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近些日子的風光,賽義加德那張原本稚嫩的面孔上雖然多出了一絲成熟,但更多的卻是自豪,如今的南海幫內,賽義加德也算是二號人物了,雖然南海幫成立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卻也讓賽義加德的名聲大震。
今天碼頭本來是有些貨物需要他親自主持卸船的,不過賽義加德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吩咐手下幾個得力助手去碼頭之後,帶着兩個人就趕往了曾經他和丁力一起去過的那家老字號樂器店。當然,這一切都是賽義加德一時興起而爲,並不知道自己即將會面對一場大災大難。
在此之前,同樣有所動作的是曹氏商會,曹氏的少東家曹嚮明已經得知了扶胥鎮所發生的一切,手下曹氏五虎將的曹寅和曹亥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曹酉是個十足的廢人,手腳被挑斷筋脈的曹酉就連生活都無法自理。
不僅如此,曹嚮明更是得知剛剛在扶胥鎮扶植起來的花老五在一夜之間被南海幫蕩平,花老五沉屍小南海,手下幾個得力助手更是一個都不見了蹤影。
氣急之下,曹嚮明也顧不得手段的卑鄙了,自從昨天便將矛頭對準了丁力留在廣州府的唯一親人,柳笙。不過昨天因爲丁府搬遷,南海幫的幫衆太多了,而且還有一個賽義加德形影不離的守在柳笙身邊,曹嚮明派出的曹巳和曹辰並沒有任何機會下手。
而今天一早,守在丁府外的暗哨就回報了一個讓曹嚮明喜出望外的消息,柳笙出府了,隨行的人員不過十餘,而且其中還有四個丫鬟,包括一個書生文人打扮的許鴻。這個消息的確夠讓曹嚮明興奮的,當即便將曹巳和曹辰從外面召回了府內。
“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那個叫丁力的小子如今還在扶胥鎮,只要能夠將他的女人一舉拿下,就不怕他還敢折騰出什麼動作!”平日裡一向還算沉穩的曹嚮明此刻都無法保持鎮定,從僥倖活下來的曹酉口中已經得知,就連當日曹酉與曹亥兩人聯手率衆兩次襲擊都沒能把丁力怎麼着,而且曹亥最終還丟了一條命,對付丁力,讓曹嚮明也不得不萬分謹慎。
雖說用眼下的法子比較卑鄙,但曹嚮明已經顧不上那些了,前幾天在準備收拾端州三雄的時候,麾下心腹曹寅的死已經讓他懷疑到了丁力身上,即便到此刻也沒有打探出當天晚上逃脫的王翎如今身在何處,但曹嚮明內心早已將兩者聯繫在了一起。
“少爺說的沒錯!”外表看起來甚至有些眉清目秀的曹巳說起話來卻帶着一股子陰狠,雙目之中更是透露着濃濃的恨意:“曹寅和曹亥的死,必須由丁力來負責!只要這次成功,哪怕他就是一條龍,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少爺,你一會不是還要去碼頭那邊麼?”剩下沒有表態的曹辰在沉吟片刻之後,雖然點點頭表示了同意,卻又有些擔心的看着自家主子,微微皺眉發問:“我們倆都去找那個叫柳笙的丫頭,那誰陪你去碼頭?”
“沒事,碼頭那邊沒什麼大事,這光天化日之下的,能出什麼事!”曹嚮明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隨即卻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略微有些不屑的皺着眉頭低聲抱怨:“今天又要看到田向文那張臭臉了!真是頭疼!真搞不懂,跟他們田氏合作就罷了,爲什麼田氏會把那臭小子推在前面!一想起他那張自以爲是的臭臉,我就一陣頭暈!”
說着,曹嚮明還伸手扶在額頭輕微的揉了幾下,一臉的苦相,讓面前的曹巳和曹辰兩人也是連連苦笑。他們兩人也知道自家主子的煩心事,田向文在整個廣州城的名聲已經壞到了極致,雖然曹嚮明平日裡所做的事情也不大光彩,但是相對前者來說,那已經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小人與一個君子的差別了。
其實從兩人的名字看還特別喜劇,田氏的大公子田向文,他父親田高朗是朝中宦官,雖然可以算的上位高權重,但在同樣地位的文臣眼中卻依舊是一個卑賤的閹人。而他就爲這個進宮之前的兒子取名向文,意圖讓對方日後在朝中的文臣勢力中站穩腳跟,起碼讓那些自恃清高的文臣們目光也稍稍改變一些。
不過顯然田高朗有些高估了自己這個兒子,不僅沒有向文,反而尚武思想特別嚴重,別看田向文平時出府都是前擁後簇,可身邊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家僕打手,卻沒有一個是田向文的對手。
而曹嚮明這名字意圖也十分明顯,其父嶺南東道觀察使曹偉似乎想讓這唯一的寶貝兒子做人做事都光明正大。可曹偉已經在這高位上明爭暗鬥了大半輩子,曹嚮明更是從小就耳讀目染,所以行事的手段也與其父如出一轍,經常爲達目的而在背後不折手段。
再次叮囑一番之後,曹嚮明便揮揮手讓曹巳和曹辰兩人離開了,自己則是沉思了一會剛纔的計劃,隨後便從門外喊來下人,吩咐對方預備車馬出府去碼頭。
張府內的客房,似乎是由於心中掛念柳笙的緣故,睡下沒一會的丁力就醒了過來,倦意減輕許多的丁力這才發現不過剛過辰時,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府,簡單洗漱過後,與守在府門的幾個兄弟打過招呼,便悠哉哉的漫步回府。
一路上丁力的心情極其複雜,可到底是爲了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最終也只是在心中感嘆,或許是由於近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而自己轉眼之間不僅從一個碼頭苦力成了南海幫的頭號人物,而且還從當初貧民區那破小院子搬入了一座讓尋常人做夢都不敢想的大宅子。
懷着滿心歡喜,夾雜着那麼一絲的自豪和得意,丁力發現今天的陽光都格外燦爛,似乎對方也在刻意的逢迎着自己的心情。
不過在快到新宅的時候,丁力在路過一條巷子後,腳下步伐突然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不過眼底卻浮起一絲警覺,臉色稍稍變了變,恢復正常之後又哼着前些日子柳笙逼着自己學的小曲,看似隨意的晃盪在街上,目光卻是看似漫不經心四下掃視。
陡然間,丁力閃身躥入一條路邊的衚衕,隨即腳下步子飛快朝着衚衕前段衝去,眨眼之間便轉過拐角消失在了衚衕之中。片刻之後,腳力甚好的丁力已然在衚衕內左躥右閃的跑了幾條巷子,看樣子更像是在逃命一般。
剛纔讓丁力心生警覺的巷子中,三個身着短衫的年輕人斜靠在巷子盡頭拐角的牆壁上,三人的精神都不算好,或者說看起來極其疲憊,已經在此守候了兩夜一天,可就在前不久將得到的有用消息傳回之後,三人本以爲可以回家睡覺隨後等着領賞錢了,可沒想到上面傳回的命令竟然是繼續堅守原地,沒有命令絕對不準離開。
逐漸升起的氣溫讓三人愈加感到煩躁,甚至聚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抱怨着這份苦差事,認爲事情已經辦妥的三人沒有絲毫的警惕心,神經和身體極其疲乏的他們更是感到就算靠着那有些冰冷的青磚牆壁都有可能就此睡着。
“嘭!”
突然耳邊一聲悶響,其中一個雙目微閉的傢伙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聲音源頭時,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個似乎比自己整張臉還要大的拳頭。
“嘭!”
一記結實的重拳砸在那人面門,那人頓時便有了一股五味雜陳的感覺,酸甜苦辣盡在其中,只是這感覺也就出現了那麼瞬間的功夫便隨着他意識的消失而徹底消散了。
“別動!”眼睜睜看着已經倒地的兩個同伴,特別是其中一個還口鼻竄血,剩下的那個矮個子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倒黴,而傳入耳中的那兩個冰冷的字眼,讓渾身燥熱的他猶如被一桶冰水從頭潑下一般,瞬間清爽無比,渾身一個激靈,但當他看到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眼前的丁力時,登時張大了足以塞進一整個鴨蛋的嘴巴,下意識的就想喊出聲。
“敢叫,立馬殺了你!”見狀,丁力將手中短匕往上擡了擡,不偏不倚的放在了對方張開大嘴的下脣,面色淡然,語氣也很平淡,但一雙黑眸中的殺意,卻讓矮個子不敢有任何忽視。
感受着嘴脣上那把短匕鋒刃帶來的寒冷,矮個子再也不覺得清爽了,而是一股寒意,徹骨的寒意。
“饒,饒命。。”片刻,矮個子發現短匕只是停留在嘴邊,終於鼓起勇氣,喉部聳動,滿是恐慌的齊聲乞求。
“沒問題,但是你得配合!”丁力也很爽快,直接點點頭說出了條件。
“配合,嗯,肯定配合!”見狀,矮個子連忙同意,想要點頭卻又不敢隨意妄動,唯恐口邊那把短匕隨時會插到自己喉嚨深處,只好不停的朝丁力眨動着那雙充滿驚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