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在白冰雨與白起的解釋下總算是弄明白了主魂對靈騎的影響,但唐國如何得到這妖王級的魂珠,以及爲何會做成了馬魂卻是全無頭緒。不過白起原本也沒指望天佑能想出什麼辦法,說與他聽不過是希望讓他從局外人的角度分析一下整個事情。
討論結束,已經接近飯點,三人正要用餐,管家卻突然跑來通知說宮裡來人了。
“有說什麼事嗎?”白起問管家。
“沒有。”
“嗯,我這就過去。”白起說着就要往外走,不過剛邁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轉頭對白冰雨和天佑道:“你們也隨我一起吧,多半還是早上那事。”
跟着白起一起到了正堂,只見一宦官打扮之人站在堂中。看到白起出現,對方立刻客氣的行禮,然後不等白起說話搶先道:“白將軍不必多禮,大王只是命我等傳個口諭,事急從簡。早上之事將軍也有參與,我就不多說了。大王這次命王城百官速速尋找解決之法,或是找到有解決方法的能人異士也可,無論結果,明日一早全部進宮會商解決之法。”
“是,白起領旨。”
“白將軍,那這口諭小的已經傳到了,這就不打攪了。將軍不必遠送,還是趕緊想想大王的事情要緊。”
白起讓管家代爲送客,自己則是轉身嘆道:“看來大王是着急了。”
“早上我們離開之時我觀大王雖面有難色,但似乎並不着急,爲何這一會態度卻是變化了這麼多?”白冰雨問道。
白起顯然是知道答案的,不過卻沒回答,只是說道:“無論如何,這事都是要解決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一會隨我去軍中轉轉,問問那些小校、參將,人多力量大,或許能相出點什麼。”
對這事天佑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邊看着。白起說完之後也沒再想這事,急急忙忙的吃完飯就帶着白冰雨離開了,至於那房子的問題,從頭到尾卻是連問都沒問。
管家在白起離開之後又給天佑安排了新的住處,不過這次天佑也不敢隨便練功了,萬一再弄塌一座可就麻煩了。當然,天佑也不是那種能閒得住的性格,一下午他都在自己分析早上的異象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惜有關修煉一道他知道的信息實在太少,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
白起和白冰雨晚上很早就回來了,不過看兩人表情顯然是沒什麼收穫。晚飯前天佑再次被叫到了前廳,不過來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另外三人。
其中一人天佑很熟,正是那差點一招秒了他的徐達,當時要不是月影的鳳凰淚發威,天佑估計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
徐達身邊還有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生的虎背熊腰,身長接近八尺,一身的腱子肉,跟個人形暴熊似得。古銅色的皮膚略顯粗糙,臉上透着一股傲氣,似乎誰也不服的樣子。
另一人正好相反,身形勻稱,個頭也不是很高,雖然穿着一身輕便的練功服,卻給人一種讀書人的錯覺。白淨清爽的臉上總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給人一種很溫和的感覺。
看到天佑進來,那邊三人都一起望了過來。徐達看到天佑之後憨憨一笑,似乎對上次被他打飛出去並不在意。天佑含着歉意的趕緊也是一笑,之前多虧了是他,換個人估計能被天佑一拳打死。當時那可是鳳凰淚的能量爆發,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另外兩人看到天佑之後表情也是完全不同。那書生樣青年只是禮貌性的溫和一笑,而那人形暴熊卻是表情古怪,似乎帶着一絲微弱的敵意,搞得天佑很是疑惑。
在清源山中混了那麼多年,天佑早已進化出了野獸直覺。只要有敵意的目光注視着他,他即使不看着對方也能感覺的到,更何況這種面對面的情況。
帶着一絲疑惑,天佑走進了正廳,不過沒有靠近中間的那個存在敵意的傢伙,而是從那名書生樣青年身邊走了過去。
“白世伯。”
“嗯。”白起應了一聲,然後示意他先等一會,接着轉向天佑身邊那書生樣青年道:“青葉,你祖父明日可能需要你幫忙,今晚你就不必住在我這了,一會直接回家去吧。”
“不知是出了何事?”灌青葉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先問了一下。
白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徐達叫過去小聲說了些什麼,等徐達轉身離開纔開始給灌青葉解釋。不過說是給他一個人解釋,其實也是順便說給那個人形暴熊聽的。
事情其實就是早上的那個靈騎事件,因爲秦王明早要所有官員都帶着辦法或是有辦法的人去商議解決之法,白起想不到辦法就只能帶幾個人湊數,而天佑和那人形暴熊就是他選出來的人。至於說灌青葉,他好像也懂些靈騎方面的東西,不過這位家裡似乎是大官,所以估計他家那邊明天也會需要他去充數,因此白起沒有把他算上,只是通知他回家待命。
灌青葉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也沒急着走,而是表示要在這裡先和白起一起討論一下具體情況。他家裡的人都是文官,對靈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他回去也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還不如先在這邊瞭解清楚具體情況再回去想辦法。
白起也沒說什麼,轉向了天佑和那人形暴熊。“天佑、大山,你們都是山裡獵戶出身,比一般人接觸妖物總要多些,明日隨我一起進宮湊個人數。”
天佑略帶驚訝的看了眼那高大青年,沒想到這還碰上同行了。
那名喚大山的高大青年倒是並不驚訝天佑這個同行,因爲當日天佑去測試的時候,看到他一身的裝備就已經猜到了他的職業。都是獵戶,吃飯的傢伙都是大同小異,看一眼就知道了。
那大山聽到白起讓自己進宮,有些不安的道:“我是獵戶出身不假,可這靈騎和妖物也沒什麼關聯吧?我怕是幫不上什麼忙,萬一大王因此怪罪下來……”
“你放心,明日多半來的都是你這樣幫不上什麼忙的,但人多力量大,集思廣益之下或許能研究出點什麼也不一定呢。”看他又要說話,白起連忙道:“你就當是進宮見見世面,不要有壓力,萬事有我。”
白起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再推脫就是不給面子了。“既然如此,大山就聽將軍安排。”
白起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又轉向天佑這邊問道:“天佑,你這邊沒問題吧?”
和大山這種真正的本世界土著不同,天佑是穿越者,對王權本就沒多少敬畏,何況他和秦王已經見過一次,哪裡還有什麼擔心,很隨意的說道:“我沒問題,正好去找嬴穎催個債。”
這次換旁邊的灌青葉一臉驚愕了。
和大山這種山裡獵戶不一樣,灌青葉是豪門出身,他爺爺是太尉灌德,三公之一。他當然知道嬴穎就是九公主的名諱,而天佑居然說要找九公主要債,這實在是有點顛覆他的認知。
大山對此倒是沒什麼反應,他又不知道嬴穎是誰。
白起也沒注意到天佑的話有問題,這幾天他已經習慣了天佑這種說話不着邊際的狀態了,所以也沒在意。和三人正式介紹了一番早上的情況,當然主要是解釋給灌青葉和大山聽,天佑早上已經聽過一遍了。
不過人多在一起,思路確實是比較容易打開。大山是完全不懂靈騎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他對靈騎的認知就像是民國時期的人對汽車的理解一樣,知道這東西是一種機器,不要牲口拉也能自己跑的飛快,但你要讓他們說出個三六五來,那就只能乾瞪眼了。不過恰恰就是因爲這種一竅不通的情況,所以大山反而敢於跳出正常思路去想一些不着邊際的可能性。
灌青葉在這方面就和白起他們差不多,這傢伙的理論知識非常的紮實,談起靈騎的事情滔滔不絕,有時候連白起和白冰雨都要認真聆聽,可見他是真的很懂這個。
天佑的情況剛好介於兩者之間。他懂一些原理,又和大山一樣基本上算是門外漢,但他同時又具備上輩子的一些科學思路,這種在一定範圍內的開闊思路反而比大山和灌青葉更有意義。
灌青葉最後討論到一半的時候就被灌德派來的人接走了,白起猜的一點不錯,這種事情灌德當然不會把這麼好的人選給忘了。
灌青葉離開之後白起看天色不早也就結束了討論。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還沒亮天佑就被白起叫了起來,然後和大山一起被帶進了宮。他們進入宮門的時候天才剛剛亮開,結果卻發現居然還有很多人比他們來的還早,宮門內的廣場上,起碼有幾百人已經等在這裡了。
白起一進來立刻就有很多人過來打招呼,畢竟身份在那擺着。雖然不打仗的時候白起手裡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權力,但架不住人家跟大王關係好啊。就這一個原因就足夠大家巴結他的了。
鑑於昨天秦王說要讓大家尋找有決絕方法的人才,所以今天每個官員都帶了那麼一兩個人來,其中甚至還有一個人帶來五六個幫手的。
平常朝會光是官員就有一百多人,這每個官員今天又多帶了一兩個人,那就是二三百人的數量。考慮到這人數太多,其中有些還是臨時找來幫忙的,身份不好鑑別,所以主管宮內安全的郎中令怕出事,又多派了好幾百羽林軍過來看場子,於是呼這殿前廣場上一下聚集了近千人,熙熙攘攘的簡直跟菜市場一樣。
天佑他們來的還算晚的,到來之後別人自然都注意到了他們,然後天佑就看到了那晚宴會上呂萌攙扶着的那個老者走了過來。而且和那晚一樣,老者身邊依然跟着呂萌那丫頭,還有個天佑不認識的中年人。在老者身後是那晚天佑見到的另外一箇中年人,記得應該是呂萌的父親,而呂正義那傢伙竟然也跟在後面。
除了他們之外,天佑還看到了另外一個老者率衆而來。此人看着像是文士,說是老者其實看着也就五十出頭,龍行虎步,很有氣勢的感覺。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位身後跟着一大票武將,全部頂盔戴甲,往哪一站周圍的人自動分開一大片空間。
“灌太尉、呂御史。”白起老遠的就開始拱手行禮。
那邊兩位也是很客氣的樣子,走過來問好,他們身邊的人也是跟着依次問好。看這融洽的氣氛,天佑一下就猜到了,這幫人應該都是一個利益集團的,屬於“自己人”,所以纔會這麼融洽。
天佑在這幫人中不但看到了呂萌、呂正義,還有那天和他們一起返回的殷如花、穆如玉,再想想白冰雨的存在,不難猜到,這幫人應該就是嬴穎的支持者,難怪會湊成一堆。
幾個老大湊到一起交流了起來,外面圍着一圈官職低一些的人員,天佑他們這樣的自然就被擠到了一邊,好在也不算被冷落,因爲天佑發現這裡熟人還真不少。除了呂萌他們之前一起從清源山回來的人外,居然昨晚的灌青葉也在,他是跟着灌德來的。
“天佑公子,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呼。”呂萌今天說話明顯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文縐縐的不說,語速也慢了很多,人都突然就變穩重了起來。從清源山回來這一路上,這丫頭就跟裝了彈簧一樣,走路都是蹦着走的,突然看到她在那裡裝大家閨秀一時之間真有些不適應。
天佑故意做了個打哆嗦的動作,表情誇張的說道:“咿……我的雞皮疙瘩都快掉地上了。能好好說話不?”
“要死了你啊?”呂萌突然翻臉,拍了天佑胳膊一巴掌:“本姑娘文靜一點不行啊?”
天佑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氣,反而笑着說道:“嗯,這樣就對了嗎。不然我還以爲你被掉包了呢。”
穆如玉和殷如花這個時候也笑着走了過來,嘲笑打趣了一番呂萌,然後又和天佑開了幾句玩笑。灌青葉這時也走了過來,很自然的說道:“原來你們認識啊。之前聽說九公主是因爲訓了一名能力出衆的嚮導才得以這麼快返回王城,現在看來那嚮導莫非就是天佑小兄弟?”
殷如花接過話頭客氣道:“原來是青葉哥哥。你猜的不錯,這一路上多虧了天佑呢。”
兩句話一聊開大家也就融洽了起來。本來就是認識的,長輩之間又同屬一個利益集團,小輩之間當然也要多溝通融洽一下。天佑上輩子也是這樣的豪門出來的,對這些東西也算是門清。不過現代的年輕人大多有些叛逆,對這種溝通多少有些牴觸情緒,不像這裡的青年那麼早熟,一個個年紀不大就老氣橫秋的開始學着長輩拉幫結派架設關係網。
衆人聊得開心,天佑卻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一邊,這人當然就是大山。他是真的獵戶出身,因爲天賦好,被當地的縣丞發覺,然後送到了白起這邊統一培養。這種發覺人才的事情各地父母官都很積極,因爲一旦送出去的人將來發達了,多少總要念着點當年的香火情。神洲大陸修煉者地位很高,想要幫扶一下當年幫過自己的人那不過是擡擡手的事情。
大山就是因爲這樣的情況的被髮掘送來了白起這裡,憑着卓越的天賦,以及自身的努力,在同樣是被送來的窮苦青年之中他成了頭領一樣的存在,但和這些王子公孫在一起,他卻什麼都不是了。這裡根本就沒人願意搭理他。
看他站在那裡樣子侷促,被走動的人羣擠來擠去,天佑想把他也拉進來一起聊聊。雖然這人昨晚對他表現出了淡淡的一絲敵意,但今早似乎那種感覺又消失了。天佑將其歸結爲一種自我防禦,山裡的獵戶和野獸打交道慣了,人也會變得有些像野獸,攻擊性強一些也很正常。他自己就是獵戶,倒是可以理解。
“怎麼一個人站着?過來一起討論一下,說不定能研究出點什麼呢?”天佑走到大山身邊說道。
略帶驚訝的看着天佑,大山不知道他是真的在邀請自己還是想要羞辱一下自己,不過沒等他做出回答,那邊就突然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喊着:“請所有參加議事的人員跟隨羽林軍的引導前往大校場。”
這一嗓子之後人流立刻活動起來,呂萌他們也各自回到自己長輩身邊,白起也找到了天佑和大山,然後帶着他們一起隨着人流移動。不過白起他們這羣人不管怎麼走始終都是在一堆的,這麼明顯的集團行動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天佑覺的正常來說任何一個國王都不會喜歡看到自己手下的官員拉幫結派,白起他們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但他們現在這種表現又明顯是在向人們展示“我們就是一夥的”。這麼明顯的彰顯團隊存在的行爲真的讓天佑有些無法理解。
秦國的王宮範圍其實並不大,據說在十國之中秦國的王城是規模最小的,王宮也是最小的。一大羣人走了不一會就到了那個校場。這地方據說是羽林軍訓練的地方,看着面積就不小。
人羣移動過來之後就來了很多宦官和羽林軍一起給大家安排位置。所有的官員都被單獨集中到了一邊,他們帶來的人則移動到了另一邊,而兩邊的人羣站好之後,秦王也終於出現了。
秦王身後理所當然的跟着嬴穎和她的兩個兄弟,而秦王的其餘子女都沒出現。感覺秦王似乎平常喜歡把最有機會爭奪王位的這三個子女帶在身邊,其他的子女則明顯要疏遠一些。
一番簡單的禮節之後秦王宣佈把那隻唐國送來的靈騎帶上來,結果校場邊緣出來的卻是白冰雨。
“難怪早上沒看見冰雨。”天佑自言自語道。
場中的白冰雨雙手捧着一隻鏤空的金屬盒,盒子四面都貼着封印,盒蓋正中還有一枚晶瑩的玉珠一明一暗的閃耀着。但是,即便如此,那盒子依然極不穩定,可以看出白冰雨每走一步都要用很大力氣壓制手中的盒子,可即便如此那盒子依然在帶着白冰雨的雙手不斷的跳動,跟本就無法完全穩定。
“還真是妖王級的馬魂啊?封印都沒打開就兇成這樣,召喚出來那還得了?”被帶進來的人雖然大多都是充數的,但至少肯定對靈騎或者魂珠有些瞭解,其中當然不乏比較懂行的,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里面封着的靈騎有多可怕了。
一個和天佑距離很近的中年人說道:“這下可不好辦了。我們那點本事,怕是控制不住這麼兇的妖魂吧?唐國這是存心坑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