”鮑威眨巴着眼睛。
“你懂個屁!”薛臨風罵道,像鮑威這個級別的將領,很多事情根本無法接觸到,在這些年輕人眼中,雲昭不僅是一個傳奇,是年輕人的楷模,更是一個民族英雄,但他可知道,現在的雲昭,實實在在就是一方割據勢力,一個軍閥頭子,要說他對中央朝廷有什麼敬畏之心,對現在的陛下有忠貞之心,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確認他們是徵北軍來使,而不是什麼刺客之流的?”薛臨風再一次問道。
“薛將軍!”鮑威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我反覆檢查確認了,這一點我鮑威還是很自信的,他們的的確確便是徵北軍的人。”
“那他們說了什麼沒有?比方說來的目的!還有,爲首的那個宣威將軍是誰?”薛臨風問道。
“爲首的叫郭鋒。他們只說有緊急軍情要稟報陛下,要求直接晉見陛下,而且還要我們不得張揚,最好是秘密替他們引見!”鮑威道。
郭鋒!薛臨風心裡一跳,徵北軍的高級將領,中央朝廷對他們並不是沒有了解,雲昭麾下大將,孟姚,蘇定方,胡澤華,姚長坤,霍長霆,全益鳳,王強,石敢當,包括已經戰歿的李富貴等人,一個個都是聲名顯赫,他亦是耳熟能詳,但郭鋒此人,在徵北軍中卻是最爲神秘,並不統兵打仗,在徵北軍中卻是位高權重,是雲昭的情報頭子,此人親身到此,莫非當真出了什麼大事?
“鮑威,你將他們帶到大營,記住,不要讓其它人知曉,先帶到我的帳中,讓他們換了衣服,我去稟報陛下。由陛下決斷吧!”薛臨風有些拿不定主意,決定還是穩妥起見,由皇帝陛下自己拿主意。
“是,將軍!”
兩人在轅門口分手,薛臨風自去求見李鑑。
“薛將軍,陛下讓你進去!”李鑑身前的大太監苟不理掀簾而出,笑對薛臨風道。
“多謝苟公公!”薛臨風衝苟不理點點頭,大步走進了大帳。帳中,李鑑正與李政以及衛州知州駱超談笑風生,心情看起來是極好的。
“臨風來了,坐。”李鑑衝薛臨風擺擺手,道:“如此寒冷天氣,臨風你每日堅持巡營,鼓勵士卒,我雖不出大帳,卻也是知道的,辛苦了!”
“不敢當陛下誇讚,這是末將應盡的本份!”薛臨風彎腰道。
“坐,坐!苟不理,給薛將軍端杯熱茶來,看薛將軍的頭盔上,都還結着冰渣子呢!”李鑑笑着道,“喝口熱茶,暖暖腸胃!”
“多謝陛下!”薛臨風趕緊站起來再次謝恩。
“老薛,這個時候你不是還應當在巡營麼?怎麼突然來求見陛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李政作爲李氏皇族,執掌羽林軍已經超過二十年,雖然年過六十,但仍是聲如洪鐘,精神頭兒極旺,當年李鑑政變成功,他的支持便是李鑑最大的助力。
薛臨風看着滿帳的文武大臣,目光閃爍,“沒什麼,沒什麼,末將這是巡營完了,便來拜見陛下,討口熱茶喝!”
薛臨風是個武將,不太擅於撒謊,看着他閃爍的眼神,發紅的臉膛,帳內的這些人那個不是久經滄海的油條,自是明白薛臨風肯定有什麼事情不肯當着他們的面說,再看看李鑑靠在椅背上,微笑不語,於是都很自覺地站了起來,紛紛找出各種藉口向李鑑告辭。
李鑑亦是微笑着一一應允,帳內這些人都是位高權重,薛臨風猶自不肯當着他們的面說事兒,那這事兒就小不了。
看着衆人一一出帳,出帳之間看着薛臨風的眼光可就不善了,這是明顯地不信任他們啊!薛臨風低垂着頭,亦不看他們。
“王叔,您留步,朕還有事要請教呢!”聽到李鑑的聲音,薛臨風這才擡起頭來,帳內已經走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李政亦在拱手告辭,李鑑卻是在挽留,這當然是要顯示他對李政的與衆不同,絕對信任。
李政點點頭,退到一邊坐下。
“陛下!”薛臨風站了起來,走到李鑑大案之前。
“臨風,你這是要幹什麼?”李鑑笑道:“這一下,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喲!”
“末將不怕得罪人!”薛臨風乾巴巴地道。
“算了算了,看你你兄長的份上,有什麼事朕總是會替你擔着的,說吧,什麼事,還得避開衆人說啊,要知道,剛剛這帳中之人,可都是朕的股肱,你不會讓王叔也避讓吧?”李鑑笑罵道。
“不敢,不敢,統領大人自然是信得過的。”薛臨風趕緊向李政拱手道。
李政微微一笑,卻不言語。
“說吧!”
“陛下,徵北軍雲昭麾下宣威將軍郭鋒突然到了我們大營之外,末將派出去的巡邏士兵碰上了他們,現在他們已在末將的大帳之中,那郭鋒要求晉見陛下,說有緊急軍情稟告!”
“雲昭?徵北軍?緊急軍情?”李鑑和李政都是一呆。
“是!”
“你確認那真是徵北軍的郭鋒!”
“確認!”
李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頭深深皺起:“雲昭想鬧那樣?”
“陛下,不管他是要鬧那樣,見了自然知道!”李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