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啊!”
黑洞洞看似毫無盡頭的巷子中突然響起一聲嬌呼,雖然換上了一身男裝,但張語柔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這般‘磨練’,被丁力拉着跑了沒多久雙腿便開始發軟打顫,猶如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猛然一個趔趄,整個身體更是不由自主的向身前的丁力撲了過去。
耳邊聽聞驚呼,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丁力猛然止住身形,剛一轉身便被張語柔那軟綿綿的軀體撞上了,嗅到一股幽幽淡香的同時,丁力才意識到自己正與張語柔緊緊的擁在一起。
擡起那雙帶有一絲抱怨的美眸,張語柔迎上了丁力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當即面色一紅,眉頭微蹙,剛纔下意識護在胸前的小手緊握,粉拳輕捶丁力,猶如蚊叫的聲音響起了起來:“我,我的腳。。”
“哦。。”如夢初醒,丁力也顧不得懷中溫柔,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迅速的蹲下身子,藉着微弱的月光掃了一眼,一雙濃眉頓時扭在了一起,伸手換着角度輕輕的觸碰幾下張語柔微微提起的腳踝,沉聲詢問:“疼麼?”
“疼,特別疼!”張語柔緊抿紅脣,緊蹙着眉頭,忍受着丁力撥弄腳腕的疼痛,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孃的!走運!”丁力深吸一口氣,剛纔的試探已經得知張語柔的腳腕扭傷了,雖然沒有傷及骨頭,但筋絡卻受到了拉傷,雖然短短瞬間,但眼下已經開始迅速的腫了起來,當即皺眉咒罵一聲。
雖然丁力的咒罵聲很低,但死寂的巷子中還是被張語柔聽的一清二楚,當即認爲丁力是在嫌棄自己成了累贅,不禁皺起眉頭不滿的瞪了丁力一眼,大小姐的脾氣也隨之涌上。
但接下來丁力所做的一切,卻讓張語柔那大小姐脾氣猛的退了回去,猶如怒火當頭被澆了一桶冰水一般,剩下的只有滿臉的詫異。
沒有絲毫猶豫,丁力微微起身一把攬住張語柔後背,另一隻手順勢由下自上滑在對方膝蓋後側,稍稍用力便將對方打橫抱了起來,甚至沒有去看一眼張語柔的表情變化,轉身拔腿就跑。
這可把張語柔給震驚了,從小到大還沒有被哪個男人這麼抱過,甚至類似的親密接觸都沒有過,可眼下卻被剛認識才半天的丁力這麼親密的抱在懷裡,當時滿眼的慌亂,似乎對於這突發的情況有些措手不及。
跑出一段距離,丁力卻不禁暗暗皺了皺眉,因爲他清楚的感受到雙手抱着的張語柔正在刻意的抵抗着什麼,這也讓丁力有些吃力。開始時丁力還不想說些什麼,但一段距離之後丁力感到越來越吃力,甚至口鼻之中的氣息已經開始有些凌亂,稍微一想,便低頭衝着一雙手緊緊扯着自己衣服的張語柔解釋道:“柔姐,你放鬆點,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身後那些人可真的會對你怎麼樣!”
“啊?”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的張語柔當即就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了丁力話中的意思,面色難堪的偷眼瞄向丁力,卻發現對方根本就沒看自己,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始終直視前方,頓時內心又浮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不過緊握的雙手也稍稍鬆了一些,整個身體的抗拒也逐漸消失了。
“力哥。。”心情放鬆之後,張語柔便再次互相亂想起來,看着月光下那張近在眼前的堅毅面龐,張語柔猶豫片刻,眨了眨眼,輕聲喚了一句,卻只換來丁力斜眼的一瞥,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張語柔還是繼續開口了:“你說,我們會被那些壞人追上殺死麼?”
“不會!”丁力想都沒想,冷冷的丟下兩個字。
“那,那守義和阿武呢?”也不知道是內心的確好奇,還是對於丁力剛纔的回答有所不滿,亦或是張語柔實在安逸的有些無聊,幾乎緊接着丁力的回答便又追問一句,隨即又趕忙補充:“還有阿古達!他們會有危險嗎?”
“不會!”依舊是簡單的兩個字,在張語柔看來如此惜字如金的丁力似乎是在刻意裝酷,但只有丁力自己明白,眼下這種情況絕對不是玩鬧,稍有不慎便會被那些偷襲者抓到,必須積攢體力爭取逃生機會,更何況現在還是負重逃跑,多說話便會泄氣,不利於體力的持續。
“爲什麼呢?”張語柔可不明白丁力腦中所想,似乎是打定主意非要逼着丁力多說幾個字,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對方,甚至在不經意之間,柔軟的軀體還向着丁力胸前靠了靠。
“嗖!”
這次回答張語柔的不再是丁力的惜字如金,而是一聲冰冷的破空聲,整條巷子猶如在瞬間被分爲兩半,幽暗的寒光一閃而過,直奔丁力後心。
幾乎是破空聲響起的同時,丁力心中頓時一驚,腳下更是靠着聽力的判斷猛的向左側躥了出去,而懷中的張語柔更是被這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手緊緊的抱住了丁力。
可張語柔的舉動卻沒有帶來任何好處,丁力根本顧不上享受懷中的溫柔,因爲張語柔的突然舉動導致丁力的重心失衡,整個人更是轟然撞上了巷子一側的青磚牆面,疼的丁力暗暗咧嘴,卻也無法抱怨什麼。
眼前的拐角還足足有上百米之遠,丁力根本無法在身後偷襲者換好弩箭之前安全逃離,而且丁力也沒有把握在對方的再一次襲擊下僥倖逃生,何況懷裡還有一個嬌滴滴受了傷的張語柔。
滿心驚恐之餘,張語柔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的墜了下去,緊抱丁力的雙臂也是隨之滑落,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受傷的腳腕再次襲來疼痛,讓張語柔不禁嬌呼一聲,一雙柳眉也交接在了一起,擡起充滿憤怒的冷眸,卻發現眼前一閃,丁力已經躥了出去,身體一側,手中緊握的屠宰刀微微懸着,散發着冰冷的幽幽寒光。
“咔!”
一聲輕微的響動,黑衣偷襲者已經將弩箭裝填完畢,順勢將短弩擡在胸前,重新擡眼瞄準前方,但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震驚,甚至臉上還浮起了淡淡的駭然,他看到丁力竟然返身衝向了自己,猶如一頭繼續奔跑的獵豹一般。
偷襲者倒也足夠鎮定,目光之中的詫異一閃而過,隨即手中短弩微微移動,泛着點點青光的弩箭箭頭從丁力身上移向了後方牆角下的張語柔,想要以對方來牽制試圖絕地反擊的丁力。
眼中看着箭頭青光的挪動,丁力心中也是一驚,不禁感嘆對方的反應如此敏捷,但這一變化卻讓丁力懸起的心穩穩的放了回去,內心的顧忌驟減許多,精光閃爍的目光更是鎖定了那根蓄勢待發的弩箭。
“嘣!”
清脆的一聲,準備妥當的偷襲者扣動了扳機,同時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夾雜着濃濃的陰狠,口中更是不由自主的低聲嘟囔一句:“張明志的女人!哼哼。。”
“噗!”
在偷襲者得意的目光下,那根原本應該射中張語柔的弩箭竟然半路發出一聲悶響,頓時偷襲者面色一沉,沒想到丁力竟然在剛纔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將弩箭攔了下來,半空揚起一朵異常豔麗的血花。
丁力肋下一陣冰冷,從後方甚至可以看到滴着鮮血的箭頭,但丁力口中卻死死的咬着一塊破布,腳下的步子更是沒有絲毫停滯,完全沒有受到傷勢的影響,反而由於身體的疼痛,丁力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泛起了幽幽猩紅,手中微微晃動的屠宰刀,更是寒氣逼人。
一瞬間,偷襲者恍惚看到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受傷發怒到極致的野獸,還是一頭隨時有可能撲到自己身前,將自己撕成粉碎的兇猛野獸。
偷襲者膽怯了,面對完全不怕死的丁力,即便是受了傷的丁力,他也不敢與之交鋒。可眼下再想後退,丁力已然不肯給他這個機會,無奈之下,偷襲者只好咬咬牙,硬着頭皮站直了身子,順手將手中短弩朝着丁力一甩,反手拔出了腰間短刀。
“鈧!”
面對飛來的短弩,丁力不躲不閃,徑直揮出一刀將其砍飛,而眼前的偷襲者已然近在矩尺,看清對方那張面孔時,丁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因爲那張面孔丁力極其熟悉,上午在樹林內曾經與自己正面對射一箭的曹亥。隨之也就釋然對方剛纔靈敏的反應了,同時,丁力也暗自決定,一定將對方留下。
狹路相逢勇者勝,曹亥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更明白眼前的丁力不是善茬,早在之前的偷襲之中就連連受挫,剛纔看到的一幕更是極大的打擊了曹亥以往的自信。
眼下迎着面前的猛獸,曹亥心中完全沒底,更是暗暗咒罵這一帶縱橫交錯極爲複雜的巷子衚衕,若不是此,曹亥也不至於要獨自一人面對丁力了。
“退!”
急速躥上前的丁力雙手握刀,呼嘯風聲之下,沉重厚實的屠宰刀斜劈了出去,口中陡然斷喝一聲,渾身力氣驟然爆發,匯聚在了雙臂之上,緊接着傳入屠宰刀。
“鈧!”
曹亥根本無法接住這凌厲的一擊,如同丁力口中所喊那般,兩把刀剛一接觸,火光閃現之間,曹亥的身體便已經踉蹌的向後倒去,虎口生疼,握着短刀的十指更是劇烈發顫。
曹亥,原本就是以偷襲見長,此刻與丁力正面交鋒完全是迫不得已,一擊之後,內心便涌起一股無力感。甚至在看到丁力手中寒光再起之時,一股危險氣息緊隨而至,內心更是被無限恐懼所包裹。
“鈧!”
“噹啷!”
也不知道丁力用了多大的力氣,僅僅第二刀,曹亥手中的短刀便應聲而斷,其實也多虧了阿古達的屠宰刀足夠堅韌厚實,刀刃更是極其鋒利,巨大力道的推動下,曹亥手中所剩的半截殘刀也脫手而飛,整個人更是倒飛了出去。
沒有絲毫停留,丁力快步上前,狠狠一腳踹在剛要起身的曹亥身上,當即發出幾聲骨頭斷裂的悶響,曹亥更是抽搐幾下,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你,你到底是誰?!”跌落在牆角下的曹亥已經放棄了反抗,面色慘白,眼神之中充滿了不甘,極其憤怒的瞪着丁力,似乎是想要發泄內心的憤怒,幾乎是吼了出來:“張明志身邊,從來沒有你這麼一號人!”
“我叫丁力!”冷冷的幾個字,丁力毫不猶豫的揮動了手中屠宰刀,如同殺一個畜生一般,隨着寒光掠過,血光飛起,曹亥一頭栽倒,略微動彈幾下,便沒有了絲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