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的丁力可不輕鬆,雖然之前已經有過心理準備了,但還是沒有料到,纔剛沿着外側迴廊向船尾走了幾步,對面的拐角處就出現了兩個正低聲嬉笑交談的護船打手,當然在這一條直線的迴廊上,丁力是避無可避的。
猛然間雙腿發力,猶如一隻獵豹般躥了出去,手中的鐵棍更是揮如疾風,衝着兩人砸了過去。兩人根本沒有料到眼前竟然會出現敵人,雖然他們的花五爺早就下了警戒的命令,可畢竟至今一點事兒都沒發生,所以面對突然躥到身前的丁力,兩人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抗。
一擊重棍砸在一人頭上,那人腦袋登時崩裂,隨着腦中的轟鳴,那人緩緩的倒向了一旁。邊上的同伴當即怪叫一聲,剛想要擡臂舉起手中的鐵棍,眼前整個一黑,隨即就感到口鼻都被緊緊的捂住透不過氣,剛要掙扎,丁力一腳便踹在對方雙腿上,順勢緊緊勒住對方腦袋往後一拉,兩膝抵住對方的後背,雙臂微微一用力,一聲輕微的‘咔嚓’,輕鬆的將對方脖子扭斷了。
“什麼人?在那鬼鬼祟祟幹什麼?”
剛將斷了脖子那人隨手丟到一旁,丁力便聽到身後的喊聲,心中頓時苦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竟然在彩雲閣和雲霄閣都用完了,自從來到這海宸閣,處處不順。
丁力並沒有理會身後那人的叫喊,不過也站在原地沒有動身,然而卻直起耳朵仔細的聽着周圍的動靜,從傳入耳中嘈雜的腳步聲就能判斷出身後絕不止一兩人,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船尾轉交處,也有了沉重急促的腳步聲。
突然眼前一閃,剛跨過轉交的那人還沒來得及將身子扭正,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面孔,下意識的就想往後退,可丁力的動作卻如同一股疾風般,手中的鐵棍已然掄了出去。
“嘭!”
伴隨着一聲結實的悶響,丁力急步躥上前去,不等那人後退便整個人撞了過去,那人被撞的張開雙臂連連後退,身後跟上的同伴也被阻擋在了身後,也爲丁力騰出寶貴的時間,三步並作兩步跨出迴廊,站在了空間較爲開闊的船尾,重要的是,面前那羣打手背後,就是進入畫舫的入口,而且在丁力身後,還有兩條通往連接較小畫舫的棧道,眼下丁力的處境,也可以稱得上是進可攻,退可守。
當丁力暗自鬆了口氣時,現實發生的狀況絕沒有他想象的那般簡單,因爲丁力側頭轉眼的同時,竟然看到身後那兩個畫舫的門突然打開了,從燈火通明的畫舫內頓時涌出無數揮舞着棍棒砍刀的打手,可把丁力給了嚇一跳。
“好快的佈置!”幾乎是瞬間,丁力在內心由衷的感嘆一聲花老五的動作之快,藉着自己與棧道距離較近,丁力毫不猶豫的轉身一棍砸了下去,可惜的是,實木做成的棧道異常結實,想必也是花老五當初費了一番心思的,畢竟萬一有客人落水那對海宸閣的名聲影響就太不好了。
“他孃的!”丁力咒罵一聲,看着那羣已經即將踏上棧道的打手們,丁力也不得不放棄砍斷棧道的計劃,可回身一看,自己雖然能夠輕易闖入眼前的畫舫內部,但有了身後的提醒,丁力可不會傻到再打畫舫的主意了,說不定裡面有多少埋伏就等自己呢。
再擡頭一看,雖然距離畫舫二層的迴廊不高,但丁力也沒把握能夠安全上去,畢竟眼前那些個虎視眈眈的傢伙不是跟自己乾瞪眼不動手的。最終,丁力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竟然轉身上了一條棧道,掄着鐵棍將面前的幾人打傷砸退之後,趁着還沒有人追到背後,竟然轉身一縱,躍入了水中。
“下去!無論如何將那小子抓住!”海宸閣畫舫船尾的門被打開了,剛剛匆忙趕到的花老五親眼看到丁力躍入了水中,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對方,當即伸手一指,大聲喝令衆多手下:“不論死活!抓住那小子,重重有賞!”
有花老五的命令,衆人原本就不敢推辭,這下更有了豐厚的賞賜做承諾,衆人內心那份勇敢瞬間被推動,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開始扔掉手中傢伙去脫上衣,卻被其中一個人不屑的一句話給提醒了:“還脫個屁!等你們脫光了,那小子就跑了!”
這下可好,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數十人你追我趕的步入了丁力的後塵,水面濺起無數水花,轉眼之間便是一個個露在水面的腦袋,伴隨着無數條手臂的划動,緊緊追趕着前面的丁力。
剛聽到身後接連響起的水聲,丁力心中就是咯噔一下,猛然回頭,大驚失色,畫舫上足足有一半人跳入了水中,距離自己最近那人,也不過不足十米而已。
剛想奮力前遊,還沒回過頭的丁力突然心頭涌上一股危機,這是多年來的直覺形成,丁力又猛然轉頭將目光看向了花老五的位置,燈火通明之下,花老五雙手正端着一把弩弓,前端泛着點點青光,即便隔着數十米遠,丁力依舊能感受到那上面的冰冷。
沒有絲毫猶豫,丁力果斷的將頭扎入了水中,憋氣的同時,整個身子迅速下沉,這麼近的距離下要是被花老五的暗箭射中,不死也得脫層皮。
就在花老五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候,眼前的目標突然消失了,花老五那雙目不轉睛的虎眼略微眯了眯,即便知道現在再放箭已經沒用了,還是一咬牙,狠狠的扣動了手中的扳機。其結果也不出花老五所料,通體純鐵打造的弩箭一頭扎入水面,隨即在翻騰的波浪中一閃而現,然後便逐漸沉了下去,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潛入水中的丁力看着那根精鐵弩箭從身邊沉下,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暗自慶幸之間,突然心頭再次感到一陣不妙,緩緩轉過腦袋,看到的卻是一張兩腮鼓氣的扭曲面孔,以及一把正向自己緩緩刺來的短匕。
見狀,丁力頓時大驚失色,身體趕忙一仰,躲開攻擊的同時雙腿接連踹出,藉着將對方踹開的力道,趕忙腰身一扭,轉身向着前方撲去,四肢更是賣力的划動。
有了剛纔花老五一支暗箭的警示,丁力不敢再貿然將頭伸出水面,只能一個勁兒的盡力往遠處遊,而身後那些人的水性也絲毫不差,更重要的是他們有優勢,可以隨時衝出水面換氣,若不是丁力也是這方面的佼佼者,早就一口氣憋不住昏死這水中了。
丁力自己都不知道遊了多遠,反正在完全憋不住的時候,不管不顧衝上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兩口氣,順勢向着岸邊的方向瞄了一眼,再次一頭扎入水中,迅速的朝着岸邊遊了過去。
小南海的岸邊,都是用大塊石頭經人工砌鑿過的,而且距離水面很近,剛一露頭,丁力便輕鬆的翻身上岸了,可再看看海宸閣那邊,卻已經亂成了一片,喊殺聲陣陣,甚至還能看到人羣之中不時躥其的血光。
“難道是張武來了?”丁力第一個反應就是張氏商會的人趕到了,但由於距離稍遠,丁力也無法確定,轉頭看了一眼水面,丁力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頗有深意的盯着那些個依舊留在手中的追兵,看着他們雖然手中舉着武器,卻遲遲不敢上岸。
“有種的,你們上來!”丁力在地上掃了一眼,彎腰撿起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衝着水中那些追兵揚了揚,一臉輕蔑的笑着發起挑釁。
“你,你,你有種就下來!”距離丁力最近的一個傢伙結巴半天,看着丁力在岸邊四處走動,卻也不敢貿然登岸,只好硬着頭皮,用手中的砍刀威脅丁力,卻不想丁力猛然躥上一步,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石頭,嚇的他趕忙一縮身子,順勢連頭都重新悶入了水中。
卻不曾想丁力根本沒有扔出石頭,剛纔的一切也只不過是作勢嚇唬罷了,隨即丁力將手中石頭隨手一丟,輕拍幾下雙手,鄙夷的看了一眼剛纔那人,咧咧嘴笑着罵道:“真他孃的是個孬種!一塊石頭,看把你嚇的!”
這一舉動和話聲當然也沒有被剛剛將頭從水中擡起的傢伙錯過,看着丁力轉身的背影,只是狠狠的揮了揮手中的砍刀,轉眼之際,卻看到周圍的同伴都在竊笑不已,登時一陣惱怒,卻也只是狠狠的在水面砸了幾下,衝着丁力的背影投去惡狠狠的目光。
快步離開岸邊,或許是由於海宸閣附近的打鬥,人羣都在逆向逃竄,丁力也只好沿着道路一側向海宸閣的方向趕去,可身後突然響起了極其熟悉的喊聲。
“力哥,力哥!”
丁力微微一愣,轉過身子靠在了路邊,只見身後渾身沾染了血跡的張武帶着一大羣張氏商會的武裝份子朝自己跑來,等到了身前,丁力只是衝着對方微微聳了聳肩,淡笑一聲:“你們來的可真遲!”
“不遲不遲,是力哥你來的太早了!”張武喘了兩口氣,笑着迴應,隨即打量一番丁力,有些詫異的詢問:“力哥,你這是?”
“剛上來!”丁力知道對方是在疑惑自己這身行頭,轉頭向着一旁的小南海努了努嘴,滿不在乎的笑了笑,隨即他自己也是一愣,轉頭看着海宸閣的方向,滿臉疑惑的追問張武:“武兄!難道花老五那邊,不是咱們的人?”
“不是,不,是!”張武搖了搖頭,又趕忙點點頭,這纔想起自己的任務,一把拽起丁力就往那邊趕,急聲解釋道:“是咱們的人,是魯達赤和阿古達,我們已經約定好了,就是一天沒找到你!”
說着,張武突然停下腳步,一臉詫異的盯着丁力:“力哥,你一天都去哪了?怎麼也不跟我們一起?快把二哥急死了!”
“沒事,出來看看情況,我這不也沒事麼!”想起張明志早上對自己所說的話,丁力也不想跟張武多做解釋,只是若無其事的隨口應付一句,隨即便拍拍張武的肩膀,指着前方岔開了話題:“既然是與魯達赤約定好了,那還是先趕過去吧,魯達赤的勢力,可不比花老五大!”
“對,對!先辦正事!”張武立馬點了點頭,重新擡腳,但目光卻不經意的打量着丁力,似乎想要看出些許端倪,可面色平靜的丁力絲毫沒有顯露任何異樣,隨着距離海宸閣越來越近,張武的心思也發生了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