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大廳內只剩下李逍一人,天氣已經轉暖,但李逍仍然覺得有些陰冷,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不由想起此時遠在上京的親人,賢惠的心湄,清冷的念雲,熱情的春紅,還有已經會背烈女傳的女兒,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他重新坐直身子,兩手用力在臉郟上拍了拍,讓自己的精神更加振奮一些,自己必須要努力,要儘快地打贏這一仗,這樣,自己才能很快回到京城,挾擊敗蒙人之勢,一舉擊敗大哥,奪得儲位,只有這樣,自己才能保證自己所喜歡的人,在她們剩下的餘生之中,快快樂樂地做他們想做的事,過她們想過的生活,而自己,亦才能一展胸中抱負,讓大越這隻已經生病的雄獅再一次地強大起來。
“李逍,伱沒有退路,伱不能懈怠。”他在心裡大聲地對自己說。
伸手從面前堆集的卷宗之中抽出一份,仔細地看了一遍,提起筆來,認真地批覆着自己的意見。自己總督邊城,軍政兩方面的事情都要一把抓起來,軍事上自己所知有限,只能任由馮從義與從良兩人來主持,但光是籌備後勤之事,已讓李逍忙得腳不沾地。
至於政務,目前自己能夠上手管理的居然只有泰州一地,盧寧現在與泰州的交接被切斷,無法面面俱到,而益州,李逍的眉毛皺了起來,到邊城雖然不久,但敏銳的政治嗅覺依然讓他察覺到了不對。益州儼然水潑不進。針插不透,自己的命令過去,很少有痛快執行的。
劍關至今沒有主動向蒙軍發起過一次攻擊,這讓李逍三面出擊的構想落在了空處。“潘浩然,伱究竟想幹什麼?”
李逍又拿起一份卷宗,這是從上京發來的通報,掃了一眼封皮,“安慶?”他有些詫異。自從蒙軍入侵以來,盧州,潭州。兵敗如山倒,象山府更是舉師投降,只有安慶在嶽銘的帶領之下,算是給朝廷掙了一份面子。一直硬挺着沒有倒下。
“安慶又立功了?”嶽銘的遺折抵達上京之時,李逍已經率軍出發,而大皇子李鑑在兵部侍郎黃樸的幫助之下,成功地避過了尚書徐威,竟然將這份通報一直壓到欽差已經抵達益州之後方纔發出,以避免李逍察覺而阻攔此事。
“嶽銘竟然戰死了!”李逍看着通報的內容,身體不由一震,嶽銘如死,安慶危矣。安慶的存在,對於泰州也好。益州也好,都是大有用處的,安慶至少可以牽制數萬蒙軍的有生力量。而現在中流邸柱嶽銘竟然陣亡,這讓李逍不由大叫可惜。
再往下看,安慶居然在嶽銘陣亡的情況下,主動出擊,於十裡鋪擊敗脫脫數萬蒙軍,斬首數千,繳獲無數,直接將脫脫從安慶逐了出去。不由拍案大呼痛快,心中亦是大喜,安慶大勝,必然會吸引蒙軍更多的目光,爲泰州這邊將創造更多的戰機。
“雲昭!好將領!”李逍大笑。“難怪父皇爲破格將此人提拔爲宣威將軍,不錯。不錯,這樣的將領,當得重重提拔,這纔是我大越的棟樑之材!”
“雲昭?”李逍忽然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那裡聽到過,似乎很熟悉的模樣,不對啊,自己從來不認識這個人,安慶諸將,連嶽銘自己也不認識,更不可能認識嶽銘麾下一名小小的校尉啊!
“雲昭?”在心裡默默地念了幾遍,這個名字似乎在自己的腦海最深處,但卻總是記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不對,這個人我一定知道!”李逍沉吟片刻,敲敲桌子,叫道:“李東海,伱進來!”
門外一名侍衛大步走了過來,躬身一揖,“四爺!”
“李東海,伱一直跟在我身邊,伱聽說過雲昭這個人麼?我怎麼感到此人我很熟悉,應當我是知道此人的,但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李逍問道。
李東海低頭想了一會兒,“四爺,我的確記得有一個叫雲昭的人,但這個人應當已經死了啊!”
“死了?這個雲昭是那裡人,幹什麼的?”
李東海詫異地道:“四爺,那個雲昭是盧州雲家村的人啊,雲家村滿村被屠,人幾乎都死光了,這個雲昭不也是死在其中了嗎?雲妃娘娘……”
李逍猛地豎起手掌,制止了對方接着說下去,“雲昭,念雲?不會這麼巧吧,徐威黃樸當年去盧州查案,回報不是說雲家村已經死光了麼?這個雲昭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應當是,不然一個在盧州,一個在安慶,一個是小小的獵戶,一個卻是朝廷邊軍的校尉軍官,怎麼看,兩人也是不搭界的人。”
“李東海,這兩個人應當是同名同姓,這是一種巧合是嗎?”李逍看着李東海。
李東海是常年跟在李逍左右的人物,蘇燦離去到武衛擔任左衛指揮官以後,李東海便升任了李逍的侍衛統領,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基本清楚,自然知道如果兩個雲昭是同一個人的話,後果有多麼嚴重。
“四爺,大越如此之大,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不知凡凡,以卑職看來,應當是同名同姓。”
聽到李東海附和自己的意思,李逍有些寬慰的點點頭,如果兩個雲昭是同一個人,那念雲肯定會棄自己而去,如果念雲還沒有嫁給自己,那自己完全可以以此來結恩於這個雲昭,但現在念雲已經成了自己的妃子,如果因爲這個雲昭而離開自己,那就不僅僅是面子問題了。更爲重要的是,現在念雲已經基本掌握了自己所有的底牌,自己不可能也不能容忍她的離開。
“去查一查!”李逍揮揮手。“派人去安慶。去益州,去察一察這個雲昭到底是什麼來路?對了,派人回兵部,去查一查這個雲昭是那一年入伍,什麼時候升爲校尉等,將他所有的履歷都查清楚,然後送到我這裡來。”
“是,四爺!”李東海轉身欲行,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四爺,現在雲妃娘娘掌控着我們在京城所有的力量,如果去兵部查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會驚動雲妃娘娘。”
李逍沉默片刻。“這件事情伱親自安排,繞過念雲去查,不要透露任何風聲,伱直接與徐威聯繫,就不必通過其它人了。”
“我明白了四爺!”
因爲安慶大勝而帶來的喜悅被雲昭這個名字而完全衝談,李逍的心情一下子惡劣起來,如果這個雲昭就是那個雲昭怎麼辦?這個問題開始困擾李逍。念雲對她前夫的感情,李逍是深知的,如果不是指望着自己能爲其報仇雪恨,念雲不可能嫁給自己。而更讓李逍惱火的是。如果這個雲昭真是念雲的前夫的話,要是他是一個小人物,自己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滅了他,神不知鬼不覺,沒有誰會關心一個小人物的生死的,但現在對方居然成了堂堂的四品宣威將軍,這就不是能隨意處置的人物了。這個級別的武將,任免權已經完全收歸了中央。
“該死的徐威,是怎麼做事的,雲家村一事是他親自讞查處理的。雲昭這麼一個刺眼的名字,他居然沒有發現?”李逍咚地一拳敲在桌子上。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此雲昭非彼雲昭,否則這件事情當真是難以收場了。
益州,劍關。
王好古立於菊花嶺的山頭之上,凝視着環繞着菊花嶺修建起來的一道道防禦工事。益州於潭州交界之處。是丘嶺地形,說是山。嶺,但其高度最高也不會超過五十米,劍關名爲關,並無關城,只是一個兩州交界之處用以收稅收費的哨卡,蒙軍入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了潭州,劍關立刻變得對益州性命交關起來。所幸潘浩然一直胸懷大志,在潭州邊界之上駐有大軍,這才能迅速地反應過來,王好古的兩萬大軍在間不容髮的時間之內開了上來,堵住了這條進入益州的要道,確保了蒙軍不可能閃擊益州。
王好古身材剽悍,超過一米八的身高讓他在衆多的將領之中如同鶴立雞羣,今年剛滿四十歲的他正好是一名將領的黃金年齡,不管是自身武力,還是戰場經驗,以及爲政治軍的手腕,精力,都是正值巔峰。
在王好古的兩萬部屬的心目之中,王好古是一個威嚴但又不失風趣,嚴利卻又不乏仁慈的好將領,賞罰分明,從不諱過於人,對內治軍嚴利,但又極其護短,他麾下的士兵要是犯了錯,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得隨意處罰,爲此,他多次不惜頂撞潘浩然,這讓他麾下的士兵,特別是將領們都感激涕零。
如果說王好古忠於潘浩然,那這兩萬人便完全是忠於王好古。
王好古是一名傑出的將領,但卻又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刺兒頭,潘浩然雖然倚重於他,卻並不喜歡他,在潘浩然的心目之中,他的地位遠不及文武雙全的簡述。益州十萬大軍,四分天下,王好古兩萬人,簡述兩萬人,潘浩然的大兒子潘越兩萬人,而另外兩萬人則是由潘浩然親領。論起軍隊的裝備以及薪晌,卻是王好古部的待遇最差。
蒙軍進逼劍關,駐紮在益潭邊境的王好古首當其衝,但王好古卻並不慌亂,亂世出英雄,他正想在戰場之上好好地表現一番,讓潘浩然瞧瞧,到底是自己強,還是簡述強,潘越是少主,自己自然不好與其相比較,但在王好古的心中,潘越還只是一個後生晚輩,尚不能與自己相提並論。
“戰爭,我來了!”王好古看着工事之中閃動着的槍矛寒光,在心裡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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