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比賽規則之中並沒有關於平局的約定,因此一時之間形成了僵局。
看到這種情況,戴夫倒是沒有慌張,他先對現場觀衆說:“現在場上出現了平局,我們組委會要進行一下討論,隨後對結果進行宣佈。”
此時臺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緊張的大氣不敢喘一口,倒不是因爲比賽太過刺激,而是他們擔心自己下的賭注會血本無歸。如果加賽,此時他們已經不敢確定沙魯克能夠穩操勝券,可如果就這樣宣佈沙魯克獲勝,他們也知道是不現實的,因爲剛剛明眼人都看的一清二楚,102的藥效要明顯強於沙魯克。
戴夫對“老魔”招了招手,隨後有對臺下的某個位置做了個手勢,102這纔看到,帕西就在臺下就座。他收到信號,急急忙忙的向後臺走去。
“老魔”倒是沒有急着走,而是先徵求102的意見:“小傢伙,你是想加賽一場,還是想就此宣佈你獲勝?”
102此時已經精疲力盡,長時間處在煉境之中讓他耗盡了體力。如果能就此宣佈他的勝利當然最好,可102不敢有這種奢望。不是因爲他心地善良,而是因爲他看到臺下一羣輸紅了眼的賭徒正在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於是102苦笑一下,回答“老魔”:“‘老魔’,我覺得平局就很完美,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賽一場了。”
“老魔”看了看他額頭上的汗水,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去了後臺。
沙魯克因爲是參賽選手,所以沒有離開,留在了原地。他的目光有些呆滯,似乎是不敢相信這種結果。臺下慢慢有人說起風涼話,表達着對沙魯克實力的質疑,沙魯克也似乎不爲所動,彷彿沒有聽見一般。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有些回過神來,先用狠厲的目光向臺下掃視了一眼,臺下立馬重歸安靜。隨後,他向着102的方向走來。
“你是如何辦到的?”沒有任何寒暄,沙魯克劈頭蓋臉就是這樣一個問題。
102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問了一句:“什麼?”
沙魯克又重複了一遍:“你是如何辦到的?我將鐵樹籽,均分成了五十份,但是藥效受到了影響。”
102這才明白,他驚訝於沙魯克竟然在一開始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有些佩服的說:“沒想到沙魯克醫師你這麼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我都已經用完了鐵樹籽才知道。”
沙魯克頗有一些自得,點點頭:“在煉製開始之前確認好所有的準備工作,這是每個煉金術士所應有的素質。”
102暗暗記下這句話,然後繼續對他講解:“我發現剩餘材料之中沙馬克草比較多,此外還有幾種之前沒有用過的材料,他們之中的三種有解毒功效……”
102還沒有說完,沙魯克已經開口補充說:“將沙馬克草作爲主材,是的,這纔是最正確的解決方法。”說到這裡,他突然感覺不對,再次開口詢問102:“不對,你給我看看你的鍊金陣!”
102的操作檯上,鍊金陣已經被擦拭乾淨,他只好又畫了一遍。沙魯克仔細研究了一會兒,有些疑惑的問:“你煉製這樣一份改良後的藥劑大約需要多久?”
明白了,問題出在這裡,102猶豫了一下,給自己加了點時間,說:“大約在五分鐘吧。”
沙魯克長嘆一聲,頹然的說:“後生可畏,是我輸了。我仔細看了你的鍊金陣,盡全力,我也只能在七分鐘內完成。不用進行討論了,我這就去跟他們說,這次比賽是你贏了。”
此時的沙魯克好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在他的眼神之中,已經絲毫看不到往日那盛氣凌人的光彩。
不過此時的102也對沙魯克的嚴謹認真心悅誠服,他拉住即將離去的沙魯克,認真的說:“沙魯克醫師,你有沒有想過,比賽規則就是如此,我這種方法固然藥效更好,可煉製速度比較慢也是事實。兩種方法各有優劣,沒有正確錯誤之分。”
沙魯克彷彿接受了這種看法,可是他沒有想過,如果彼此用對方的方法,勝者可能就是102了。
看到沙魯克似乎有些鬆動,102趁熱打鐵,動情的說:“如果您願意,我希望能有榮幸和沙魯克醫師您一起去找組委會,告知他們你我都希望以平局結束這場比賽。”
沙魯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伸出了右手。
102緊緊握住,他知道,沙魯克同意了他的提議。
不料此時臺下竟然發出一片驚呼。
102不明所以,臺下已經有人叫了出來:“快看,沙魯克醫師竟然和他握手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和其餘四位領袖之外的人握手!”
“你別吵吵!讓我記錄下這不可思議的瞬間,居然能讓我見到這種場景,以後喝酒可有的吹了!”
102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沙魯克,沙魯克已經恢復了那副仔細的模樣,他對102解釋說:“對一名煉金術士來說,雙手就是生命,讓他們去承擔社交工作實在是太委屈了,不過對你,我似乎不會這樣認爲。”
102聽他這麼說,也非常感動,剛想再握的緊一點以示尊重,不料沙魯克已經將手放開,淡淡的說:“走吧,後臺不知道已經吵成什麼樣子了。”
果然,此時的後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爭吵雙方的主力分別是“老魔”和帕西。“老魔”坐在桌子上,用雙腳堵住耳朵,真虧他年紀那麼大,柔韌性卻如此之好,口中還一直叫嚷着:“我不聽,我不聽,你們就是輸不起!”活活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
另一方的帕西則氣勢上弱了很多,他一邊用手帕擦着額頭,一邊嘟囔着:“說平局你不同意,加賽一場你說不行,規則就是規則,怎麼可能這樣就宣佈102獲勝!會長大人,你可得主持公道呀!”他的手帕看起來已經溼透,似乎隨便一擰就能滴出水,或者是油來。
一旁的會長戴夫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馬爾薩斯,後者正不住揉着太陽穴,顯然對這種場面非常頭痛。
正在這時,102和沙魯克進入了房間,場面一時安靜下來,“老魔”似乎覺得當着小輩坐在桌子上有些不雅,默默回到了自己座位。
戴夫把目光移到他們兩人身上,有些好奇的問:“你們兩人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是詢問結果,”說到這裡他指了指“老魔”和帕西說:“我們還有一點分歧,正在激烈討論。”
102搖了搖頭,對戴夫解釋說:“我和沙魯克醫師對照了一下彼此的方法,都認爲這是一場平局。”
“老魔”幾乎是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激烈的表示反對:“這怎麼可以,你煉製出來的藥劑,藥效好了不是一點半點,我怎麼完全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狗屁平局!”
帕西也不甘示弱,爭辯說:““老魔”你又不是煉金術士,怎麼會懂這些,我覺得這這件事情上面,應該充分尊重他們兩人的意見。”
“老魔”又想到什麼,語重心長的勸阻102:“小傢伙你是不是擔心那些輸紅眼的傢伙找麻煩?放心,誠信是‘貨倉’的立身之本,他們不會有什麼意見。再說整個‘貨倉的’安全都由我親自負責,你還信不過我嗎?再說,如果算作平局,那我的贏的那些錢,啊,不是,我說錯了,那那些頂着巨大壓力支持你的普通羣衆,他們應得的收益怎麼說?”
102暗自腹誹,什麼普通羣衆,你的小票我又不是沒有看到。再說102之前確實有這方面的顧慮,不過他現在確實對沙魯克非常欣賞,急忙再次解釋:“你誤會我了,我確實認爲這是一場平局。”
“老魔”還要爭論,戴夫打斷了他,最終拍板:“就這樣吧,我覺得還是應該充分尊重他們兩人的意見,這場比賽就算作平局吧。”
“老魔”氣鼓鼓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再也不多看102一眼。帕西再次拿出手帕擦了擦汗,長舒了一口氣,就算是沙魯克能夠獲勝,他也賺不了多少錢,但是如果沙魯克輸了,帕西可就要肉疼了。
“既然如此,咱們就出去宣佈結果吧。”戴夫說完,起身離開。其餘人也跟着一次離開,只有“老魔”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動不動。
外面也正在熱火朝天的套路比賽結果,看到戴夫一行人出來,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主席臺,等待戴夫宣佈結果。
戴夫清了清嗓子,對大家宣佈:“經過組委會的討論,並充分考慮了兩位選手的意見,我現在宣佈,這次比賽結果是平局。”
臺下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他們彼此相互擁抱,看起來好像比贏了錢還有高興。
“會長英明!”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臺下開始一起歡呼。
人聲漸退,莉莉在人羣中又帶頭高呼:“102!”所有人也一起吶喊:“102!102!”
102拉住沙魯克的手,共同舉起,大聲呼喊:“沙魯克!醫師!”臺下再次齊聲高喊:“沙魯克!醫師!”
一時之間,皆大歡喜。
晚上,102和莉莉返回自己的住處,路上到處都在討論今天的比賽,有眼尖的人認出了102,紛紛與他打招呼,更有熱情一些的,要拽着102共進晚餐。現在大家都知道了102是能夠和沙魯克醫師相媲美的煉金術士,哪裡還不搶着巴結。
平時只需要短短几十分鐘的路程,102幾乎用了兩個小時才走回去。
到了房間,按照慣例由莉莉準備晚餐,不過當他們進入房間以後,竟然發現沙魯克已經坐在沙發上面等他。
沙魯克對莉莉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出去,然後對102說:“102,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102已經知道知道沙魯克是個多麼高傲的人,聽到他竟然要請求自己,急忙說:“沙魯克醫師,您有什麼話直說就行,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竭盡所能。”
“就是之前你提到過的那種藥劑,只要你答應教我煉製,這個房間裡面所有的書籍,你都可以全部帶走。”沙魯克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這個房間中的書籍,102已經看過了一些,他知道這裡面所蘊含的知識是多麼的深厚,可以說很多煉金術士窮極一生也無法掌握其中的十之一二。當然,這也從側面說明沙魯克是一個何等天才的煉金術士。
老實說,102其實非常心動,不過再生劑畢竟是蘇拉先生髮現的,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這樣做,因此102爲難的搖了搖頭,對沙魯克解釋說:“恐怕我無法答應你這個條件,沙魯克醫師。再生劑是我一個朋友煉製的,並且過程異常複雜,我確實記不住如何煉製。”
沙魯克誤會了102,他進一步增加自己的籌碼:“如果這個房間的書籍還不夠,那麼我房間裡面的書籍,你也可以挑選十本帶走。以你的鍊金術造詣,我相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102知道沙魯克以爲自己在坐地起價,急忙再次解釋說:“沙魯克醫師,我並非不想與你交換,只是我確實不知道如何煉製。你看這樣如何,等‘老魔’和我回到黑塔帝國,見到了我的朋友,我們親自和我的朋友商談,看他能否接受你的條件。”
沙魯克有些不可思議的說:“你是說,這種藥劑真的是你朋友煉製的?還有人的鍊金術造詣在你之上?”
102哭笑不得的說:“那是當然!畢竟我只是特殊藥學專業的一年級學生。”
“什麼?你才上一年級?我和老師之前也在皇家醫學院的特殊藥學專業,當時的一年級學生可沒有人能和你媲美。甚至是五年級的學生之中,我也沒有遇到能和我相比較的。現在的特殊藥學專業已經如此厲害了嗎?”沙魯克說着,陷入沉思,他在想自己是否在“貨倉”呆的時間太久,已經成了井底之蛙。
102沒有接茬,只是說:“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意思傳達到,並且極力促成你們的交易。”
沙魯克起身,再次和102握了握手:“那麼,就先謝過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說完離開了房間。
莉莉適時返回,有些崇拜的看着102說:“沒想到102你如此厲害,連沙魯克醫師都不是你的對手。”
102摸了摸已經抗議許久的肚皮,苦笑說:“再厲害的人,現在如果還不吃飯,就會變成厲害的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