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
幾乎同時響起的兩聲脆響,轉身透過馬車之間空隙進行狙擊的丁力和黑子兩人迅速回身躲在馬車後,緊接着就是沉穩的兩人嫺熟的更換弩箭,而丁力餘光卻是瞥向了旁邊。
雖然那些張氏的護衛和鏢師們動作已經不再慌亂,但衆人臉上露出那看到希望時的喜悅,卻讓丁力不禁皺了皺眉,車牆外的賊軍是受到了有效的阻擊,但真正的情況並不像衆人想象的那般輕鬆。丁力剛纔清楚的看到,山坡下的賊軍已經開始對同伴進行馳援,特別是其中還包括了一支人數不多,卻讓丁力感到一股無形壓力的騎兵隊。
“瞄準了!都瞄準!往馬車相連的位置射!”王青揮舞着一把剛剛從地上撿來的戰刀,另一隻手則是死死的拉着一匹戰馬的繮繩,整個身體躲在戰馬後面,大聲朝着張五帶來的那羣手下命令,隨即又衝着自己那些個分散開的騎兵厲聲呵斥:“跑!還跑!你們怎麼不直接逃走!集合!朝車隊的兩側衝鋒!”
一字排開的車隊,兩側的確是防守最爲薄弱的地方,畢竟商隊的護衛力量有限,所以在兩側僅僅是各自安排了幾個握着長槍的張氏護衛,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弓手,配備了短弩的鏢師們則是被調集到了車隊中端,集中了防守力量。
與此同時,再次射出一箭的丁力也注意到了王青的那些手下,回身裝填弩箭的同時,衝着一旁的李山大聲提醒:“李大哥,這裡交給你指揮了,一定要壓住賊軍的進攻!”
說罷,也不等李山迴應,朝着黑子向一側甩了甩頭,自己便貓着腰朝着車隊另一側飛步躥了出去,丟給黑子一道命令:“黑子!帶幾個兄弟去那邊,擋住對方的騎兵!”
“明白,力哥你小心!”黑子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目光一掃,當即擡腳衝了出去,同時伸手一路拍打了幾個護衛和鏢師的後背,大聲招呼幾人:“快!跟我來!”
車隊是在山坡上排開陣勢的,而在衆人背後十多米則又是下坡,這種地勢,丁力不敢想象若是被賊軍突破車牆後己方的下場。一路下坡,己方若是被賊軍的騎兵揮着兵刃追殺,結局簡直不堪設想。
“聽我命令,朝那邊射!”躲在幾個手下的盾牌後面,鎮定下來的張五很快就發現了車隊後正在指揮的李山,匆忙召集手下幾個弓箭手之後,低聲叮囑一番,沉聲喝道:“準備!放!”
“李鏢頭!小心!”剛剛探出身子發射弩箭的一名鏢師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甚至沒等扣動短弩,大喝一聲朝着旁邊稍遲一步,同樣探出身子的李山就撞了過去。
“小心!”發現危險的李山也下意識的伸手去拽那鏢師,可一支鵰翎羽箭依舊準確的插在了鏢師後背,噴射而出的鮮血將箭矢尾端的白羽染紅了些許,隨着鏢師的傾倒在地,顫動的羽箭尾端撒落幾滴鮮血,瞬間便與地面的塵土融合在了一起。
“王七!!”李山瞪着猩紅的雙眼撲向地上的鏢師,怒吼一聲,但鏢師王七卻是被羽箭射中了後心要害,面對李山的呼喊,王七也僅僅只是蠕動幾下雙脣,想要說出口的話卻被涌上喉嚨的鮮血所淹沒,然後順着一側嘴角,迅速的涌出,除了眼中的絕望與不甘之外,嘴角處竟然還有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賊軍的正式反擊開始了,似乎是由於丁力和黑子抽調走數人去防守車隊兩側,又或者是剛纔瞬間被打懵的賊軍反應了過來,特別是在被盾兵保護着的張五帶領那幾個弓箭手的重點反擊下,車隊後接二連三出現了傷亡,而那些原本握着長槍的張氏護衛,不得不趕緊撿起同伴丟在地上的長弓短弩,重新補上位置對車牆外的賊軍進行阻擊。
車隊一側,看着二十餘騎兵彙集在一起正在加快馬速爬坡衝鋒,守在這裡的幾人已經有些發懵了,幾個佔有距離優勢的弓箭手也只是象徵性的放了兩箭,幾乎對賊軍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見狀,幾個躲在馬車後握着長槍的傢伙更心虛了,甚至已經萌生撤退的想法,卻突然看到丁力帶着幾人趕到了,其中還有三個配了短弩的鏢師。
“照馬射!目標大!先讓他們下來!隔着馬車,他們沒那麼容易攻進來!”在趕過來的路上,丁力已經注意到爬坡的賊軍騎兵,同樣也看到這裡的幾個弓箭手無效的反擊,而丁力並沒有責怪幾人,只是用平緩的語氣向幾人解釋,隨即就轉頭衝着跟着自己過來援助的幾人斷喝一聲:“放!”
話音未落,丁力就猛然轉身,手中平端的秦弩瞬間便瞄準了一名衝在最前的賊軍騎兵,眼角微微抽搐,利索的扣動了扳機。而其餘幾人動作雖然稍微慢了一步,但還是緊緊跟着丁力的動作發動了反擊。
身軀龐大的戰馬在三四十步的距離下絕對是很好的靶子,只要能夠像丁力那般沉下心來射擊,命中率幾乎可以說是百分之百。而且似乎是由於丁力的出現,讓那幾個拿着短弓的張氏護衛也突然來了底氣,雖然不像丁力和鏢師們手中的弩箭那般精準,但射出的羽箭還是刺中了幾匹戰馬。
六個人的坐騎受了傷,其中一匹還是被兩支箭射中的,而且當時便有四匹坐騎發飆將馬背上的騎兵掀翻了,緊接着那幾個倒黴鬼就被緊隨而至的同伴胯下坐騎的鐵蹄給重重的踏了過去,就算沒有當場氣絕身亡,也是落得一個斷胳膊斷腿兒的殘跡下場。
“蠢貨!躲開!”一個剛剛騎着戰馬踩過地上同伴的賊兵轉頭怒吼了一聲,倒不是在故意辱罵同伴,只是他內心對於同伴死在自己的鐵蹄下更爲憤怒。只是當他再次轉回頭時,映入眼簾的是車隊後再次陡然升空的幾支羽箭,雖然數量極少,但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具有一定的威脅,特別是其中一支,顯然目標所指就是他自己,當即他便迅速的將馬頭撥偏,卻沒想到一旁的同伴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滿眼驚恐之下,徑直朝着同伴的戰馬撞了過去。
“直娘賊的。。”怒罵聲還沒結束,來不及收住衝勢的賊兵便在戰馬衝撞下飛了出去,而那名被撞的賊兵在馬背上也是一個晃悠,卻也是靠着死死拽着繮繩才堪堪沒有摔下馬背,而前者則是一頭栽在了上坡上,腦袋被撞的七葷八素,耳邊只剩下清晰卻讓人感到極爲恐懼的馬蹄聲。
“嘭!”
沒有任何的奇蹟出現,一名賊兵也無法及時控制坐騎,飛馳的戰馬徑直撞向了地上還沒緩過神兒來的倒黴鬼。震驚詫異之餘,前面的車隊後又是幾聲交雜在一起的脆響,幾支弩箭接連飛射而出,其中一支寒光乍現,轉瞬間便一頭扎入賊兵前胸,雖然有一層盔甲防身,但無奈的卻是做工極其粗劣,甚至是他自己都清晰的聽到弩箭撕裂盔甲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前胸一涼,身體激靈靈一顫的同時,整個人離開了馬背,倒飛出去。
“殺!!”短短的距離下,接連超過十個騎兵落馬,根本顧不上同伴傷亡的僥倖者只能憤怒的吼叫着,用充血的雙眸死死的瞪着車隊後的那些弓弩手,將手中的騎槍緊緊握住,怒吼着試圖將阻擋在面前的馬車撞翻挑飛。
“嗖!”
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幕緊接着發生了,車隊後猛然飛出一杆長槍,毫無懸念的將衝在頭前的一名賊兵的身體射穿,只剩下那匹沒人控制的戰馬一頭撞向了面前的馬車。
“頂住!”甩出長槍的丁力朝衆人斷喝一聲,拎起一把唐刀驟然起身,雙腿用力一彈,整個人躍上馬車,雙腳沒有絲毫停留,稍稍一點,整個人躥了出去,直撲一名端着長槍準備對馬車進行衝撞的騎兵,手中唐刀迅速揮出,眨眼之間,一道妖豔的血光飛射而起,一個依舊瞪大了雙眼的腦袋飛了出去。
衝到車牆面前,賊兵的數量已經銳減近半,也正是由於這一點,丁力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身處敵人接連不斷的戰馬衝鋒之中。出手斬殺一人之後,丁力蜷縮着身體將馬背上的無頭屍體撞飛出去,一手扯着戰馬的繮繩,將戰馬死死勒住的同時借勢將身形穩住,但在還未落地時,手中唐刀又以一個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手揮了出去,閃亮的刀鋒直逼旁邊一個挺槍衝鋒的騎兵。
“噗嗤!”
那名充滿憤怒的騎兵原本已經做好了衝撞車牆的準備,卻突然看到車牆裡飛出一人,更爲震驚的是同伴的腦袋突然掉了,而緊接着,在震驚之餘就感到那條握着騎槍的手臂一涼,突然間感到似乎缺了一些什麼,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卻是一股鑽心的疼痛感瞬間蔓延全身,特別是在發現那條依舊握着長槍的手臂竟然離開自己的身體時,當即就仰頭髮出一聲異常悽慘的哀嚎聲。
“啊!!”
慘叫聲好似一把無比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卻又極其輕易的將周圍的一切撕裂。砍到了人的身上,刺入耳膜,那痛苦的感覺瞬間傳染了衆人,讓人在不經意間會突然抖那麼一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心臟更是跟着怦怦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