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皇上,鎮南王出訪吐蕃的隊伍已經出城了。”楊戩走上前來,給趙頊披好厚厚的大氅。
“哦。”趙頊的目光從正在看的奏摺上緩緩擡起,他的半邊臉部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他走的時候有沒有多帶金銀,鎮南王府有什麼動靜嗎,。”
“聽說王爺走的時候也沒帶什麼貴重之物,王府中倒是有人去了鄆州,皇上不是答應鎮南王許他定居鄆州嗎。”楊戩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還是派人看緊些,這個王旁我是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搞出什麼花樣來。”
“一個王爺還能搞出什麼花樣,就算他有一營的人馬,又能如何呢。”
趙頊微微搖搖頭:“那是你還不夠了解他,這次御shè之後,王旁的聲望又提高了,我聽說藉着chūn節期間,不少朝中官員都以拜賀爲名紛紛去他府上,你說他們會不會結黨營私呢。”
“皇上不用擔心,這臣子之間道賀也屬正常,再說他畢竟也是個王爺,又陪着六皇子觀看御shè,外人定以爲皇上您對他加以重用才這麼做,不過鎮南王沒權,沒職又不論朝政,從吐蕃回來之後人也離開京城了,您還怕什麼呢。”
楊戩口中說着,手上也沒閒着,給趙頊溫好手爐,重新放回趙頊冰涼的手中。
“說的也是啊,他要不走我也擔心將來他會挾天子令諸侯。”
“怎麼會呢,皇上您有決斷,當然不是一個鎮南王所能挾的。”楊戩絞盡腦汁想着安慰趙頊,而趙頊又愛聽的話。
“對於官家他是不會,但趙煦年幼,以後的事不好說啊。”
楊戩砸吧了下皇上話中的含義:“皇上真的要立爲六皇子爲太子。”
“嗯,詔書官家已經擬好了,有朝中幾位宰相力勸,這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而且六皇子聰明,年紀雖小也很有膽識,的確是官家看好的。”
“皇上聖明。”
“行了,你就別說這些了,想必你告訴德妃這事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楊戩呵呵一笑:“什麼事都瞞不過皇上您的眼睛,好處肯定是有,但那好處怎麼比的上皇上立個好太子,對我大宋的好處呢。”
趙頊似乎心情也放鬆許多:“我也想好了,太子順應天意就立了趙煦,只不過我也聲明瞭,若有我有意外之事,就請太后執政。”
太后執政,這可有點出乎楊戩的意料,畢竟太后一向傾向於皇后那邊,不過他馬上說道:“還是皇上考慮的周全。”
“就知道你會順着我說。”趙頊覺得無話了,一個太監難道還能逆着自己說嗎,可是這個以防萬一的事卻有不是外人能看明白的,對於太后而已,無論是六皇子趙煦還是十一皇子趙佶,誰登基都是一樣的,但太后卻有一羣大臣所擁戴,甚至自己做了皇上十多年,朝中老臣依然會去探視太后意圖,甚至會聽一聽太后的懿旨,預期動盪時期讓外人干預朝政,不如把太后架到前臺。
看着趙頊撐着書案想站起來,楊戩忙上前用身體當柺杖撐着趙頊,心中暗想皇上這病可是越來越重了,直到扶着趙頊回到臥榻,又命人服侍着趙頊休息,一名小太監走進寢殿,走近楊戩拽了拽他的袍袖,楊戩見趙頊已經閉上眼睛,於是跟着那小太監出了寢殿的臥房。
“是不是說了嗎,皇上身體欠安。”
“他說還望楊總管代傳實情。”
“算了吧,這後宮這麼嬪妃,哪個不是因爲得知皇上病重心急如焚的,也不能說誰吃不下喝不下就要另開先例啊,,再說,皇后不出面咱們做下臣的怎麼能做主皇上的事呢。”
見楊戩說的沒好氣的,小太監默默的退了出去,臥房中漸漸安靜,楊戩朝裡面看了一眼,宮女低頭垂首立在帷帳外,隨時等着聽候吩咐,楊戩搖搖頭,將書案的筆墨收好,批過的奏摺碼放整齊,趙頊剛剛看的那份仍打開着,楊戩順帶瞄了一眼:據傳吐蕃贊普董氈已經死,阿里骨秘不發喪並yù代欺丁上位。
一隊官兵護着一輛馬車向吐蕃方向行進,隊伍出京城幾天之後,王爺受了風寒病倒了,兩位小王一路貪玩掉隊了,可王爺病中也懶得去管他們,只命令戴宗去看着兩個人不要闖禍。
一行多少rì,途中休息种師道便命令張清給王爺端去飯菜,到達邸店下榻,害怕風寒的王爺圍的嚴嚴實實的,看似鎮南王病的不輕,身形消瘦了許多。
終於進了房間了,時遷一股腦的脫下裹了好幾層長衫,除掉厚底的高靴,媽的總算透透氣了,平時看着王旁威風,輪到自己冒充竟然這麼受罪。
門一響張清走了進來,看見時遷一副終於輕鬆些的樣子不由一笑,他將飯菜放到桌上:“吃飯吧。”
“張清大哥,怎麼着你也得說聲,王爺用飯吧。”
“想的美。”張清也不客氣,自己坐到桌邊:“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時遷這才扭着走到桌邊:“也沒有酒,叫本王如何吃得下。”
“想喝酒,等到了吐蕃和王爺會合之後隨便你。”
時遷屁股在椅子上蹭着:“唉,都出來大半月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吐蕃,我天天坐在那破馬車裡,顛的我的屁股都成兩半的了,現在我這兩腿都是軟的,可惜本王的輕功,這麼顛下去估計全費了。”
“呵呵,少來吧,你小子這些rì子光長肉了,除了吃就是睡,還這麼多抱怨。”
“說真的,張清大哥,這要是一天兩天那叫享受,這一連這麼多天可就成了受罪了,你還沒回答我呢,咱們什麼時候到吐蕃啊,王爺那邊有消息了嗎。”
“王爺走的時候,特意囑咐要我們不急不緩的走,所以按照現在的行程來說啊,估計還得有一個月吧。”
“什麼,一個月,不行不行,我快真憋出病了,要不明天咱們換換,。”
“你啊,這個你就別想了,明天還是老老實實的車裡呆着吧。”
時遷嘆了口氣,伸手摘下鬢角的花吹了吹:“幸好是假花,不然這麼多rì不見陽光,怕都調些了。”
張清看他那自怨自艾的樣子,呵呵一笑:“除非你頂個花盆,不然即便是真花也凋謝了。”
不管時遷願意不願意,照舊一早要穿上厚厚底子的靴子,身上多穿了若干件王旁的衣服,然後用毯子將自己圍的嚴嚴實實的只留出滴溜溜的一雙眼,然後老老實實的坐在馬車之中。
青藏高原原來的居民稱孟族,戰國以後,有些羌族部落,如發羌、迷唐等部,逐漸遷移到今xī zàng地區,他們和當地人民相融合,繁衍發展,形成了吐蕃族,建立吐蕃王朝的是活動在雅隆河谷的犛牛部,統一犛牛部各部落的叫棄聶棄贊普,“贊普”是雄強丈夫的意思,以後成了吐蕃君長的尊稱,公元960年,北宋建立,由於大宋的所處的地區的緣故,與遠離漢族地區的衛藏等地藏族各部聯繫交往較少,但與鄰近漢族地區的甘,青,川,滇藏族各部則相對密切,大宋開國不久,原吐蕃帝國的一個部落首領的後裔唃廝囉在以邈川(今樂都) ,青唐(今西寧)爲中心的青海省湟水流域建立了政權,這是當時以藏族爲主體的一個最大的地方封建政權,唃廝囉多次遣使向宋朝皇帝納貢,並乞官職,西元1032年(明道元年) ,宋仁宗封唃廝囉爲“寧遠大將軍,愛州團練使“ ,並給以優厚的俸祿,西元1041年(康定二年) ,大宋皇又封唃廝囉爲”檢校太保充保順,河西等軍節度使“,此後,唃廝囉的子孫繼承人董氈,阿里骨,瞎徵,隴等,世代均由大宋封官任職,唃廝囉部統治地區,隸屬於北宋全國二十六路中的秦鳳路。
西平郡,吐蕃的都城,地處青海省東部,黃河支流湟水上游,四面環山,三川會聚,扼青藏高原東方之門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古有“西海鎖鑰”之稱。
“都是王爺的餿主意,這下本王真病了。”西平郡的驛館之中,時遷看着桌上的飯菜卻懶得伸手去摸筷子。
“我們怎麼沒事,還得說你身子差,快吃吧吃過了就好了。”張清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時遷,本來時遷年紀就比他們小,一路來兩人同吃同住也有了幾分兄弟之情。
“你們當然沒事,種指揮手下都是jīng兵強將,一路上又沒像我這樣天天悶着。”時遷嘟囔着抱怨道。
“再堅持幾天,戴宗已經來過了,說是王爺大理之行十分順利,正朝這邊趕呢,估計用不了三五天也就到了。”
“快點來吧,我可算知道了,當王爺太辛苦了。”時遷苦着臉說道。
要是王旁在,王旁肯定一笑,時遷這也不算是病,最多算是高原反映而已,好在時遷雖然瘦但身體的底子不算差。
“我們也盼着王爺快點回來呢。”
“對了,張清大哥,我聽說這肅州防禦使阿里骨是王爺的結拜兄弟,你說他要是知道王爺來了,會不會親自來看看王爺啊,那樣我可就穿幫了。”
“放心吧,我們早已經打聽了,阿里骨不在此地,王爺早就料到這點,已經讓人送信給了折將軍,提前邀請阿里骨去了河洲,就算他現在回來也要有兩三天呢。”
時遷這下放心了,隨便吃兩口飯感覺身上舒服多了,在房裡無聊的溜達會,支開房間的窗子朝外看了看,街上行人川流不息,有的身着小袖圓領直襟團窠花錦袍,顏sè較鮮豔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