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讚的到訪帶給王旁幾分驚喜,儘管他之前也曾聽何裡鉢說過,眼下遼朝權勢之爭十分激烈,他們的好友辛贊辛林牙也有些鬱郁不得志,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辛贊會來到宋朝並且來到了自己的府上。
聽到辛贊說家人還在遼朝,王旁說道:“辛先生一路奔波,不如我派人去將令夫人和孩子接來!”
辛贊說道:“王爺還是我自己去吧,這次我來大宋的京城,本來也只是想四處遊歷散散心,只是近日剛巧在開封府外看了一出好戲,想不到大宋法制如此符合民意,對於犯人也十分人道,這種公開審案又有陪審團裁定的審判方式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大開眼界啊,所以,我就萌生了留在大宋的想法,幸得王爺擡愛,能收留我已經是十分感激了,只不過想我在遼朝也算是官居要職,若是有宋朝人去接我家眷,想必定會引人注意,恐怕出不了大遼便會引來變故!”
王旁見辛贊這麼說,也不多勉強,王旁在書房備下酒菜款待辛贊,說到在大遼時候修塔,借兵以及平定灤河之『亂』,一直到後來攻打倭奴,三人越聊越起興。
三個人又喝了半個時辰,辛贊略帶歉意的說道:“王爺,我到訪的突然,是不是耽誤您的正事!”?? 爭宋89
王旁說道:“本來今天是給府上從邕州回來的人接風,剛纔我還打算將辛先生介紹給大家,可聽先生的意思,似乎目前還不是時候,等到先生接來家人,正式進入王府,到時候在引薦也不遲!”
辛贊聽了十分感激,王旁雖然年輕,但遇事考慮的十分周全。
酒足飯飽,王旁吩咐下人安排辛贊下榻之處,何裡鉢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這事,交給我,我去送辛林牙!”
王旁見他微醉,笑了笑:“何大哥今天可是雙喜臨門!”
辛贊問道:“怎麼個雙喜!”
“他鄉遇故人,而且又家人團聚,恐怕也是小別勝新婚!”
“哈哈哈,兄弟你還拿我開心,你沒看我娘子那肚子已經顯出來了嗎!”
“哎呀,恭喜何將軍!”
何裡鉢和辛贊兩個人起身辭別王旁朝內府走去,王旁聽到何裡鉢的大笑聲越來越遠。
陸慎言走進書房:“王爺,花園的宴會已經散席了,各處人等也已經安頓好了!”
“王爺!”
王旁正站在窗邊,似乎沒聽到陸慎言的話,陸慎言又追問了一聲。
“你過來看!”
“看什麼。”聽到王旁叫自己,陸慎言好奇的走到王旁身邊,探着頭向窗外望去,在他看來,東北方向巨大巍峨的皇城黑壓壓的,那種黑夜中的莊嚴凝重似乎壓的人喘不過氣了,倒是東南方向,一串串的燈籠,點亮汴京城的夜空,星星點點煞是好看。
“看到什麼了嗎!”
“沒有。”陸慎言搖了搖頭。
“你看這一座汴京城,一面是皇權威嚴,一面是歌舞昇平,你知道嗎,大宋朝是我國曆史上文化最輝煌,而軍事上最孱弱的的朝代,再過幾十年,金兵鐵騎踏過,這座城變會淪陷!”
“王爺,你喝多了吧,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王旁微微晃了晃,陸慎言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否府上人團聚這場面觸動了王旁的哪根神經,還是這位辛讚的到來,勾起了王旁什麼夢境,見王旁不出聲,陸慎言扶着王旁來到書房隔間,這裡有一張臥榻。?? 爭宋89
吩咐下人鋪好臥榻,書房門口探進一個小腦袋:“周美美,你來。”陸慎言朝他招招手。
“陸大爺,王爺他!”
“王爺喝的有點酒醉,今天就讓王爺在這休息吧!”
“好的,那我留在這照顧王爺吧。”周美美看了看歪着臥榻上閉着着眼睛的王旁。
“算了,王爺酒醉的時候會說醉話,還是我留在這吧!”
“醉話有什麼要緊,您要是怕我照顧不好,就在樓外在安排一兩人就是了,我照顧王爺習慣了,還是我來吧!”
“臭小子,你才照顧幾天,敢說習慣了!”
周美美咧着嘴笑了笑。
“好吧,你留下吧,我去找些解酒的要來。”陸慎言說着轉身出了書房。
周美美躡手躡腳的走到王旁身邊,見王旁閉着眼睛,眉頭微微蹙着。
陸慎言下了樓,繞過角門朝內府走去,黑暗中有個身影正左顧右盼的迎面走來,陸慎言提起手中的燈籠照着亮問道:“誰啊!”
一個少年虎實的聲音說道:“陸總管,是我!”
“少公子,這麼晚了,你不回房休息,這是要去哪裡!”
“我……我去看看我爹!”
“哦,王爺今天喝的有點多,現在就在書房,我已經安排人照顧了!”
“嗯,知道了……”童貫頭也不會快步朝外院走去。
陸慎言回內府取了醒酒茶,親自熬好送到書房,周美美這會正搬着個圓墩兒,坐在王旁的臥榻前,手託着腮幫子看着王旁。
陸慎言輕聲問道:“你看什麼呢!”
“王爺剛纔還真說醉話了!”
“說什麼了!”
“聽不懂,說什麼穿越,陸大爺什麼是穿越啊!”
“誰知道呢,!”?? 爭宋89
“還說會替月下和兒子報仇,月下是什麼人!”
陸慎言皺了皺眉頭,若是爲兒子報仇,那根源在西夏,可王旁念念不忘月下,爲月下報仇是要向誰報仇呢,。
他走到王旁身邊,輕輕喊着:“王爺,口渴了嗎!”
王旁今天喝的還真有點多,他用力睜開眼睛,確實感覺到口乾舌燥,今天在宴會廳已經喝了幾杯,又見到辛贊,想到當年去遼朝借兵攻打倭奴,也就是那次,他不僅沒能見到義父最後一面,就連回到宋朝都被阻止,仁宗駕崩了他不能回,義父身故他也不能回,甚至連月下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等到他贏了世界,缺輸了自己家,月下沒了,孩子沒了,這件事如同芒刺扎着王旁的心,酒席上強顏歡笑,和辛贊,何裡鉢談笑風生,喝的暢快琳琳,心中卻始終似乎有柄刀子扎着,而現在,他還要強迫自己忘記舊事,原諒大宋這個懦弱的朝廷,像朋友一個對待趙頊,只是爲了似乎自己成爲王安石的兒子是一種使命一樣。
看似風光無限,誰又能知道王旁心裡的哀傷,只是男人真的難,即使這樣他還要面對他的爵位,面對這王府,面對自己的另外的兩位夫人,擔起一份責任。
酒醉看京城,繁華與莊嚴結合的背後,王旁早就知道他的命運,卻更知道,自己的命運和這座城一樣,都已經不在掌控,他所能掌控的是什麼呢?
隱約之中他聽到陸慎言的聲音,睜開眼陸慎言正端着一碗茶站在自己面前,身邊還有周美美正使勁用他瘦小的肩膀頂着王旁的身體。
唉,這點酒,真耽誤事,王旁努力清醒了一下,端過陸慎言遞來的醒酒茶,藉着口渴的勁頭一飲而盡。
王府的應酬向來少不了,這解酒茶也是常備之物,雖然叫做茶但是卻不是茶葉衝點,而是用一種叫野葛的植物,將它的根磨成粉衝引,王旁向來酒量不少,很少有大醉的時候,所以喝葛根解酒這還是頭一次。
這解酒茶一進口,滿嘴的甘涼,十分可口,過了片刻,酒也醒了很多。
“還有嗎,剛給我喝的是什麼啊!”
“野葛根,看,管用吧。”陸慎言得意的說道。
“嗯,嗯!”
王旁這下酒全醒了,葛根,那不是豐胸的嗎,他用手『摸』了『摸』胸膛:“你,是不是總給我喝這個!”
陸慎言一愣:“您又不是總醉酒,我哪敢總跟您喝這個啊!”
王旁笑了笑,頭還是有點疼,只是不是那麼天旋地轉了,他順勢有躺在臥榻上:“唉,今天可是喝多了,對了,給大家接風宴席,我就不去了,你和大夥說一聲!”
“還等您說,您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您這一醉,子時都過了!”
王旁知道自己剛剛小睡了一會,但想不到竟然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他呵呵笑了笑:“你們也休息吧,我沒事了!”
“我們也都正精神着呢,這小傢伙巴巴的等着聽你說酒話呢,!”
王旁側頭看了看周美美,周美美囧囧的笑了笑。
“剛剛,少公子還來看了看你,我取解酒茶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陸慎言說道。
周美美坐直了身子回頭看着陸慎言說道:“什麼,童公子沒來啊!”
陸慎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周美美,剛剛童貫明明說是來看他爹的啊,。
王旁心想,不用問,這小兔崽子又偷跑出府了。
咚咚咚,深夜之時上樓的腳步聲格外清晰,腳步聲非常急促。
“不會是說曹『操』曹『操』到吧!!這小子剛跑哪去了。”陸慎言說着走到門口,迎面一面侍衛跑了上來:“陸,陸總管,不不好了!”
“什麼事。”王旁聽到動靜一骨碌坐起身來。
侍衛邁步進了房門:“王爺,大事不好了,開封府來人送信,少公子被帶到了開封府了!”
“什麼。”王旁一驚,這大半夜的被帶到開封府,難道童貫出了什麼事嗎!”
侍衛遲疑了一下,趕快報到:“會仙樓中出了命案,具體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少公子和他的小夥伴都被帶去開封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