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路少郎聽大夫提起過,長孫情是因爲急火攻心,一時背過氣。可是她情緒起伏太大,再加上這些日子都沒有怎麼進食,所以身子自然就虛弱了許多。所以,會小產也是必然的趨勢。
路少郎紅着眼眶,方纔在長孫老爺面前強行僞裝的淡漠瞬間崩塌。他哭得傷心,不時的抽自己的嘴巴,扯自己的頭髮,“情兒,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我們的孩子,天哪,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雙手輕顫着,想去觸碰長孫情,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現在他面前的這個病怏怏的人,還是他路少郎那個意氣風發的夫人麼?
抽泣着望着長孫情,路少郎低聲在她耳邊說道,“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告訴我,我原本一直就這麼在乎我麼?”他伸出顫巍巍的雙手,觸碰着長孫情的臉頰,“情兒,你醒醒了,我錯了……我向你認錯。只要你醒來,我就讓你打一輩子,絕不還手。我不要秀紅,我根本就……”
話還沒說完,一聲悶響,路少郎只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緊接着便失去了知覺。
王氏和李沐雲不敢置信的望着路少郎身後的那個面目可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孫老爺。他手裡拿着木棍,重重的賞了路少郎一記悶棍之後,手裡的木棍才緩緩滑落。
“老爺……”
“爹……”
王氏和李沐雲不由的低聲喚道,可是長孫老爺卻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臉上的神情一記扭曲了,雙眸似乎要噴出火來。雙手一揚,從院子裡面竄進來幾個小廝。
“把他捆了,扔到後院的柴房裡面去。”長孫老爺望着一記昏迷過去的路少郎,眼裡一記沒有一絲的情意。“他害死了我的外孫,我要他償命。帶走!關到後院柴房裡面去!”一陣怒斥,身後的小廝馬上拖起路少郎,急急的朝門外走了。
長孫老爺回頭望了一眼長孫情,眼裡說不出的複雜。他皺了皺美歐,吩咐王氏,“派人仔細照顧着,別再出差錯了。”
王氏才暈過去一次,這會兒子還是渾渾噩噩的。現在即便是聽到長孫老爺的囑咐,也只會胡亂的點頭,不能再答應了。李沐雲目光還落在路少郎離開的方向,知道長孫老爺氣憤的離開的時候,她才注意到長孫情好像在低低的說話。
李沐雲把王氏扶到椅子邊上,便湊過去聽長孫情說話。
長孫情嘴脣輕輕動着,說話雖然很小聲,但是仔細聽卻也能聽出來一些。
“少郎……少郎……不要走……”隱隱約約聽到這幾句話,李沐雲眉頭猛地皺起來。她半眯着眼睛,回頭望着長孫情那癡傻的模樣,心頭不僅生出一絲心疼來,“不曾想,原來長孫情也是這般重情重義的人。”嘴上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有了計較。着不是在二十一世紀,在古代,女孩子居然爲了自己喜歡的人跟家裡大鬧一場,這需要多大的勇氣?那個時候,路少郎就應該知道長孫情的心思;但是相處的時間越是久了,原本便存在的哪些感情,怎麼就慢慢的淡了呢?
李沐雲把王氏送回了房,還沒行至雍景別苑,卻忍不住想要去路少郎那邊瞧瞧。長孫老爺這次應該是真的怒了,如果他真的說到做到,讓路少郎償命……那長孫情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拎起裙子打了個轉身,朝後院柴房那邊走了過去。
後院的柴房有兩排,一邊分別有十間,而且是門對門的。李沐雲繞道柴房的中間過道上,卻發現中間和最後面的那間房居然都有小廝守着。李沐雲皺起眉頭,“柴房裡不是
就關了路少郎麼,那另外一個又是誰呢?”
帶着這個疑問,李沐雲又朝裡面走了一些。守在門口的小廝看見李沐雲過來,連忙見禮,“二少奶奶!”
李沐雲點了點頭,便探起腦袋往他們身後的門縫裡面瞧,“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兩個小廝對視了一眼,而後又說道,“被我們哥兩綁了手腳,嘴裡塞了破布,現在正老實着呢!”
李沐雲猛地蹙起眉頭,“姑爺他受了傷,你們怎麼能這般對他?若是五小姐知道了,看不撥了你們的皮!”
兩個小廝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二少奶奶,裡面關的人是秀紅,不是姑爺。姑爺在裡面那間呢!”說罷,他們還伸手指了指最裡面的那間被人守着的房。“我們當然知道五小姐是關愛着姑爺的,方纔纔給他包紮了。他現在一個人正躲在角落發呆呢。您要是去見他,恐怕也是不會跟您說話的。“
李沐雲閃了閃眸子,這小廝說的也有道理。自己現在用什麼身份去看望路少郎呢?若說是爲了長孫情,只怕會成爲大家的公敵。思及此處,李沐雲馬上打斷了要去探望路少郎傷勢的心思,隨意的囑咐了幾句,“要好好照顧,不要太過爲難姑爺“的話,便拎起裙子往雍景別苑而去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
兩日之後,長孫斐突然出現在李沐雲的視線之中。這次看見他,少了之前的尷尬,卻多了一些親近。
長孫昱說起,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日子長孫斐外出了,聽說是運送茶葉到柳城的知府唐家。柳城距離榕城有近五六日的路程,所以這回長孫斐回來,已經距離李沐雲上次見他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長孫斐的出現,莫名的讓長孫昱增加了許多的危機感。這會兒子,不管是李沐雲去哪裡,他都前前後後的跟着。特別是三人偶遇的時候,長孫昱的手立馬就會爬上李沐雲的腰身。
李沐雲有些哭笑不得,幾次都戳着他的鼻子佯怒,“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小心眼?”
長孫昱無趣的癟嘴,手環的更緊了。“等你什麼時候真正成了我的人的時候,我就大方了。”此話一出,李沐雲的身子馬上就僵了一下,上次花想容的事情之後,兩個人的關係似乎有打回了原形。長孫昱睡他的寢室,李沐雲睡自己的寢室。一到入夜時分,李沐雲與長孫昱獨處的時候,都覺得萬分的尷尬。
所以,長孫昱會說出這番話來,也是情有可原的。
兩個人正準備前去雍情別苑看望長孫情,卻看見幾個小廝正架着路少郎快步的走在自己前面。
長孫昱和李沐雲對視了一眼,心下腹誹: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情了?思及此處,兩個人不由的加快了步子,急急忙忙的往雍情別苑趕。
待他們兩人走進雍情別苑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面居然都坐滿了人。長孫斐正一臉沉悶的立在長孫老爺的身邊,而路少郎則誒架着站在屋子中間,。
長孫昱和李沐雲向大姐啊見禮之後,才撿了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了。還沒坐穩,卻瞧見王氏親自攙着依舊一臉慘白的長孫情慢慢的挪了出來。長孫情一臉的憔悴,眼睛微腫,嘴脣已經失了血色。乍一看,只覺得猶如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
“情兒……”路少郎扭頭看見長孫情慢慢的走了出來,情緒也開始激動起來。他奮力的想掙開身邊的小廝,卻無奈怎麼費力也不能撼動他們分毫,“情兒,情兒……”路少沒有說別的,只是一味的喊着長孫情的名字
,直喊得嗓子有些嘶啞卻不肯停。
直到王氏攙着長孫情坐下了,她才輕輕的皺了皺眉頭,面上終於出現了一些表情,“娘,好吵。”聲音雖然很弱,但是王氏卻聽了個清楚。她連忙怒斥了一聲,“閉嘴,叫魂啊你!”
路少郎怔了一下,望着一臉呆滯的長孫情,不由的驚恐的瞪大了雙眼,“情兒,我是少郎啊!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少郎,我是你相公路少郎啊!”
話還沒有落音,路少郎身後便遭了一記悶棍。長孫老爺指示着一邊的小廝賞了他一棍,“閉嘴,您已經不配做情兒的丈夫了。”
路少郎望着長孫情有些癡傻的模樣,心口涌起一陣巨疼。難道情兒承受不住這番打擊,已經癡傻起來了嗎?思及此處,路少郎猶如瘋了一般,拼命的朝長孫情那邊爬了過去,“不可能,情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長孫斐擰着眉頭望着路少郎,不由的暗道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輕輕的搖搖頭,他擡眼看了一眼依偎在長孫昱身邊的李沐雲,不由的眉頭又鎖得深一些。
王氏小心翼翼的扶着長孫情,小聲的問道,“情兒,你還認識他嗎?”伸手指着已經半跪在地上的路少郎,王氏心情萬分的複雜。聽到這話,路少郎也怔了一下,他屏住呼吸,直至的望着長孫情,滿臉盡是期望。
長孫情眸光閃了閃,有些失焦的眼神漸漸集中在路少郎的身上。她眯了眯眼睛,臉上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最終,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人長得甚是討厭,趕他走。”
一聽這話,路少郎的身子猛地一顫,滿臉的不敢置信。
一邊的長孫老爺輕嘆一聲,扭頭望着身後的長孫斐,“吧東西給我!”
長孫斐有些猶豫,他慢騰騰的伸手在衣袖裡面摸了半響。直到長孫老爺瞪圓了雙眼,他才慢騰騰的把東西拿了出來,原來是一封信,打開一看,上面兩個醒目的大字,“休書”!
長孫老爺命小廝把路少郎拖到自己面前,“你聽着,你路少郎是入贅長孫府的。所以,按照道理來說,這封休書也應該是讓情兒來寫。不過,現在情兒的情況你也已經看到了。那這封休書便由我來替情兒寫。至於秀紅,她已經賣進了長孫府,那便隨便我們處置。”說吧,長孫老爺把手上的休書撣了撣,扔到了路少郎的面前,“自己按看吧,趕緊的簽字畫押,淨身出戶。”
路少郎雙手顫抖地撿起那封休書,慢慢的瀏覽哦一遍。幾秒之後,他又回頭看了長孫情一眼,驚呼着把手裡的休書一扔,“不要,不要……就算我淨身出戶,我也要帶情兒走。這是我造的孽,我要照顧她一輩子。”
“大膽!”長孫老爺猛地一拍桌子,“情兒可是千金大小姐,豈能讓你說帶走就帶走?我勸你還是趕緊的簽字畫押,這樣兒我還能念着你跟情兒往日的情意,放你一條生路。要不然,我就告上官府,給你一個通-奸的罪名,看你能不能擔當的起!”
路少郎怔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的搖頭,“我說過,既然是我負了情兒,我就一定要照顧她。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我絕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哈哈,長孫老爺仰天長笑,而後沉下臉來,“好個癡情的種子!好一個癡情的種子啊!若真如你所言,你又怎麼會把情兒還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可笑之極!”冷笑了兩聲,長孫老爺對着一邊的小廝使了個顏色,“既然你這麼不識擡舉,那我今天就把你送到衙門裡去,走!”
(本章完)