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旁聽說張逸來了,急忙親自迎到前廳,見到張逸急忙躬身施禮:“師父怎麼這麼快到京城了,徒兒剛剛還說準備這一半日去看您老人家。”
張逸微微拱手:“王爺不必多禮,我早就聽說了王爺在邕州的成績,十分欣慰。這次是聽說了一件事,事關王爺在邕州處理的一樁案子。因爲知道王爺的脾氣,所以匆忙趕來相告一些內情。”
王旁聽張逸一口一個王爺,叫的自己很是慚愧,急忙說道:“師父,您還是叫我名字吧,這麼叫我聽着怪彆扭的。”
張逸的滿含關切的目光看着王旁,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學生的確是讓他很驕傲。“你心裡有我這個師父,叫什麼有什麼重要。包丞相的確是沒有看錯人啊,只可惜他走的太早了,沒能看到你今日的成績啊。”張逸說着不無惋惜的輕聲嘆了口氣。
提起包丞相,王旁心裡也是無盡惋惜,想到離去的故人,從恩師狄青到義父包拯再到亡妻月下,王旁苦笑了一下:“是啊,總算對得起義父的栽培。師父,您剛說有一件事有內情相告,是什麼事竟然勞煩師父急匆匆趕來?”?? 爭宋354
“旁兒,你是不是在邕州找到了刺客,而且案件涉及金蓮會?”
“正是!此事我已經命人移交到了刑部,不知道師父有何指點!”
張逸聽了長吁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還是少年時候的『性』子,若是你『插』手此事,恐怕會有惹來非議和不必要的麻煩。”
王旁見師父是出於關心,心裡很是感激:“這些事只需派人送信囑咐徒兒就是了,還勞煩師父一路奔波,孩兒都有些過意不去了!本來我也有事想去請師父的,既然您來了就在京城住一些時日,我有事也好向師父請教。師父,這金蓮會背後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既然觸犯了國法,怎麼您會擔心我『插』手此事惹麻煩?”
張逸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恐怕處理不處理這背後之人會涉及到祖訓。所以我擔心,難免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人的爭議。如今你正是自立的起步,不便參與是非之中。而且我這次來京城,也並非只爲這一件事,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辦好。”
王旁聽張逸這麼說忙問道:“師父,還有什麼事要徒兒去辦嗎?您儘管吩咐,徒兒一定全力去做就是了。”
“噯~這可不是什麼難事。我聽說這幾年,你一直供養包丞相的家人?現在民間傳誦旁兒的賢德可以當年司馬君實啊!”
王旁搖搖頭謙虛的說道:“師父您說的哪裡話,義父待我不薄,雖然義父不在了,我盡力照顧義母及其後人也是應該的。只是苦於沒有時間經常去拜見,所以只能每月派人去探望盡點微薄之力而已。況且我怎麼能與司馬君實相比,龎籍與司馬光非親非故,司馬光因獻策龎籍,結果被龎籍所派的郭恩將事情辦砸了,龎籍被罷免,司馬光三次上書朝廷自責;龐藉死後,司馬光便把他的妻子拜爲自己的母親,像對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對待龎籍之子。想必之下,我所做的只是我應該做的啊!”
張逸一邊捋這鬍鬚,一邊點頭:“這幾年過來,爲師發現你倒是謙遜了不少。以後在朝廷處事,不管你心裡怎麼想,一定要處處謙遜纔是。你說的也沒錯,但畢竟人情冷暖難測,你也算是有孝心了。我這次來京城之前剛好去過廬州,見到了丞相之子包綬。”
王旁聽張逸提起包綬,想到這包拯唯一的骨肉,心中更是憐惜,忙問道:“我那弟弟現今如何了?”
張逸說道:“我要說的正是此事,我這次見到包綖,這孩子虛心好學、知書達禮。一舉一動,酷似包拯。想當年包丞相去世的時候,你不在京城,當時宋仁宗親自前往靈堂弔唁,當仁宗看到靈前的包綬只是個五歲的小娃娃,衣着打扮極其一般,環顧包家擺設也與包公的身分相去甚遠,禁不住一陣鼻酸,爲了照顧包公後代,賜與包家許多財物,還欽封包綬爲太長寺太祝。去年正逢朝廷三年一次的祭祀聖典,百官照例晉升一級,包綬也由‘太長寺太祝’升爲‘大理評事’,不久又轉爲承事郎。”
王旁聽着又悲又喜,想不到還是童稚之年的包綬如今竟然已經是八品官的身分,又聽張逸接着說道:“現在他已經更名包綬,只可惜縱觀廬州未必能找出教這孩子的老師,我這年紀也大了,而且資歷也不足以教授此子。”
“師父說的是,都怪徒兒粗心,竟未想到此事。您一路風塵,先到內府休息。我安排好手上的事就去派人將包綬接回京城,再爲他尋找良師。”
王旁一口答應下來,忙命人去安排好張逸的住處,又命折克雋帶人去接包綬來京城。心裡盤算着到底要讓包綬找誰做老師呢?若說在宋朝尤其是在京城,幫包綬找一名師並不難,更何況王旁身邊的名人這麼多。
對王旁的答覆張逸也還算滿意,師徒二人喝着茶又說了幾句閒話,王旁這才問道:“師父,特意爲金蓮會的事而來,想必是知道些什麼事,不妨說給徒兒聽聽。”
張逸說道:“金蓮會的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就算查到真兇,恐怕也難繩之以法。到最後抓幾個歌『妓』,頂了罪不了了之。以往但凡有這樣的事,也都是有人頂罪就過去了。”
王旁一聽不由得一皺眉頭:“師父,這是什麼原因啊?既然朝廷知道真兇,爲何不處置 呢?”
“朝廷知道真兇無所謂,最怕是世人都知道……”
王旁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忙說道:“還望師父賜教!”?? 爭宋354
張逸輕輕的哼了一聲:“你啊!不知道的事還是太多了,所以爲師才擔心你仍是以前的少年任『性』。你可知道金蓮會背後的人是誰?”
王旁搖了搖頭:“只知道是位杭州一位姓林的員外,我也很奇怪,此人並非朝廷官員。卻和朝廷的官員交際甚廣,派人去調查,也查不出來什麼,這林員外就跟有神仙保佑似的,祖上有大筆金銀,但就連地方官都對他敬畏有加。我知道師父您也非官員,但也和官員交往甚密,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也是正常,但差不明來路,卻讓我很奇怪。”
張逸笑了笑:“哪有查不明的來路,我告訴你吧,這戶人從祖上就有免罪金牌,這可是大宋朝對他家祖上的虧欠。這家人偶爾擠兌一下朝廷,無非是想要個正式的身份,但朝廷多是大事化小,從太祖就有遺訓,不殺他家後裔。我估計這件刺殺太子的事,也會不了了之的,更何況有金蓮會的人定罪。所以才來告訴你,莫要多管此事。”
王旁本來不想管,但想起林秀秀也怪冤枉的,無辜成了替罪羊,但聽張逸這麼一說反而更加好奇:“師父,這倒是爲什麼?什麼人竟是這樣的來路?”
“旁兒,你可聽說過丹書鐵券?”
王旁微微一愣即刻說道:“徒兒知道,就是民間俗稱免死金牌,劉邦建立漢朝後,爲鞏固統治籠絡功臣,於是頒給元勳丹書鐵券作爲褒獎,古書有記載:‘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帛禮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於宗廟’。”
張逸點點頭:“旁兒這幾年書讀的不少,那我問你,宋太祖可曾賜予過誰丹書鐵卷?”
王旁低頭想了想,如果倒退幾年或者他還真未必知道,但如今穿古石的歷史信息已經和自己融爲一體,只要開動頭腦中的搜索引擎,絲毫不遜『色』百度谷歌之類。“師父,宋太祖的確賞賜過一人,後周柴榮之子柴宗訓,可是據我所知,後來宋太祖回師開封,建立宋朝,廢黜柴宗訓,降封他爲鄭王。不久,柴宗訓被遷往房州。再後來的事徒兒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爲師知道。後來柴氏更姓爲林,起初也是小心謹慎,但後來趙匡胤不但賜柴家鐵卷,還多次告戒過宗室中人,將來無論如何,不可以爲難柴家人。”
王旁呵呵一笑:“柴榮非常器重趙匡胤可以稱的上對趙有知遇之恩,自古有言千里馬長有,而伯樂不長有。但很可惜,趙匡胤最終還是篡取了柴榮家的江山。還好趙匡胤還有點良心,沒有對柴家趕淨殺絕。”
張逸說道:“凡事都是如此,有利就有弊,若都是感恩之心,恐怕天下也就太平了。雖然宋太祖以來遺訓不爲難柴家後裔,但還有一說就是永不錄用爲官。”
王旁恍然大悟:“所以,這位林員外就沒事找點事,若是他陰謀得逞,就能毀了大宋江山,若不得逞朝廷也對他無計可施,甚至只要有替罪的,朝廷不會降罪他?”
“正是,所以我才擔心你在這事上糾結,想必朝廷都不會在這事糾結,你若糾結反而給自己找麻煩!”
王旁微微一笑:“師父放心,您不也說了嗎?如今徒兒也不是那懵懂小子,凡事我知分寸!”
聽王旁這麼說,張逸算是放了心。王旁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但天下蒙冤之人太多了,眼下大事還忙不過來了,他哪有心思去管得了一個歌『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