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子邊上的四個人,便是王安石,吳夫人,還有蘇洵和沈括,站在他們身後的就是蘇軾,蘇轍,王雱。本來就不算太寬敞的房間,顯得滿滿當當的。
吳夫人離開桌子走到牀邊,關切的問王旁“孩兒是否覺得好些。”這一個月來吳夫人精心照料,讓王旁倍感親切,王旁回答到“娘,您放心吧,我準備好了。”
王安石拱手向一坐在身邊的沈括說到:“多謝沈大人妙手回春。”
沈括鬍子擺手說到:“老夫也只是盡力,這良方能救人,但卻不知能置於後能否恢復本來面目。”
王安石道:“犬子命大已是造化,事事大抵得失若此,所謂法相,即非法相,是名法相。若不能復原貌,也是天意。”說完他轉向蘇洵說到:“多謝蘇大人引薦沈大人爲小兒療傷。”
蘇洵忙急忙欠身說到:“當日若非貴公子相救,恐怕我兒蘇軾命已休矣。我也要多謝沈大人”沈括忙回禮:“可不敢當啊,要不是蘇軾公子回去尋老夫《良方》的手稿,怕老夫想想救二公子也要重新整理《良方》,怕也耽誤了救治。”
他們沒完沒了的客套,讓王旁聽的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這個纔是病號,現在被這羣酸溜溜的文人晾在一邊;笑他們文鄒鄒酸溜溜。
再看眼前的這些人。王旁就好像進入了羣星薈萃的電影節,眼前是呼之欲出的宋代名家,踩着紅地毯,一個一個步入王旁的眼簾。
這個場景如果不是臉上被紗布裹得緊,他一定會仰天大笑。唐宋八大家裡面的宋六家,已經佔了四個。真後悔穿越來的時候,沒帶着“愛瘋”,這要是拍下來發微博上去,估計會震驚全球。
不過現在這些雖然搞笑,都不敵王旁心中的忐忑。今天就要揭開臉上的紗布了,王旁的面孔他自己還不適應,這如果在巴痕累累,讓那個曾經自然爲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高雨情可以看啊!
高雨—從現在起讓我們記住王旁這個名字吧。那天的王旁太沖動了,回到房間愈發的難眠,恍惚中聽到外面很嘈雜,東面院牆外火光沖天。當柔兒出來看的時候,王旁已經衝出去到了正院。
當時的王旁感覺到一種很強烈力量驅使着他。以至於在陌生的地方,他竟然知道如何跑出這個宅院的路線,這讓他自己都很吃驚。
一切都是緣分,王旁衝進邸店看見蘇軾懷着緊抱着個小布包,已經倒在地上。當然當時王旁不知道,這個人就是蘇軾。他還在想這人怎麼這麼惜財不惜命,費勁力氣纔將他出來。
王旁一邊躲着滾落的木樑,帶着燒焦的木頭噼裡啪啦的往下滴,這人真他媽沉,王旁心中罵着,他沒法不罵,現在他纔是一個十幾歲的身體,卻要去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王旁醒來的時候腦袋就是這個糉子樣了,傷痛感到不是很多,只是這期間有幾次雷雨天氣他也沒辦法跑到雨中去試驗黑水晶,時間一耽誤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府上超級熱鬧,住在對面邸店裡殿試過的學子們等詔書,無處投奔的暫住在王安石府上,每日交流些學術思想和坊間軼事。
這些王旁是沒法去聽,都是兄長元澤來講給他。蘇洵父子這期殿試風頭最勁,蘇軾和蘇轍兩子同榜應試及第,已經轟動京城,王安石府上就更加熱鬧。沈括沈大人也成了王安石家常客來爲王旁療傷。
王旁走了一會神,再看他們的時候,蘇軾正拿出一個冊子雙手遞給沈括。“沈大人,這正是您所寫《良方》,已整理好。”沈括接過來笑到“蘇軾果然用功過人”。衆人又客氣一番,蘇洵站起身來,帶着蘇軾蘇轍先告辭,言說明日再來看望二公子。
房間只剩下王旁的家人和沈括,沈括淨了淨手,走到牀邊,王安石吳夫人和元澤也跟過來,幾個人圍攏王旁,各個都是很緊張。 沈括慢慢的一圈一圈的揭開王旁臉上的紗布,當紗布全部撤下,王旁忐忑的看着衆人的表情。
沈括喘了口大氣,他對自己的手筆非常滿意;而他身旁的元澤和母親吳夫人眉尖挑起眼睛睜大,露出驚訝的神情;而王安石的表情很怪異,沉思驚訝喜悅眼睛發亮。
從他們的表現,王旁實在推測不出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他接過柔兒遞給他的鏡子仔細看了看,心中不由得贊到:這不就是高雨的模樣嗎?靠,太帥了,沒法活了!
王旁簡直被這鬼穿越折騰夠了,眼下本來剛剛習慣了自己是王安石的兒子,忽然一個月後竟又恢復了自己的容貌,這是天意還是天虐。好在這張臉明顯要比王安石兒子的臉進化的充分,自己看着自己看了三十多年的臉很是欣賞。
不僅僅他欣賞,確切的說王旁前三十多年的確是帥哥,高鼻樑一雙天生漂亮的眼睛,嘴角的一絲微微上揚,善意的時候是笑容,冷峻的時候便是一份冷笑的桀驁不馴。
衆人尚在遲疑中,王安石率先一揖說到“多謝沈大人出手。”吳夫人和王雱王元澤也跟着趕緊行禮。 沈括忙回禮說到:“另公子鼻及頰骨之處皆似有重物撞擊,加之肌膚有灼傷壞死之處,不敢說完全恢復本來面貌。”
王安石大笑着說到:“藥雲則藥,食雲則食,坐雲則坐,作雲則作,既然交付沈大人,那只有謹遵醫囑,還是沈大人醫術高超啊。”
衆人也一應跟着笑,唯獨王旁沒有笑,他心裡想笑,畢竟這是自己面容看了三十年的容貌。但卻不能笑,容貌雖然是自己的,但是皮膚是新的還有絲絲隱約癢痛,自己又不敢去抓。又聽沈說到:“現在傷愈雖然已經十之**,可新膚仍需護理,傷者愈後需形神合一,我想請大人容我與令公子單獨相處片刻。”
王安石見王旁此時容貌,心中很是得意,起碼擔心兩個孩子容貌相同被人認錯的顧慮沒有了。他又和沈括客氣一番,便示意示意夫人和元澤暫時離開。
三人走出房間,房間內只留下沈括和王旁二人。王旁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總算安靜多了。
沈括走到窗下的桌邊,打開藥箱拿出個白色藥瓶,從裡面倒出一粒丸藥,放在一個小瓷盅裡,隨即又取了些清水倒入小瓷盅,再次淨手然後將藥丸調開。
王旁見沈括朝自己招招手,示意自己過去,遵醫囑吧,王旁跳下牀做到桌子邊。
沈括將調好的藥敷在王旁的臉上,絲絲涼涼的還有淡淡的香氣,臉上也不那麼癢痛。他一面做着這事一面對王旁說:“這是些護膚的藥丸,你每日按早晚照做一次。堅持一週。”
大夫都是這樣的,離得這麼近,這可是來宋朝他這麼仔細看過第二人。沈括矮胖身材,長圓臉盤,一副老實人平和的眉毛,一雙笑眼眼袋稍重,臉上倒沒什麼皺紋。暗褐色袍服着也很樸素只是衣服舊了些,未仔細看覺得和王安石年歲相近。仔細看來年齡也不過30左右,大概古人壽命短都是少年老成。
沈括見王旁不錯眼珠的看着自己,摸摸自己臉又低頭看看自己衣衫,覺得沒什麼妥之處。開口問到:“小鬼看什麼。”
小鬼?沈括是司令嗎?王旁回到看着沈括老氣橫秋的長相。逗他說到“看老鬼!”
沈括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傢伙對答的這麼快?他哈哈笑道:“哪裡來的老鬼?”
這沈括倒是挺開朗的,看來好相處王旁順口說道:“沈大人,您是杭州人,生於天聖十年,於至和元年以父蔭入仕。十八歲開始研究醫藥,現任海州沭陽主簿。”上班這幾年沒少看書,仗着記憶好。
“沈大人....年歲不過而立,卻總自稱老夫,不是老鬼是什麼?”王旁問着沈括。
這沈括也是不拘小節,見王旁對自己瞭解這麼多,又王旁聰明而且仗義,如果沒有王旁救出蘇軾,自己心血就毀了:“我雖然自稱老夫,你要是願意,咱就兄弟想稱怎麼樣?”
你要是捨得死,我就捨得埋,反正當沈括兄弟也不錯,王旁馬上接口到:“沈兄在上,受小弟一拜。”
人混社會,就靠一張關係網,別管爹爹是王安石還是誰,自己的這張網得先拉上。先套套近乎,想着王旁說道:“沈兄此番爲我療傷,醫術高明妙手回春,看我是不是很帥啊?”
沈括不無得意的點點頭:“這個,我得記筆記上”
經典案例啊,王旁這個臉要不要當美容院那美容前美容後的模特?王旁這麼想着想起沈括說的筆記,印象中沈括筆記中有很多蹊蹺之事,當時王旁也就是那這些古文當催眠書看。趁着有活人趕緊問問:“沈兄相信有人知道未來一些事?”
沈括可是個專愛打聽蹊蹺事的人,而且還寫了一本書,《夢溪筆談》王旁就說那是宋代的八卦雜誌,果然沈括來了興致,他坐直了身子說道:“世上確有神奇之事,有人能前知者,人當中有先知先覺的人,幾十幾百幾千年的事都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