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的一聲,思瀚的厚背砍刀缺了一個大口,易水寒鋒利之極,如果換作是刀身較窄的馬刀,早就被易水刀一刀兩斷了。兩馬交錯而過,雲昭人伏在烏雲踏雪身上,易水寒順勢一拖,鋒利的刀刃將一名撲面而來的蒙騎皮甲破開,頓時肚破腸流,人卻一時不得死,拖着長長的腸子慘叫着跌下馬來。
思瀚猛勒馬匹,將戰馬圈了回來,此時,雲昭身後的親兵距他還有數十米的距離,足以讓思瀚再發起一次攻擊。猛拍戰馬,他銜尾急追。
烏雲踏雪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暢快淋漓的踏上戰場了,隨着雲昭的地位越來越高,他親上一線衝鋒的機會越來越少,這讓好鬥的烏雲踏雪極其寂寞,今天再一次踏上激烈的戰場,它極其興奮,雲昭在馬上攻擊對手,它卻是張開大嘴,不停地撕咬着對方胯下的戰馬。
烏雲踏雪與雲昭之間的配合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的默契程度,那怕是在激烈的廝殺過程之中,雲昭一個輕微的動作,也能馬上得到烏雲踏雪的迴應。
烏雲踏雪短矩離加速的能力極其出色,不需要作助跑,便能從靜止陡然將速度提到極快,這種急停極起的能力讓其它戰馬相形見拙,也爲雲昭贏得了最佳的機會,往往對手還沒有反應過來,雲昭已經到了跟前,或者你舉起的馬刀正在劈下,你的目標卻已經竄到了遠處。
在混亂的激鬥之下。黑色的閃電猶如一個幽靈,在窄小的縫隙之中穿插來去,所過之處,一片血雨腥風。
思瀚終是沒有追上雲昭,只能看着在騎兵潮中時隱時現的黑色幽靈伴隨着血花乍現,望洋興嘆,身後的喊殺之聲愈來愈烈,他只能策轉馬頭。迎向了身後的安慶聯軍。
蔣旭興奮得嗷嗷直叫,雲昭終於爲他找了一匹能夠承載他體重的高頭大馬,第一次騎馬參戰,讓他興奮莫名,他的騎術很糟糕,搖搖晃晃,讓人隨時擔心他會摔下來。但他卻奇蹟般的左歪右倒,始終屹立在馬上。凡是想上去撿便宜的蒙騎基本上就只有一個下場。被劈成兩半,這個恐怖的傢伙似乎有將人劈成兩半的嗜號,巨大的陌刀揮舞,豎着劈兩半,橫着削兩半,死在他手下的人無不極慘,渾身上下。早就被鮮血淋透,黑臉變成了紅臉。只餘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讓人看了無不悸然。
騎兵作戰都是想法設法的節省自己的體力。蔣旭卻是毫不吝惜,他恐怖的體力足以支撐他像這樣幹。
也許是蔣旭的樣子太過於恐怖,打了一段時間之後,不僅蒙軍紛紛走避,連他自己的戰友,雲昭的親兵也都紛紛下意識地與他保持着一段距離,這個瘋子要是殺昏了頭,一刀照着自己劈下來,可是誰也沒有把握能接住。
巨大的戰場之上,安慶邊軍如同一把羊叉,狠狠地戳向形成一個半圓圍上來的敵軍。現在就看是安慶邊軍的羊叉更鋒利,還是司馬直與蒙元聯軍的半包圍更厚實。
思瀚沒有留力,他完全沒有想着讓司馬直先與雲昭拼一場,然後自己再來撿便宜的想法,憑他與雲昭多年的交道,他明白,如果自己這樣做的話,今天便又是一場大潰。他不看好司馬直的騎兵的作戰能力,也許他們的技戰術和單兵能力都不差,但在殘酷的戰場之上,有時候意志力更爲重要。雲昭的安慶邊軍一直活躍在戰場之上,麾下騎兵一茬茬的傷亡,但能留下來的都是精銳,所以,安慶聯軍越打越強,而司馬直的騎兵能力還一直停留在訓練場上,並沒有經過戰爭的考驗,前期蒙軍入潭州的時候,他們不戰而去,根本就沒有打過什麼像樣的苦戰。
基於這個思路,他親率着自己的三千部屬勇敢地迎上了雲昭的中路,這一路必然是安慶邊軍之中最強的,即便無法擊敗對手,但也要纏住對手,等待司馬直能在兩翼獲得成功,也許,這是今天獲勝的唯一機會。
不得不說,思瀚的判斷極其準確,他的三千蒙騎死死地纏住了雲昭的中軍,雙方絞殺在中央戰場之上,鐵蹄隆隆,殺聲震天,一時之間,雙方誰也奈何不得誰,如果一直這樣發展下去,對兵力上處於劣勢的安慶邊軍當然是不利的。
雲昭返身又殺了回來,烏雲踏雪所過之處,殘肢橫飛,蒙騎紛紛倒地,竟是無人能夠攔阻與他。
“蔣旭,跟着我!”看着左衝右突的蔣旭,雲昭一聲大喝。
“是,將軍,我來了!”蔣旭擡頭看見雲昭,興奮的大叫,一個疏忽,胯下的戰馬頓時捱了一刀,慘嘶着倒地,蔣旭一跳下馬,怒吼着將砍死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大馬的一名蒙兵劈成兩半,猶不解氣,一伸手抓住掉下馬來的死屍,單手掄起來當作武器,橫掃直劈,霎時之間,又將幾騎打下馬來。
“夠了,蔣旭,跟着我!”雲昭將易水寒含在嘴中,拉開破軍,弓弦連響,將遠處幾個瞄準蔣旭的箭手一一射倒。
蔣旭拖着陌刀,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戰馬,奔到了雲昭的跟前,一人騎在馬上,一人步戰,兩人合力,往回殺去,將幾十名被隔斷的騎兵救了出來。
“走!”領着這幾十名騎兵,雲昭又殺向另一個戰團。宛如滾雪球一般,跟在雲昭馬後的騎兵越來越多。
司馬直起始很淡定,特別是看到思瀚親率蒙騎生生地堵住了明顯是主力的雲昭所部之後,更是喜形於色,這些蒙人還真是耿直啊,居然替自己扛住了對手最兇猛的進攻,這樣,自己可以好整以遐地收拾兩個側翼了。
但漸漸的,他的臉色有些變了,左右兩翼竟然擋不住對手的衝擊。
“鑿穿!”燕小乙揮刀大呼。
“鑿穿!”郝仁舞着長槍咆哮。
兩個三角錐如同燒得火紅的鐵條,帶着哧哧的響聲,直捅進了一團雪白的豆腐之中,勢若破竹。
司馬直的部隊的確如思瀚所估計的那樣,能力不差,意志太弱,他們與兇悍的對手纏鬥片主刻,便有些吃不住勁了,兵力上佔着上風,但卻對手勢如瘋虎般的撕咬之下,不少士兵心生怯意,這種肚怯立刻便體現在了戰力之上。燕小乙與郝仁勢若破竹一般地直殺到了隊手的中腹。
回頭看着纏鬥成一團的中部戰場,燕小乙明白了雲昭的心思,老大親自出馬,只是爲了吸引住敵人中最強的蒙人騎兵,而將獲勝的希望寄託在兩翼之上,自己與赫仁這邊擊垮了敵手,中間的蒙騎自然便要逃跑。否則,兩翼圈回,他們便死無葬身之地。
司馬直很是惱怒,自己精心訓練的騎兵,一直以爲除蒙騎之外無敵手的精銳竟然被敵人衝得有崩潰的跡象,眼見着戰場漸漸向己方靠近,這是自己的部下抵擋不住對手的衝擊,在慢慢後退,司馬直狠狠地兩掌砸在一起,瞄了一眼中部,那裡既然無憂,他便大膽地將手頭的兵力全部投入到了兩翼,而自己,只率了百餘親兵居中指揮,憑着旗號指揮中部下作戰。
“要是讓敵人鑿穿了你們的陣形,你們便都自己砍了自己的腦袋,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了!”司馬直向着他的部將咆哮道。
司馬直將手裡的兩千預備隊全部壓上去,便是想豪堵一把,只要將對手困住,使他們無法殺出來,那麼雙方絞殺在一起,有着兩倍於對手兵力的自己便肯定能勝出。
此時,他已經不報希望能一戰潰敵,也不可惜麾下部屬的生命了,只要能獲勝,這些騎兵死光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兵總是能招到,現在投靠了蒙人,騎兵可以很容易重新組建起來。
司馬直孤獨一擲,燕小乙與郝仁立刻感受到了壓力。在主將的嚴令之下,對手的騎兵重振旗鼓,一波一波的衝了上來,殺散一羣,下一羣又衝了上來,陣形雖然還在向對方移動,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燕小乙心急如焚,雲昭在中路的騎兵的確是安慶邊軍騎兵之中最強的,但再強也是人數有限,對上中路的蒙軍,短時間內可以相持,時間一長,必然落於下風,而兩翼無法突破的話,這一戰可就麻煩了。
他看到了這個問題,雲昭也看到了。兩翼陷入了困境,很有可能無法鑿穿敵人的陣形,瞄了一下中部的情形,自己的親兵與對手絞殺在一起,雖然自己已經解救了一批被切散的部下,但更多的人此時還是陷入了各自爲戰。
這樣下去不行!雲昭深知這一戰他輸不起,他輸了,菊花嶺那邊必然也會失敗,他們現在還在支持,完全基於一種信念,基於對自己的信任,他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趕到戰場。
他擡眼看向戰場的前方,對方飄揚的主帥度下,司馬直孤單的身影顯得那樣明顯。
殺了他,一切便可逆轉!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雲昭的心頭。
“蔣旭,跟我上!”他大喝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