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抱到什麼時候?”嬴穎臉頰紅紅的輕斥。
天佑觸電般趕緊退開。“我不是……剛……那個……好吧!小民是被公主的美貌所折服,一時無法自控。小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現誠摯的向公主殿下請求寬恕。”
嬴穎忽然噗嗤一笑,然後故意昂起頭,一本正經的說道:“你之行爲本該千刀萬剮,念在你有悔過之心,姑且算了吧。恕你無罪。”說完之後嬴穎自己都笑了起來。
天佑重新開始忙自己的工作,嬴穎也不離開,就在一邊陪着他說話,一時氣氛正好,兩人有說有笑的也不覺得時間漫長。
“你真的把我們送到桃源城就打算回去了?”
“嗯,不然怎麼辦?送你們去王城嗎?”
“我也想啊!你願意嗎?”嬴穎看着天佑問道,眼神之中滿含期待。
天佑略一猶豫,還是搖頭道:“我還是隻送你們到桃源城吧。後面的路你們應該可以在驛站換馬,帶上我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我就要你送呢?”
“你是公主,說什麼我都得聽啊!但後面的路我真的派不上用場啊!”
“你就是故意推脫。”嬴穎忽然蹲了下來,一把抓住天佑的雙手打斷他的工作。“你知道你不是普通獵戶,我也知道。爲什麼不和我一起搏個前程?你沒什麼修爲,但那又如何?我父王也沒有任何修爲,照樣把我大秦發展的很好。丞相李斯你應該知道,爲百姓所愛戴,他也一樣是個普通人而已。你的才華有目共睹,雖說現在開始修煉有些晚,但你也不一定非要走我們這條路啊。武不能定國,文可安邦也不失爲大才。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王城。”
“我……”
天佑話到嘴邊又被卡住了,嬴穎立刻發現了天佑的猶豫。她知道這是個機會,猶豫說明天佑在動搖。
“我看的出來,你和村民關係很好,但卻顯得格格不入。你說的話他們聽不懂,你做的事他們看不懂。你有卓越的才華,有遠超常人的思想。清源村的村民們可以包容你,信任你,但他們始終無法理解你。我不相信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天佑聽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可愛啊!”
“可愛?”嬴穎很驚訝天佑的評語。她從小到大都很優秀,有無數人誇讚過她的美貌、聰慧以及其他的很多優點,唯獨可愛這個詞聽到的很少,或者說開始記事之後就沒再聽過這樣的評價。
看着嬴穎不解的目光,天佑忽然很想捏一下她的臉蛋,當然他沒敢真的那麼做。
“你自己也說了,我有遠超常人的思想,村民們無法理解我的想法。那麼,你又憑什麼覺的你就能理解呢?”
天佑不是在裝逼,他是真的這樣認爲。
這個世界上的人很聰明,至少和現代人沒有明顯差別,但天佑畢竟是穿越者。姑且不論前世互聯網時代下信息轟炸帶來的知識量和廣博的見聞,即使單從活了兩輩子這一點上看,天佑的很多想法都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兩世爲人的天佑實際上有着近四十年的記憶。他的這幅身體還很年輕,旺盛的荷爾蒙作用下,他確實和普通年輕人一樣充滿激情,但在心智方面,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成年人。所以他衝動卻不魯莽,熱情卻不張揚,他有着年輕人的冒險精神,也有着成年人的老成持重。這些看似矛盾的特質全部集中在了天佑一個人的身上,所以他看起來纔會那麼的特別。
嬴穎覺的自己能理解天佑,但她錯了。除非她也穿越一次,否則她就不可能完全理解天佑。
望着天佑,聽着他的質問,嬴穎一時之間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對天佑的評價都需要推翻了。這個人……她根本就沒了解透徹。
“好了,難得氣氛這麼好,別再搞得大家都不愉快。走吧,我們回去吃點東西,我這邊已經忙完了。”
嬴穎呆呆的跟着天佑返回臨時茅屋,衆人大多已經吃完了。地上還剩下不少烤肉,穆如玉和呂萌正在小心的翻動着,防止烤糊。呂正義那傢伙正在忙着編織藤牀,殷如花在旁邊指導,可惜她自己也是個二把刀,兩人搗鼓了半天弄出來的依然是個四不像。
看到兩人進來,秦伯立刻就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不斷的在嬴穎和天佑身上來回打量,似乎想發現點什麼。
天佑沒注意到秦伯的表情,從地上拉出警戒用的細線,然後遞到了秦伯手中。“今晚還是老規矩,秦伯你先負責警戒。我會值守下半夜。”
秦伯也沒說什麼,拿着線頭默默坐下了,因爲他也沒看出什麼。
嬴穎和天佑各自坐下吃了些東西,然後天佑便安排大家早點休息。
因爲物資大部丟失,現在衆人只剩下白冰雨的無憂袋中還有少量保暖用品,剛剛夠幾個女孩子靠在一起的藤牀遮蓋,至於三個男性就沒辦法了。好在茅屋有牆壁遮風,中央還有火堆,倒也不是太冷。
累了一天,又是戰鬥又是趕路,衆人都非常的睏乏,幾乎剛一睡下躺下就睡熟了。當然,也有例外。
嬴穎一直在想心思,所以沒有那麼快睡着。呂正義的藤牀在他躺上去之後就變形了,感覺腰下非常扎人,扭動了兩下想找個舒服些的姿勢,卻不想剛一動整個藤牀都散架了。望着地面上一堆散亂的枝條,呂正義氣憤的踢了一腳,然後便向屋外走去。
聽到聲音,嬴穎擡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又重新躺了下去。天佑倒是難得的提醒了一句:“別跑太遠,那些刺客說不定就在附近。”
呂正義哼了一聲,還是走了出去,天佑也不跟着。提醒一聲就算是仁至義盡了,他要作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剛剛呂正義大概也是一時衝動,出去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嬴穎看了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呂正義,忽然爬了起來。“你睡我這吧。”
聽到嬴穎的話,正在打坐的秦伯和躺在藤牀上的天佑都睜開了眼睛。秦伯看了眼天佑,他今晚和天佑是共用一張藤牀的,反正他們倆要負責輪班守夜,有一張牀就夠用了。但現在嬴穎要把自己的藤牀給呂正義,秦伯立刻就想把自己的讓給嬴穎,畢竟嬴穎是公主,怎麼能讓她睡地上呢?但是看到躺在那裡的天佑之後他又停頓了一下。
天佑這兩天忙前忙後,跑的路程起碼是他們的兩倍還多,而且他們都有修爲在身,天佑卻是個普通人。他們都感覺到了疲憊,天佑就可想而知了。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天佑把藤牀讓出來。
呂正義也不好意思用嬴穎的藤牀,但嬴穎堅持之下,還是過去了。嬴穎自己坐到了火堆邊,看着火焰發呆。天佑想了想還是爬了起來。
來到火堆邊坐下,天佑用樹枝撥了下火堆。“你去睡吧。我一會要出去巡視下週圍。”
“暫時還不想睡。”嬴穎說完便陷入了沉默,小屋中一時只剩下火堆中不時響起的噼啪聲,以及遠處不知名生物的嘶吼。
很長時間的沉默,連後躺下的呂正義那邊都傳來了微微的鼾聲。嬴穎忽然往火堆中扔了根樹枝,狀似無意的問道:“你有什麼願望嗎?”
天佑忽然笑了起來。“還不死心呢?”
“你說不說?”嬴穎的口氣乍聽着像在生氣,仔細一品味卻是在撒嬌。
“別激動,我說。”將嬴穎扔進火堆的樹枝往上挑了挑,“我想找個人。”
“找人?什麼人?有名字嗎?”
“她叫夕顏。”
“就只知道名字?”
“女的,今年應該35歲左右。比你高點。會功夫,身手還不錯的樣子。很漂亮。”
“就這些?”
“嗯,就這些。”
“是你孃親?”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啊?”嬴穎不在盯着火堆,而是將目光轉到了天佑身上。“你連是不是自己孃親都不知道嗎?難道很小就失散了?”
“她是我的養母……姑且算是吧!反正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她撿到了,直到我十歲之前都跟在她身邊。我們沒有固定住所,她總是帶着我滿世界的跑。每到一處她都會找戶人家或者客棧,將我寄養在那裡,丟下點銀子就玩失蹤。少則三五日,長則一兩個月。
回來之後她也不告訴我去幹了什麼,帶上我就走,到下一個地方就再次失蹤。直到九歲那年,她把我留在清源村,然後就一起不返了。”
嬴穎略帶吃驚的望着天佑。她知道天佑是被個女人寄養在清源村的,這一點秦伯早就派人打聽到了。她只是不知道前面那部分。
“你能活到這麼大真是個奇蹟。”嬴穎不解的問:“她這麼不負責任,你還記掛着她?”
“她是挺不負責任的,但……怎麼和你說呢!”天佑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好一會纔再次開口。“我不知道如何表述,總之那段時間,每次被丟下後,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盼着她儘快回來接我。你這樣的身份是體會不到那種心情的。”
嬴穎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天佑,好一會才道:“其實你如果真想找到她,也不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